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吧!……我掄圓眼睛瞪住小貓崽子,半晌無語。
搞了半天你個死小孩兒又是色誘又是扯虎皮拉大旗,鬧得人家無地自容就爲讓我給你作主這檔子事!可問題是我管得著麼我!你倆人兒被窩裡那點子事就不能和平解決???
“這事我管合適嗎?”
忍著鬱卒,我捏住小貓崽子軟乎乎的臉蛋好氣又好笑地問。管天管地,我也管不著這段。
“合適,再合適不過。黃藝他肯定聽你的話!”
個死小孩兒睜著眼掰瞎話,目不轉睛地盯著我的臉,極力想找出絲毫可能性。有這多心眼兒你怎麼不知道往正經事上用呢?
“家長的話不是比我有用?我可比學長還小呢。”
耍賴我也會,看他那算計的小樣兒我故意四平八穩地提醒他。就算交情再厚,可我到底沒石爸那身份那份量,小東西可是進錯廟拜錯神了。
“我爸他們個個都偏心黃藝!氣死我喵!”
小貓崽子氣呼呼地忽扇鼻孔,小腮幫子鼓鼓的,大貓眼瞪得幾乎有些猙獰,一副氣到無處申訴滿頭是包的可憐小模樣。
“哦?他們說什麼了?”
我慢條斯理地問,拿起毛巾一下兒一下兒幫他擦頭髮。
“我爸說……”噘高嘴,小貓崽子傷心地嘟囔,“兒子你有志向是對滴,可都長大成人了不能事事靠老子,這事你得自己想轍!”
吸吸鼻子,小東西接茬兒控訴石媽的袖手旁觀,“我媽說,兒子你知道喵,一個男人的成功是管好自己的事業,一個女人的成功是管好自己的男人。你現在把小藝管得很好,已經成功了!”
至於陳險峰的回答,小貓崽子是紅著眼圈說的。孩兒他舅意味深長地說,假如愛一個人愛到死心塌地,爲他做什麼事都會心甘情願。你現在心不甘情不願也不必太勉強自己,以後慢慢會明白其中的道理。
小貓崽子古怪精靈,仔細咂磨陳險峰的話更加垂頭喪氣!這哪裡是給他講道理,分明是含蓄地歸勸他放棄做1號的念頭,要他好好跟著黃藝好好聽話。
我X的!我偏不我就不!四處碰壁的小貓崽子那個不滿加火大啊,心想大傢伙都看我人長的小年紀也小,就覺得我理所當然得被黃藝咪西咪西,我就是不服氣!我飛飛哥能有那麼有派頭的媳婦兒,我憑啥不行?喵喵喵!!!
“飛飛哥,這事你不能不管。你要是也不管,我一輩子就和黃藝耗著……”
說到這裡,小貓崽子的的眼底泛起晶亮亮的淚花,淺色的琉璃瞳仁充滿無依無靠的淒涼。要是給他披兩破麻袋片再抹兩臉蛋灰漬,簡直就是伶仃小貓一隻——可他哪有那麼慘哪!
“學長對你還不夠好?”
我真覺得小東西挺沒心沒肺,讓黃藝攤上也算是黃藝之前做惡太多的現世報吧。
“本來就不夠好!”
小貓崽子的眼淚“吧嗒”掉下來一對,憤憤地掄圓眼睛嚷嚷,“他要真對我死心塌地,那他就該乖乖地給我當媳婦兒!哼,舅舅不是說愛到死心塌地的份上一切都能心甘情願麼?他不可能做不到!”
剋制地皺皺眉,我沉住氣思忖。雖說小貓崽子有夠強詞奪理,但從他的立場這麼想也沒錯。順著這歪理細細琢磨,我還真想看看黃藝喜歡他喜歡到什麼程度。
同性之戀,真正有好結果的鳳毛麟角。以前有段時間我也在網上搜索過這方面的信息,也到同類人羣隱密聚焦的網站上瀏覽過,說實話印象極其不佳,那之後再沒涉獵。
在他們當中,面對社會觀念的鄙棄否定和強大生存壓力,各種“但求擁有不求長久”的悲觀調調佔據著主流,419或者速食戀情比比皆是,很難感受到我心目中對愛情那種明亮溫暖又堅貞的追求,讓我清醒的感知到同性戀情在現實中的艱難處境。
和那些藏頭藏尾艱難掙扎著的同類相比,我確信自己非常幸運,而小貓崽子簡直就是無敵幸運。可就這麼風調雨順小東西還上下撲騰,要不說黃藝那廝命比黃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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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憑什麼認爲我的話學長會聽?”
對這種管閒事管到人家被窩裡的狀況我長這麼大從沒想過,就算是我妹和高寧的事,我也是點到爲止,人有臉樹有皮咱也不能沒個自知之明吧。
一聽我的態度有所鬆動,小貓崽子可來勁了。倏然坐正身體,故做神神秘秘瞟房門兩眼,才壓低嗓門小聲喵喵。
“飛飛哥,你都不知道黃藝有多在乎你呢!我一共就見過兩次他動殺人的念頭,一次是以前爲我給解恨,一次就是這回要爲給你報仇。我就覺得喵,你都能讓黃藝想殺人,那他肯定聽你的話!”
我的心裡徒然一震,象是被人在背後突然打中一掌似的說不出的感覺,不知道是疼還是震撼,只覺得那個掌印下正在幽幽地冒寒氣——我得知道黃藝對十一少的確切想法!在那一刻我做了決定。
看我陷入沉吟,小貓崽子眼巴巴地等著。以我的直覺剛纔那話他講得不過是出於本能,在心目中並沒有太多含意。說小東西精怪,那要看他把心思放在哪裡,在不入他心肺的事情上他其實仍是個單純小破孩兒。
“你去把學長請來吧。我和他單獨談談。”
心思轉過幾個回來,我打定了主意。
小貓崽子高興得一個高蹦起來,拍著貓尾巴飆出門。其實我的想法未必能如他所願,但……那要看黃藝的態度再定。
過了一會兒,穿戴著整整齊齊的黃藝一臉鬱卒地敲門進來。呃……莫非怕和我談不攏會被轟出大門麼?在石家的地頭上我哪有這個地位?默然好笑一下兒,我不動聲色地歪頭看著他在面前的沙發上坐下。
“飛飛……”黃藝半垂著頭,聲音寥寥如寂地開口。“剛纔的事……我讓小一受了委屈,是我不對。”
“我倒覺得,你們兩情相悅——沒有什麼對與不對。”
緩緩地回答,我料定黃藝會大吃一驚。
果然,正沉浸在懊惱挫敗中的黃藝驀地擡起頭,愣怔不已地瞪著我,細長的單鳳眼因爲不確信而猛地眨動幾下兒,放射出驚詫的光芒。
微笑著,我與他淡淡地對視。他的目光在我平靜無痕的臉上盤旋好半天,纔不自覺地長長鬆口氣,彎起脣角也笑了,一掃時才的落魄相。
“剛纔我對喵喵說,如果他真討厭你,我拼著內傷也要扒你的皮,把他急得不象話呢。學長,喵喵他心裡想的和嘴上說的並不是一回事。”
緩緩點點頭,黃藝剛剛輕鬆起來的表情忽然一黯,轉開臉看著窗子的方向,但我還是捕捉到幾許掩飾不住的無力。
“這個我也知道。不過——”他陰鬱地嘆口氣,“飛飛你不瞭解,我和小一之間有道坎,是至今都邁不過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