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yún)傾月目光突然顫了顫,不知是古苓哀涼的話影響了她,還是古苓口中那字’爹’觸及到了心口,她臉色逐漸蒼白,目光也開始搖曳不穩(wěn)。
她默了許久,才道:“你不必傷心,你爹爹縱是去了,你們還能守著他,念著他,你們?nèi)绱耍菜恪腋A恕!?
古苓臉色微變,甚是詫異雲(yún)傾月的話,也稍稍的有些不贊同,只苦笑一聲道:“我爹一亡,我們一直守著他的墳冢,日日傷感緬懷,我娘經(jīng)常偷偷抹淚叨唸,這,哪裡算是幸福。傾月姑娘應是自小錦衣玉食,雙親皆硬朗健在,是以不懂我們家的苦,不懂我們?nèi)杖帐刂鴫炡5谋!?
雲(yún)傾月目光再度顫了一下,心底發(fā)緊發(fā)烈,似乎有種一直封存壓抑著的情感將要崩塌而出。
她從不曾料到,本以爲有些封存著的東西早已堅不可摧,如今卻莫名的在與一個同齡人間稍稍談聊時,會這麼容易崩塌,崩潰。
是情緒所至,還是古苓一家守著墳冢的事與孤獨孑然的她形成了鮮明對比,觸及了她心底最深最不敢面對的事實?
她想不通,也不想追究緣由。
“你們能守著墳冢,便是極好了。你也弄錯了,傾月不僅是父親亡故,孃親也逝了。”
她終於是故作淡定的說了話,見古苓驚愣,她強行抑制著微顫的目光,再度補道:“傾月如今連爹孃的屍首都不知在哪兒,想香燭祭拜都不知該在何處。傾月一身未了心願,心願不達,甚至愧疚得全然不敢想念他們。比起傾月來,你們還能守著你爹的墓,還能念著他,你們不是幸福是什麼!”
嗓音一落,心緒狂涌,她也未顧古苓神情大變的臉,緩緩起了身,緩緩出了屋。
這次的目的本爲與古苓閒聊百里褚言的事,不料突然措手不及的觸及了這些話,這些封存著的悲慟,方寸與心緒全部不受控制的跟著亂了。
她不知今日的自己爲何會這般反常,她僅是羨慕了,的的確確的羨慕了而已。
古苓憂傷著日日守著墳冢添了愁,而她雲(yún)傾月卻連守著自家爹孃的墳冢都是奢望。
自那夜翼王府全部人頭落地,她便在牢中撞了牆,她茍活了下來,卻是再也找不到他們了。
她甚至都不敢如古苓他們這樣去懷念,她滿身不共戴天的血仇,在未報之前,她這茍活之人,愧疚得連想都不敢想他們。
一切愧疚哀傷之意,在這一刻驟然濃稠。
雲(yún)傾月走得極慢,雙腿也稍稍的打著顫,眼睛已然酸澀不堪,只是她卻不曾料到,待打開屋門出去,那近處站立的,卻是一身素白的百里褚言。
“傾月。”他喚了她一聲,裡面似是夾雜了憐意。
ωwш? Tтkā n? co
雲(yún)傾月腦海一白,心緒狅涌,當即逃避般朝不遠處的院門衝去。
“傾月。”百里褚言的嗓音再度從後方響起,極爲難得的有些急。
雲(yún)傾月卻是渾然不顧,跑得極快。
她只是想稍稍逃避一會兒罷了,一會兒便好,她只是聽了古苓一家守著他爹,便突然懷念甚至是羨慕哀痛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