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萬別讓我遇見你 錄取 殘月軒 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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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
聽聽這破孩子多囂張,張牙舞爪跟小白眼狼沒啥兩樣。我知道沒有親媽親爸可以摟脖子抱腰的肆意親近是何等悲哀悽涼心境,事實上他比我幸運,因爲他鬧夠作夠了想見還能見著他們,我卻想都不用想。
人的劣根xing就在於此,不到後悔那一刻,總不相信自己當初犯錯。所以在高寧對待父母的態度上我說的話比較多,而且用詞也比較坦率,操心也比較深入。
高考之前,高爸高媽沒有再故意打時間差,幾乎不約而同地趕回來看他。破小孩兒跟小金魚蹦上岸般地不消停,想硬賴在我家不見他們,被我掐著脖子硬押回去。
高爸高媽和我見面的次數不多,但他們顯然知道我在高寧心目中的份量對我特別客氣。高寧彆彆扭扭擰得跟麻花似的坐在沙發上不吭氣,恨得我沒轍只好替他回答高爸高媽的問話。
“哎喲!我兒子保送B大?哈哈哈……我家寧寧打小智商就特高,果然普通孩子沒法比!”
“是的啊!咱們寧寧才六個月就會叫媽媽爸爸,八個月就滿地爬,還長出一顆小牙呢!”
高媽高爸樂得眉開眼笑,高寧仰面朝天翻白眼酷無表情,可我偷偷瞥見他的喉頭在隱隱滾動。
高考之後高寧和紀雪印的錄取通知書提前批次下來,紀媽紀爸樂得飯都沒心思做,出門打車拉上我們直奔飯店開家宴慶祝。
紀媽紀爸點菜的空當,我讓破孩子給高媽高爸打電話報喜他楞裝聽不見。我扯過他的耳朵眼對眼,說高寧你別找打——打兩個電話累不折手,不然我們吃飯你瞅著!
在紀媽紀爸跟前我輕易不兇悍,可想想高媽高爸打從前幾天就偷偷往我們家打電話掃聽,我覺得自己不能太寵這任xing的破孩子,要把他寵得橫沒人xing我還得一點一點修理,他不怕苦我還嫌煩。
紀爸特喜歡高寧的聰明上進,對他小來小去的毛病一向包容,可這次他也覺得我兇得有理,和顏悅色地提醒高寧,做父母的都盼著兒女有好前程,有喜訊理應第一時間告訴長輩,這是孝道,是咱們紀家小孩兒的規矩。
高寧本來嘟著嘴不情不願,可一聽“紀家小孩兒”幾個字顯然地紀爸沒把他當外人,彆扭著的小臉子一下子雨過天青,乖乖地掏出電話給高媽高爸報喜。
紀雪印撇著小嘴兒壞笑不已,趁高寧晃到包房的窗邊小聲講電話,用粉嫩嫩地手指蘸著茶水在臺布上寫了個字,瞟著高寧的背影讓我看。
看到那個“驢”字我挑挑眉“撲哧”失笑,心知小丫頭真會調侃高寧,可絕對經典——破孩子有時候真屬於驢xing霸道欠抽型,你不抽他他就鬧騰,小丫頭兒對他的瞭解入骨入木啊。
高寧打完電話回到桌邊那個“驢”字的水漬猶在,破小孩兒那腦袋瓜子一轉八千響,瞬間就明白這是什麼意思,衝紀雪印齜著一口銀白鋼牙“嘶嘶”吐舌信子。
有紀媽紀爸在,高寧咬人的毛病還是比較剋制不輕易發作。有次在家裡他跟我鬧抽了,抱著我腦袋就咬,把正好打門外經過的紀媽嚇一大跳,進來拉開高寧說了句話,差點沒讓我背過氣去。
“寧寧!你這也忒不講衛生了!”紀媽拍著他的肩膀教訓,“吃一嘴頭皮屑的事你也幹?”
“媽!”我氣結,嘆息地望著我的厚道媽,“他咬我你也不問我疼不疼,他愛吃頭皮屑吃拉肚纔好呢!”
