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傾月眉頭微皺,嗓音低沉,“何時,嬤嬤竟也成了太子殿下的說客?”
嬤嬤微怔,無奈道:“老奴惶恐。老奴並非殿下說客。不止是老奴希望郡主與殿下在一起,就連太后也是這樣想的,要不然,太后也不會將葉家勢力轉交給殿下。”
嗓音一落,見雲傾月許久不言,嬤嬤掙扎了一下,又道:“郡主可還在意太子以前陷害翼王府之事?等會兒郡主去見太后,想必太后會與郡主言道事實,其實,太子殿下並未對不起郡主。”
嬤嬤話中有話,但云傾月卻知曉嬤嬤所言的事實是何意,想來,這嬤嬤定是想說翼王府的人尚在之事吧,只是此事這般機密,嬤嬤怎會知曉的?
雲傾月未言,兀自沉默。嬤嬤自銅鏡窺她幾眼,終是未再言話。
寒冬臘月,天氣寒涼,雲傾月溼發未曾全數擦乾,青絲披散在後背,加之衣著素淨宮裙,整個人閒散隨意,卻又美得驚心。
入得太后大殿時,暖氣撲來,驅散了渾身的含量。
雲傾月緩步繞過屏風,便見太后正坐靠在榻上,身上披著厚實披風,待見她過來,便滿面喜色,皺紋橫生的臉雖慈善溫和,但卻帶著年輪風霜之感。
曾幾何時,曾經端莊穆然的老太后,竟像個風燭殘年的人了?雙腿的瘸疾,滿身病痛,竟將她折磨得這般孱弱蒼老了。
一想到這兒,心底驟然漫出酸澀,然而云傾月面上卻未表露分毫,反倒是迎著老太后喜色的目光微微淡笑。
“宮人們倒是糊塗,這大冬天的,竟也未讓丫頭披件披風再過來。”老太后面上笑著,語氣卻透著半許責備。
雲傾月緩步至太后榻邊坐定,朝她笑道:“傾月不冷,不關她們的事。”
老太后也未多說,伸手拉了雲傾月的手,目光在雲傾月面上逡巡,隨即眸中脹滿了悵然與釋然,“這些月裡,丫頭受苦了。”
太后依舊是這話,今日第一次入殿聽著,倒未有太大感覺,但此際一聽,不知是殿中沉寂,還是望著老太后蒼老面容格外心疼,雲傾月目光有些不穩,心底深處,竟開始酸澀澎湃。
太后的手有些冷,雲傾月忍不住緊纏著太后的指尖,最後按捺情緒的朝太后道:“外面雖苦,但也將傾月磨礪得堅強了,也是好事,皇祖母不必憂心。”
“丫頭你雖不說,但哀家卻是知曉的。一個人獨身在外,無依無靠,豈能好得了!”太后眼眶微紅,嗓音更顯心疼。
不知是許久不曾得過人這般關心,還是以前就對太后親近依賴,如畢生親人一般,而今再聞這話,這感覺,像極了以前依偎在母親懷裡軟語言笑的親近與溫暖感。
霎時,心底的情緒有些莫名的崩塌,眼睛也有些酸澀,心底一直鑄就的堅強堡壘也因太后的關切與心疼而顯得不堪一擊,雲傾月忙垂頭,不願讓太后看到她的臉色與眼睛,然而偏巧是這一垂頭,眼中脹滿的淚便驀地滴落,甚至恰巧滴落在太后手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