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傾月眸色微滯,淡道:“閒王對傾月,不必如此。”
“那你可喜歡這畫舫?”他靜靜凝她,溫潤的嗓音透著半許認真。
雲傾月垂眸,並未立即回答,待沉默片刻,才道:“以前的傾月,自是榮華,但如今,比起榮華富貴,傾月更喜平和安寧。”
百里褚言緩道:“傾月這話,我記下了。待以後……”
未待他後話道出,雲傾月出聲道:“以後之事,王爺也不必多提。誰也算不準以後會發生什麼,是吧?”
他眸色微深,點了頭。
雲傾月目光順著畫舫的窗戶朝外落,目光所及之處是如雲的舟舸畫舫,入耳的是婉轉絲竹,甚至是一片片嘈雜的笑聲,心思驟然悠遠,遙想以前除夕遊湖,她都是與太子瑾及哥哥們將畫舫停靠在一處人少的湖角,隨即由她撫琴奏曲,滿舫笑聲的。
而今,時辰變了,人變了,縱是畫舫依舊奢華精緻,但心境卻是翻天覆地的跟著變了。
“你在想什麼?”正這時,百里褚言溫潤的嗓音揚來。
雲傾月應聲擡眸望他,迎上了他深黑如墨的眼,因著以前的種種誤會被時間與解釋沖淡,因著心境的悠遠與淡泊,雲傾月默了片刻,只道:“並未想什麼。只是覺得此番畫舫遊湖,氣氛與景緻皆好,傾月與王爺也多日不見,不如今日,由傾月爲王爺撫琴幾曲?”
他深眼凝她,瞳孔略有起伏,清俊的面容帶著幾許不曾掩飾的釋然與激動,連帶整個人都顯得有些悵然與欣慰,彷彿冥冥中有那麼一根無形的弦,鬆了,緩了。
雲傾月不由垂眸,心底略有低沉與複雜,滿腹之間,竟也有些莫名的突兀。
百里褚言不是個容易激動的人,至少她認識他這麼久以來,鮮少見他情緒收斂不住的激動。
正垂眸沉默,暗暗思量揣度時,百里褚言已是親自起身在畫舫中抱了琴過來,隨即貼心的安置在她面前。
待她掃了一眼面前的琴,並擡眸朝他望來時,他目光凝在她的眼睛,笑得柔和,“畫舫內的東西皆是齊全。傾月以前畫舫奏琴之事,在下也是打聽過的。”
事無鉅細,這人竟將這事都打探過來,若說無心,又豈能做到如此?
若此事放在常人身上,她定覺那人體貼良善,擅於關心人,但放在百里褚言身上,怎麼想怎麼怪,只因無論如何,百里褚言都不像是會一心一意爲人著想甚至是體貼別人的人。
他滿身的算計太深,她體會得太深,是以心底早有了戒備與疤痕,縱是經過時間的侵蝕使得她對他的怒恨淡了許多,但心底終歸是有個疙瘩的。
雲傾月未言,僅是按捺神色的朝他勾脣淡笑,他瞳孔越發的起伏,清俊面上的笑容越發的濃烈,一時心情似是欣然大好,整個人都顯得風朗翩翩。
此番撫琴,雲傾月擇了一首以前常在長幽殿裡撫的曲子,他聽得有些悵然,中途還道:“許久不曾聽過傾月撫琴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