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著她的手又是一僵,這回卻是駐了足,目光靜靜的朝她落來,墨瞳深處積攢著複雜與起伏。
他面上並無半分喜意,反而是深沉得厲害,許久,他才收斂住面上之色,低低的朝她道:“請柬已發出去了,日子定的是後日,若是臨時改在明日,許是不妥。”
雲傾月緩道:“請柬可以重寫重發。”
他深眼凝她,瞳孔內是洞悉一切般的清明。
雲傾月心底驀地有些心虛,隨即故作自然的挪開了目光,心底起伏。他這般盯著她,可是懷疑什麼了?
正想著,百里褚言低沉緩慢的問:“傾月爲何一定要急在明日成親?”
雲傾月眉頭微皺,一時不言。
百里褚言嗓音再度低沉半許,繼續道:“傾月急在明日成親,是因想急於嫁我,還是急於逃脫什麼?”
他的語氣略帶試探,然而云傾月卻敢肯定,他一定是猜到了什麼,如若不然,他定不會突然問出她是否在急於逃脫什麼。
不得不說,她自然是想急於逃開百里褚言,成親之事定在明日,她也可在明日就逃走。
與百里褚言相處,終歸是虛意逢迎,保不準稍有不慎便得露出馬腳,是以與他多呆半刻,都是危險;再者,而今知曉翼王府的人皆尚在人世,歸心似箭,更是恨不得極快逃脫並與南宮瑾匯合,從而返得龍乾,見到爹孃及兄長們。
只是,她似乎表現得過於急切,竟讓百里褚言有了懷疑,再擡眸見他那深沉的墨瞳,更是覺得他似是將她的心思早已看穿。
然而這回,無論他如何作想,她都願意將戲繼續演下去,至少現在,他似是也不想完全拆穿不是?
她默了片刻,目光直直的迎上他的,嗓音也沉了幾許,冷沉道:“褚言倒是想得多,傾月想提早一日,不過是期待成親之禮早點到來罷了。褚言不也是說帝都亂嗎,你我若長時間呆在這裡,一旦帝都發生什麼,你對帝都之事自是鞭長莫及不是?”
許是雲傾月的嗓音格外冷沉,且說得極爲認真,他怔了一下,瞳孔內的複雜與探究之色剎那鬆懈,隨即將雲傾月的手指纏得緊,緩和道:“方纔是我誤會了,傾月莫怪。”
雲傾月見好就收,也未再就此深究,僅是道:“傾月行事也無太多算計,褚言若是不信我,我也無法。”
“我信你。”他的嗓音依舊緩和,卻帶著幾許深沉與複雜,雲傾月凝他幾眼,未再言話。
鄉村寧謐,民風淳樸。
過往村人見得雲傾月與百里褚言,皆會熱絡的打招呼,百里褚言也會溫和回話,俊逸的面上帶著笑,眸中的笑容也直達眼底,竟是莫名的有些溫暖與貼切。
儼然,百里褚言在這裡是常客,更是熟客,然而更值得一提的是,身處在村野之中的百里褚言,雖依舊儒雅貴然,但卻格外的平易近人。若非知曉他一手遮天的閒王身份,若非知曉他心機深厚,此番乍然看著他與村人言笑晏晏,她定會以爲他是個落入村野且良善無害的貴公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