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並未拒絕,但大抵是今晚吃得多了點,他喝湯的速度極慢。
雲傾月怔了一下,忙道:“若是太飽了喝不下,便不喝了吧!”
他則是稍稍擡眸朝她望來,緩道:“傾月親自爲在下舀上,在下自是得喝完。”
他依舊秉承禮數,面上透著半分堅持。
雲傾月頓覺好笑,只道這世上怎會有這般執拗而又溫潤之人,卻是伸手劫住了他的碗,待他愕然望她,她才緩道:“既是飽了,便無須再多喝這湯了。褚言在傾月面前,當真無須太過秉承禮數的。”
他面上略微尷尬,道:“倒是浪費傾月的心意了。下次傾月若是給在下盛湯,在下……”
話剛到這兒,他似是察覺到不對,忙噎住了後話,面上的尷尬更是甚了半分,道:“是在下無禮了,竟還想著傾月下次給在下盛湯。”
雲傾月笑道:“你我爲友人,我下次再爲你盛湯,也可的。”
他眸中略微漫出幾許釋然,但又更像是欣慰,待默了半晌,他才低低的道:“實不相瞞,在下此生,不曾有人替在下這般細緻的佈菜盛湯,此番見傾月你爲我如此,又憶起這一兩日你服侍我用膳,是以因心中欣慰,從而略微失態了。”
雲傾月神色稍稍一晃,臉色也稍稍一變,“難道王府管家也不曾爲褚言佈菜添湯嗎?”
“管家年事已高,與在下用膳時,在下心疼他,這佈菜添湯之事,是在下爲他做的。只是在下偶爾受傷或是病臥在牀,因著不願管家太過擔憂,也僅是讓管家將膳食端在牀邊,我自行強撐著用膳。”說著,微微一笑,眸中略有悵然:“再者,老管家也不會傾月這般佈菜,講究菜色搭配,連擺放在碗中的模樣都這般好。”
雲傾月怔了怔,心底也漫出了幾許嘈雜。
因著自小生長在翼王府,她雲傾月以前,也是禮儀得當,算得上溫文爾雅,清雅高貴,這爲人佈菜之法,也頗講究菜色搭配及擺放,記得她初學時,因著爲太子瑾布的菜隨意堆積在他碗中,模樣雜亂,還曾得自家哥哥在旁笑話,是以便下了決心,在佈菜時也注重擺放,是以方纔在爲百里褚言佈菜時,也精細了些。
再者,令她驚愕的是,百里褚言身爲王爺,竟是從不曾有人真正爲他佈菜盛湯!
憶起入這鳳瀾宮中時,見得那些宮女對他也冷漠無禮得緊,她便不再這麼詫異了,只是心底仍舊是滑出了幾許悵然,只道這百里褚言委實是悽悽了些。
想來她雲傾月,縱然命途多舛,家道鉅變,但在翼王府風光時,家中爹孃及哥哥對她也是寵愛之至,次次用膳,他們爲她佈菜添湯之事也是極爲頻繁,雖說並未注重精細,但也算是對她甚是體貼,就連那太子瑾,也是次次都對她細緻入微的添菜添湯,關懷備至,而這些以前在她眼中最是平凡的東西,到了這百里褚言面前,他卻是鮮少體會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