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嫌棄,有便好。”雲傾月忙道,說著,似是思量到了什麼,又道:“只是那些針線及錦布是你母妃留下,想來定是珍貴,可當懷念,傾月還是不要爲好。”
“留著也是留著,反倒是無用了,傾月既用得上,也是甚好。”他緩道,嗓音一落,便起了身,在殿中稍稍尋找,便端了一小籃子針線及錦布來。
雲傾月忙伸手接過,也不推辭了,道了謝意,便端著小籃子行至不遠處的軟榻坐定,便開始認真的整理起錦布及針線來。
不知爲何,今夜並無人來收拾桌上的碗盤,空蕩的長幽殿燈火搖曳,光影重重,卻是格外的寂寂壓抑。
雲傾月坐在軟榻,已剪刀並用的開始裁剪錦布,一絲不茍,動作認真,不分旁心。
百里褚言也未早早歇下,反而是執了書卷,在殿中的書桌旁坐定,藉著油燈細看,只是不多時,他桌上的油燈熄了,一時間,殿中的光線也稍稍暗下一層。
雲傾月終歸是擡了眸,目光朝百里褚言落去,見他略微蹙眉的望著桌案上的油燈,卻也僅是片刻,他手握成拳,抵在了脣邊,又開始隱忍的咳嗽。
雲傾月便眸色微動,起身朝他行去。
細心查探一番油燈後,雲傾月緩道:“燈中無油了,如今夜色已深,褚言便歇了吧!”
百里褚言緩道:“今下午我於殿中看書,也憩了許久,此番倒無睏意。”
這言下之意,便是不願歇息。
雲傾月心底微沉,便朝他緩道:“既是如此,那傾月便爲褚言添些燈油。”
嗓音一落,也不顧他的反應,已是端著油燈去殿中另一處油燈內勻了些燈油過來,隨即再點燃端回。
待將油燈在他案桌上放好,他出言感激:“多謝傾月。”
雲傾月眸色微動,彎著眼睛朝他淡笑,隨即目光一垂,在他面前展開的書上一觀,赫然入得眼中的,是一排筆墨飛揚的詩詞:紅袖添香夜讀書,卿正欣喜吾欲狂。攜手相看徘徊處,知音鴛侶共徜徉。
紅袖添香,攜手相看,知音鴛侶……
一時間,這些字眼,竟是略有刺眼與突兀,霎時令她心底一沉,抑制不住想起的,是以前入得東宮,偶爾夜裡陪伴太子瑾挑燈看書,素手添燈研磨,亦或是親手燃了殿中焚香,興致來臨,還會與其吟詩作對,說辭新賦,甚至還會揮墨點就,在宣紙上潑墨作畫。
一時間,心境沉了沉,落在那兩排詩詞上的目光也冷了半分。
察覺到她的異樣,百里褚言關切的問:“傾月,你怎麼了?”
雲傾月這纔回神,強行按捺心底的冷意,朝百里褚言緩道:“褚言喜歡詩詞?”
他道:“也不是極喜,只是閒來無事,便看了。”
雲傾月緩道:“詩詞固然修身養性,多看也好,只是如今書上這幾句,倒也惹人好笑了,你說著世上,紅袖添香癡癡情,世之女子如何之傻,竟是爲了心儀之人紅袖添香,賠付滿心情意,還以爲能攜手並肩,還以爲知音鴛侶,卻不知這些字眼這些憧憬在當今天下,委實是奢侈了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