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是未料到她會突然這般問,墨眉幾不可察的一皺,隨即挪開了目光,放眼於不遠處的田土,若有若無的緩道:“此番剛來,傾月便不想在此留一晚?等會兒臨近夜色,陳姨便會歸來,她最是拿手家常菜,傾月等會兒可嚐嚐。”
雲傾月臉色一變,目光終歸是冷了半許,“傾月自今早便提議歸城,褚言卻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攔,如今更是將傾月帶至這山村之地滯留,褚言究竟想做何?”
他目光微動,並未回話。
雲傾月心底越發的複雜冷冽,語氣再度一凌,“褚言欲要做何不妨直說!”
他稍稍一嘆,儒雅風華的面上漫出幾許似有似無陳雜與黯然,待雲傾月欲要細觀,他卻是斂神朝她微微一笑,猶如山風明月,淡然輕緩中透著幾許難以言道的純然與誠懇,“若說,在下僅是想讓傾月在這山村裡散散心,見見陳姨呢?”
說著,未待雲傾月言話,他自嘲而笑,“此際在傾月心裡,可是篤定在下在算計你了?不瞞傾月,在下對你,並無半點惡意,傾月放心。”
雲傾月冷眼觀他,不言。
他再度一嘆,目光更是一黯,隨即緩道:“曾幾何時,傾月對在下竟是這般不信了?傾月,你我當真回不到從前了?”
“萍水相逢,各取所需,情意本就不多,從前是這樣,如今仍是這樣,褚言與傾月之間,又談何什麼回到從前。”
“逃亡路上的一路扶持,長幽殿裡的相知相伴,傾月對在下之感,便僅是萍水相逢,各取所需,情意淡薄?”他又問,墨瞳一直靜靜的凝著她。
察覺到他話語中若有若無的逼問,雲傾月倒是眼角一挑,隨即坦然迎上他深邃的目光,不答反問:“傾月對你是何感覺,又有何重要?褚言今日一直在與傾月提及情意,提及回到過去,究竟所謂何意?難不成褚言,竟也會在乎傾月對你的感覺?”
他目光幾不可察的搖曳了一下,“許久相伴,在下以爲,在下的心思,傾月或多或少的知曉。”
雲傾月淡道:“褚言心思深如海,傾月豈會知曉。”
他墨眉又是一皺,半晌,才緩道:“在下僅是,想與傾月繼續爲友罷了。亦如在長幽殿時,相知相伴,共同對弈撫琴,甚至是閒聊作畫。”
雲傾月目光浮動,終歸是嗤笑一聲,“看來,褚言要的,不過是一個能陪著你的人。而這個人,卻不該是傾月。”
“爲何不能是你?”他嗓音也跟著一沉,“如今再要與在下爲友,便這般爲難了?傾月,你終歸是要疏離在下了?”
他的話極爲低沉,語氣也透著幾許沉重。
雲傾月卻聽得嗤笑不已。
曾幾何時,歷來儒雅清風的百里褚言竟也會這般低沉了,若非知曉他的不可小覷及擅長僞裝,她倒是當真要以爲他在在意與她之間的情意了。
只可惜,往事皆成雲煙,事已至此,誰都不能再回頭。再者,也並非是她不願再與他親近爲友,而是所有事早已攤開,她不願再在他面前做戲,也沒心神再在他面前虛以委蛇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