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這麼直直的凝著那一身素白的人躍入閣樓,快步行至她面前,甚至是解了外衣將她瑟瑟發抖的身子裹住,甚至是極快的爲她小心翼翼的處理指尖傷口。
整個過程,她一言不發,身子的僵硬不曾鬆緩。
他處理完她的傷口後,喚了她幾聲,她不爲所動,面色沉寂麻木,他眉頭皺了皺,終歸是嘆息一聲,“生死相隔後再見,傾月竟不喜不悲,不怒不嗤。想來,傾月對我,實則是無情的。”
說完,攏了攏裹在她身上的外袍,又嘆然低沉的道:“夜裡涼,傾月莫再來閣中撫琴了,彈者許是無意,聽者卻是有心。傾月以前嫌我夜半簫聲擾人,傾月的琴聲,也‘擾’人,讓人放不下的。”
雲傾月深深的望他,依舊未言。
百里褚言靜靜凝她,目光終歸是黯淡了幾許,默了片刻,轉了身,似要默默離去,然而就在這剎那,雲傾月伸了手,鬼使神差般纏上了他的指尖。
他的手驀地一顫,指尖也有些發抖,隨即僵在原地片刻,纔回頭朝她望來。
雲傾月深眼迎上他的目光,半晌,才低道:“閒王做事歷來一絲不茍,行爲嚴謹,如今本是在龍乾詐死,而今卻現身,就不怕被人發覺?”
她的嗓音極低極低,其中還夾雜著連她都參不透的複雜與緊然。
他黯然的瞳孔收縮不定,逐漸增了亮光,隨即全然轉身過來,微緊著嗓子朝她道:“詐死,是迫不得已,此際冒險現身,卻僅是不願讓傾月擔憂。”
所有莫名的情緒,剎那被他這話點燃,雲傾月也不知哪裡竄了一股子的怒意,摳緊了他的手指,待他受痛並微微皺眉時,冷道:“閒王這話倒是說得不實。若當真不願讓傾月擔憂,當時與太子瑾一道去狩獵前,爲何不告知傾月你詐死之策,爲何不在你墜崖詐死之後,及時出現爲傾月解惑?”
他深眼凝她,神色略有起伏,“狩獵之事,我提前差人送了信箋告知,墜崖詐死,也不過是趁勢而爲,事先並不知情。這兩日不曾及時現身爲傾月解惑,讓你誤會我早已亡故,是因前兩日翼王府被龍乾太子暗衛層層監視,而今夜冒險一見,只因寒冬涼骨,心疼傾月撫琴,心疼你割指溢血。”
雲傾月目光搖曳不定,隨即驀地垂眸下來,避開了他的目光。
他反手將她的手裹入掌心,隨即嘆息一聲,稍稍用力將她裹入了懷,低問:“傾月,這兩日,你可有,想我念我?即便是……一絲一毫,也可。”
寒風凜冽,吹皺了層層的霧氣與寒波。
雲傾月被他小心翼翼的裹在懷裡,不曾掙扎,許久的許久,她才逐漸擡了手,環了他的腰。
他渾身一顫,扣她肩膀的手也跟著發顫,微緊的嗓音在她耳畔響起,“傾月……”
似釋然,鼓動,欣喜,甚至還有幾許極易察覺的小心翼翼。
雲傾月默了片刻,終歸是道:“褚言心計,傾月自是不及。只是崖底見得屍首,知曉你我陰陽相隔,才知心底早已在不知不覺中起了波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