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僅是站起了身,手指緊緊的捏住碎玉,分毫不顧碎玉參差不齊的斷裂口割了掌心的皮肉,一重重的痛。
她緩步往前,走得極輕,待行至花海深處,隔著那重重茂密的紫薇花的縫隙,她遙遙的見得百里褚言正蹲在一個華衣清秀的女子面前,滿面焦急的對那女子說著什麼。
那女子似是受了傷,滿面疼痛,也哭了,臉上的妝容已花,卻是格外的我見猶憐。
風來,涼意浮動,周圍枝頭簌簌的搖曳,莫名的暈出了幾許悽悽之意。
雲傾月從未見過百里褚言那般焦急,那般的在意,那俊臉及眉眼,無一不是透著濃濃的關切與情意,便是傻子,也知他在意那華衣女子,喜歡那女子。
只可惜,那女子則是一把推開了他,臉上的淚留得更是厲害,而百里褚言並不計較,反而是默了片刻,卻是不顧身側那名雙鬢婢女的阻攔,強行抱起了那華衣女子,速步朝另一方向離開。
淡陽順著紫薇花枝的縫隙鋪撒下來,洋洋灑灑,花香也撲鼻,只奈何雲傾月此際並無賞景之意,目光深深的凝在百里褚言越來越遠的單薄背影,直至他消失在花海深處,無蹤無影之際,她才收回目光,自行尋了一片草地,倚著一棵紫薇花的樹幹坐了下來。
曾記得,百里褚言曾在那相遇的河邊背過腳踝扭傷的她,曾親自爲她烤肉果腹,還曾捨身爲她引開乞丐,還曾對她噓寒問暖,恪守禮數,而今,她才覺百里褚言對她,並無方纔他對那名華衣女子那般濃烈的在意與關心,只有淡然拘謹的疏離。
他對她,不過萍水相逢,不過出於善心而爲的幫她,只是如今待他的善心都顯得朦朧不清,甚至令她不得不懷疑時甚至要顛覆時,她心底便開始冷了,黯了。
萍水相逢,不問出處,只奈何百里褚言知曉她的出處,甚至將她瞭解得太深,而今若非是看見了這兩隻碎玉,見著百里褚言這般對待她送他的東西,她怕是永遠也料不到溫文儒雅的他,竟也會摔碎她的心意,如此,他常日裡自持的禮數,又在哪兒?
思緒翻轉嘈雜,越是雜亂,然而眼裡便越是平靜。
她雲傾月並非笨蛋,有些事,她也能看穿,亦如手中的碎玉,再聯想起這些日子接踵而來的紛繁瑣事,甚至想著自己在這深宮之中被困,有些不願去想甚至略微排斥著不願信的感覺與猜測,便抑制不住的層層蔓延開了。
許是想得太入神,竟是沒發覺已有人靠近,只是待面前的陽光被擋,光線陰暗了幾許,她纔回神過來,而一擡眸,入目的,便是一個極爲年輕的玄袍男子。
不同於百里褚言的俊美溫潤,面前這玄袍男子一臉剛毅,略微遒勁,劍眉黑瞳,臉頰輪廓分明,分毫未有孱弱甚至是飄渺的柔感,但卻透著幾許掩飾不住的陽剛俊美,甚至是,還有些大氣與狂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