“他能咬疼你嗎?”
紀媽老大驚奇地瞥我一眼,笑吟吟地自問自答,“你們小哥倆愛鬧著玩我知道,打小你們倆就愛打架,咬一口哪能咬疼,呵呵呵……”
不是吧?我鬱悶地看著高寧得意洋洋抹著嘴壞笑。我的老實媽哪知道這破孩子下嘴有多狠,我身上左一塊勞力士或一塊浪琴,開錶店都夠了,不疼纔怪!
那天晚上大菜上桌後,紀媽紀爸特意點了瓶紅酒允許我們都開酒戒,喝得我們全家暈暈陶陶,飯後還荒腔走板地關嚴包廂門唱了三個小時的卡拉OK。
儘管我的錄取通知書還沒收到,但我和于靖陽的高考分數都高空殺過700分的鬼門關,在全省都能排進前10名。報考志願前于靖陽就興興頭頭地跟我們透了話,說這成績放在天安門頂上也是硬道理,B大咱們去定了。
就在公佈成績當天晚上,句樂行也極其興奮地在電話裡告訴我,他透過B大招生辦的頭頭已經確定我這成績非常理想,投檔必錄。
我說句樂行你不是在德國出公差嗎?這國際長途可一字千金,我肉疼死了。
句樂行哈哈大笑,說傻寶貝兒我這是公款出國,咱花公家的錢你肉疼個啥?不過,我這次出國任務比較複雜,最快年底才能回去,你在B大乖乖等我回家。
嗷嗷嗷~~~我頓時乾嚎起來,滿腔不鬱地誇張抱怨他居然不跟我慶祝升大學這麼重要的事,我跟他沒完!惹得他輕言細語哄慰我半天,把公款浪費了個實足。
其實我嚎得嘹亮也就是由著xing子跟他小撒嬌,以前他不惜背離師門也要退出導師主持的實驗室,無法掌控私人時間陪我成長是第一原因,現在我對他身不由己的無奈感受得極其真切,說不失望絕對不是真心話,但也沒有太多破壞的念頭。
我正因此而感到極度的幸福——我的生命裡有句樂行到來,真好!!!
七月初,大學第一批次錄取正式開始,我和于靖陽毫無懸念收到B大的錄取通知單,乾媽樂得眉開眼笑,說這回成了,你乾哥哥崇遙跟你同系同專業同班,要是能同宿舍同寢室,那我就別無所求嘍!
呃?我衝恍然彷彿年輕十歲的乾媽翻白眼,你都要求我們倆“同步”到這份上才別無所求,那B大不得成你老人家開的分號嗎?我說乾媽咱得平常心,不能要求太多。
乾媽笑瞇了眼,特詭異地拍拍我的腦門,低聲說,“凡事要先想才能後成——你乾媽我一門心思想成的事可沒有成不了的,這事心肝兒你甭管,乾媽回家給你們開壇做法去哈!”
我說乾媽大熱天您還是多保重吧,這邊我們錄取通知都下來了,還不打張飛機票瞅瞅我乾哥哥去?
去!下星期乾媽就走,飛機票都定好了。心肝兒,這回你去B大有遙遙跟你在一起,乾媽就放心了。遙遙糙xing是糙xing,可心眼兒好隨我,我說什麼他都不敢不聽——乾媽可捨不得把你交給別人照顧。
本來我跟乾媽皮皮地說笑沒太把話往認真裡聽,可心頭突然就泛起一陣濃濃的不捨與酸楚。學校裡喜歡我偏愛我的師長數起來十個指頭不夠用,可真正爲我耗費心血的人當中,乾媽是當之無愧的第一號。
雖然我和她之間有些恩恩怨怨直到我畢業也沒有挑明攤開,可是進入B大之後乾哥哥崇遙對我無微不至的照顧與寵溺卻時刻讓我想起乾媽的良苦用心——她沒有親口說過“請你原諒”四個字,可我心裡早就原諒了她因一片善意曾經鑄成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