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應得有些勉強,嗓音裡存著幾許抑制不住的複雜與深意,他面上依舊帶著笑容,儒雅清透,卻又不達眼底,帶著半許令人訝異的悽意與卑微,雲傾月深眼凝他,也未挑破,僅是朝他微微淡笑,便將目光挪開。
這日,她於閒王府中呆了一日,時辰又如回到了以前長幽殿的情景似的,她陪他撫琴,陪他下棋,陪他閒聊,陪他用膳,大多時間裡,他都會安靜的坐在她身邊,靜靜的望她,那雙如墨清透的眸子裡,彷彿永遠都夾雜著半許揮之不去的複雜與悲傷。
他究竟在悲傷什麼?這點,雲傾月思量多次也未明白,待黃昏時,她出聲告辭,他並未阻攔,僅是親自將她送到了王府大門外,並親自扶她上了馬車。
因著未見南宮瑾,她未提出還他閒王令之事,他也未主動問。他本是謹慎強勢之人,諸事都計劃得當,她全然不信他竟會當真放心將閒王令這等要物留在她手裡,他不問,許是在試探她,亦或是他太過自信,自信到認定她拿著閒王令也翻不了天。
她如是想著,心底越發的冷然。
待回到郡主府,她便在屋中親自焚香煮茶。
慕祁比她想象中的來得早,未待她的茶煮好,他已是帶了一身屋外冷氣的入了屋。
“老遠便聞了茶香,呵,郡主可是在專程爲我煮茶?”慕祁調侃的嗓音揚來,尾音未落,他已是極爲自然的褪了厚實披風。
雲傾月擡眸朝他緩道:“的確是專程在爲世子爺煮,只是世子爺來得早了,這茶還未煮好。”
慕祁乾脆的在她面前坐下,修長的手指握住了她探上茶具的手。
雲傾月一怔,擡眸觀他,他鳳眼裡卻染了複雜,朝她低沉道:“既是茶水未好,便不必再煮了。”
雲傾月眸色微滯,正要言話,他已是鬆開了她的手,眸色極爲難得的悠遠深沉了幾許,只道:“郡主,你讓我查的事,已有定論。”
雲傾月的手微微一顫,瞳孔驟然一縮,隨即微微顫抖的縮回手來,故作淡定的迎上慕祁的眼,極低極低的問:“真相如何?”
她問得極輕,甚至連呼吸都有幾許壓制,心口也驀地發瘋般跳動,竟是緊張得難以抑制。
是的,她怕,她在怕!
她怕慕祁所說的真相,一旦不符她心底升騰的那半許希望,如此,她將會再受一次血淋淋的打擊,再承受一次希望破滅的悲慟。
那種感覺太過鑽心,疼入骨髓,她雲傾月自詡連斷頭失血都不怕,但卻獨獨怕這種悲慟。
她緊緊的垂著眸,眸色微的發顫,臉色也因太過緊張而隱隱的發青。
慕祁深眼凝她,默了片刻,才低道:“前一時辰,有信箋傳回,郡主自行看吧!”
嗓音一落,他自袖中掏出了一張信箋遞到雲傾月面前。
雲傾月緊緊的朝那信箋凝著,半晌不接,慕祁見她太過緊張,終歸是有些看不下去,僅是道:“如傾月郡主所料,翼王府的人,的確未亡。郡主這下可放心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