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侃戲謔的嗓音,不曾夾雜半許溫度,有的僅是淡漠。
他也不計較,手中的玉簫隨意朝桌上一放,隨即儒雅端然的坐在了她身旁,長指一伸,拉過了她那隻正溢血的手。
“怎這般不小心。”他的語氣也有些淡,只是卻染著半許沉重與無奈,尾音一落,他已是用自己精貴雪緞的袖子爲她仔細的擦拭指尖血跡,隨即又自懷中掏出了傷藥爲她的上藥。
他的一舉一動都格外的仔細輕柔,便是那兩道落在她指尖的目光也格外的認真誠然。
曾幾何時,百里褚言待她,竟也會這般的柔和,亦或是他一直都是這麼柔和的,只可惜呢,這人心思太深,僞裝得太深,是以纔會體貼完美得毫無破綻與不足,只是他這樣,許是還能騙得一些女子爲他傾心,只可惜她雲傾月,早已是不信他會這般良善好心了。
雲傾月一言不發,任由百里褚言爲她處理指尖的傷口。
她目光深沉靜默的落在他的眉眼,他的俊臉,他修長涼薄的指尖,甚至是他沾染血跡的衣袖,平寂的臉色,也無半許的波動。
待傷口處理完畢後,他也未將她的手鬆開,反而是輕輕的裹入掌心,目光朝桌面的斷絃一掃,低問:“傾月可是聽出今夜是我在吹簫了?”
雲傾月脣瓣勾出一抹冷弧。
若是未聽出,她又何必以琴亂蕭。百里褚言的簫聲,她以前在鳳瀾宮中的長幽殿裡便聽過,且他今夜吹奏的簫曲,更是她極盡熟悉的,稍稍猜測一番,便能知曉吹簫的是他了。只是……
“閒王爺夜半吹簫,所謂何意?此際夜色深沉,舉家入睡,王爺這簫聲怕是要擾人。”雲傾月按捺神色的問,目光直直的凝上他的眼睛。
他神色不躲不閃,整個人清俊坦然,如墨的眼睛在昏暗的燈光下透著幾許低沉與複雜,深邃吸人。
“你今早不願見我,今夜之曲,是爲你而吹。”他的話極爲坦白,語氣也格外的誠然認真。
雲傾月淡笑,“簫聲擾人,閒王此舉……”
“擾了旁人,與我何干。只要你能聽見便成。”未待她將話言完,他已是低沉複雜的出了聲。
他的語氣裡夾雜著幾許深深淺淺的嘆息,細細聽著,彷彿有種悽悽與黯然在肆意蔓延,莫名的令人心緊,甚至心疼。
雲傾月終是將目光挪開,也不準備與他多言,開門見山的問:“閒王入住在了隔壁的禮部尚書家?”
“我來龍乾,總得有個落腳地。”說著,嗓音頓了片刻,繼續道:“再者,禮部尚書的府邸離你近。”
雲傾月眉頭一皺,目光再度凝上他的眼,“你究竟想做何?若是因爲傾月逃婚之故,你想如何懲治傾月,明說便是!”
他目光微微有些搖曳,俊逸風華的面上展露覆雜。
片刻,他將目光挪開,低道:“我從不曾追究你逃婚之事。”
雲傾月瞳孔微縮,“既是如此,王爺又何必對傾月糾纏?在鳳瀾時,傾月自問對王爺不薄,縱是逃婚離開,也是被逼無奈,全然未有傷害王爺之意。而今傾月回得龍乾,也不過是想安穩生活罷了。以前翼王府覆滅,傾月滿身仇恨,入得鳳瀾,卻又被你玩弄於鼓掌間,傾月著實不知我對你究竟有何利用價值,如今你連南翔都已掌控,想必你要角逐這天下,也並非難事,而傾月不過一介弱女,毫無本事,王爺何必執意讓傾月爲棋?傾月倒是不知如今的我究竟還有什麼價值能得你利用與算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