她也不知此際的情緒爲何會如卸閘的水一樣完全收勢不住,她只是想一個人呆一會兒,待找個沒人的地方自己舔完傷口後,她還是那個淡然的雲傾月,還是那個在旁人眼中從不會掉淚的雲傾月。
她不會讓人知曉她的軟弱,甚至看清她情緒崩潰時的狼狽,即便是百里褚言,也不行。
只是她終歸是低估了百里褚言,低估了他身子未痊癒便敢動用輕功的躍至她面前,擋了她的去路,低估了他竟會失了常日裡的謙謙儒雅,第一次主動伸手快速的擁她入懷。
他身上略微濃烈的檀香盈鼻,雲傾月有過剎那的恍惚,待回神,便開始猛烈掙扎。
他卻將她抱得極緊,一聲聲的喚著她的名,最後在她耳邊道:“傾月的血仇,終歸會得報,你無須擔心。在下此番回去,也會差人暗中尋你爹孃。你放心,你也會如古苓他們那樣守著你爹孃,你也可以時時無愧的想他們,祭拜他們!傾月,你信在下,你信我,我百里褚言,會讓你如願。”
這話,無論是他虛假的安慰,還是刻意的僞善,這話夾雜著的暖意,終歸是讓雲傾月情緒徹底崩塌,讓她忍不住伸手緊緊環了他的腰,在他懷裡破天荒的哭得一塌糊塗。
一個人堅強得久了,便當真會以爲自己早已堅不可摧,刀槍不入,卻不知這所謂的堅強,不過是情緒未到濃時罷了。
而今突來的崩潰,突來的酸澀落淚,才讓她發覺,她終歸還是壓抑得太久,也脆弱得厲害。
她對自己,似乎自信得過了頭。
遙想以前在牢中撞牆那晚,她未哭,是因眼睛早已哭腫乾枯,再也擠不出半點淚;後來生活在宮中,也不是她不傷感,而是因她要努力的活著;逃亡路上,生死麪前,並非她不畏懼,而且沒有退路;而如今的大哭,是因情緒崩塌,是覺得愧疚,覺得委屈,還有那一股子實實在在的羨慕。
心有多哀,此際的淚便有多麼的難以收斂。
片刻,百里褚言胸前的衣襟已被打溼,但他卻恍若未覺,僅是緊緊的擁她,甚至騰出一隻手安慰般的撫著她的背,一言不發。
待哭得累了,雲傾月癱在他身上,舔著傷口,努力的想恢復情緒。
他撫著她後背的手僵了一會兒,隨即便彎了身,突然抱起了她。
她心中的悲痛還未收斂,經這一嚇,情緒有過剎那僵硬,手臂也本能的環在了他的脖子。
他將她抱緊了幾許,一言不發的往前,雲傾月將頭略微無力的埋在他胸口,也一言不發,更不曾掙扎。
兩個人,雙雙默契的沉默。
他不說帶她去哪兒,她也無力的未問。
這是她與他極爲貼近的一次,也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放縱的軟弱,也會是此生中的最後一次。
偶爾情緒崩塌,無傷大雅,亦如這次,她也僅是想簡單一點,破天荒的放鬆一點,不願想,逃避般的不願多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