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風彷彿也冷了半許,百里褚言單薄孱弱的身子似也稍稍的打了寒顫。
雲傾月深眼凝他,兀自沉默。
大抵是被她盯得有些不慣,百里褚言挪開了目光,平緩的朝她低問,“在下方纔說的那些,可是讓傾月覺得陌生了?”
心底早有猜測,早有篤定,是以便不覺得陌生,僅是覺得嘆息罷了,這世上,果然是沒有什麼單純良善的人的,每個人,都會隨世沉浮,身不由己,每個人,都不可能一味的乾淨透明。
她再度沉默片刻,才故作自然的將目光從他的側臉挪開,只道:“心裡早有準備,便不覺得陌生。”
“準備?”
“是啊,褚言以前雖完美,但仍讓傾月懷疑了。”
他墨眉微皺,低問:“傾月是何時懷疑在下的?”
“確切的日子,應是那日褚言在御花園抱著傷腳的太子側妃離去,從而丟了傾月送你的玉佩,那玉佩,最後被傾月拾得了。還有,世子爺不可一世,卻對褚言略有恭敬,如此,更是加重了傾月對你的懷疑。”
他怔了一下,深眼凝她片刻,隨即挪開了目光,不言。
夜風習習,眼見夜色不淺,雲傾月斂神一番,正想委婉提議百里褚言歸府,奈何嗓音未出,卻聞百里褚言低沉緩慢的問,“在下以前幾番對傾月相問,問你對欺你瞞你的人會如何,傾月所給答案,皆是淡薄。而今,在下仍是想問,在下以前欺了你瞞了你,傾月可會疏遠在下?”
雲傾月神色微動,勾脣淡笑,“褚言並未真正傷害傾月,不過是掉了傾月送你的玉佩,不過是與世子爺有約登位,如此,傾月怎會疏遠你?”
她答得自然,嗓音緩慢,只奈何表面雖雲淡風輕,然而心底,卻是生了戒備與凌厲。
欺她瞞她之人,她雲傾月自是不會再過靠近,無論是百里褚言有意還是無意欺她瞞她,他出身皇家宮闈,也極擅隱匿心思,這種深不可測的人,她不得不防。
她正如是想著,百里褚言卻是並未因她的話鬆懈,嗓音依舊低沉,微帶試探的問,“如果,在下以前曾有意傷害傾月呢?”
霎時,周遭風聲似是盛了幾許。
雲傾月目光驀地一沉,默了片刻,才淡然回道:“沒那麼多的如果。褚言無須再問了。夜深了,褚言該回府了。”
說著,勢要起身。
他突然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指尖冰涼。
雲傾月眉頭一皺,轉眸望他,黯淡的夜色與搖曳的光火交織,將他清俊儒雅的面容映照得朦朧飄渺。
“在下此生,除了母妃與子瑞外,從不得旁人親近,也不願主動去親近旁人。傾月是在下此生中最是照顧在下之人,雖傾月照顧在下也心存目的,但在下可裝作不知。只要傾月以後仍舊如以往那般與在下交爲摯友,在下便知足。”他道,低沉的嗓音夾雜著認真。
雲傾月目光沉了沉,未言。
百里褚言這席話說得倒是坦然認真,只可惜,縱是聲情並茂,卻獨獨少說了一個最是重要的人物,便是他心儀的太子側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