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9、我愛的人愛著他
“……紀雪聆你知道我爺爺有多偏心你嗎?他逼著我去你們店裡工作,他逼我用客觀的視角瞭解你們的事業……好幾次,我偷偷地看到陽陽陪在你身邊……他用那麼溫柔那麼多情那麼癡迷的目光緊緊追隨著你的一舉一動……”
哽咽地長喘口氣,江春曉淚痕斑駁的臉頰上浮起絕望而痛恨的慘淡笑笑,“儘管我恨你入骨,可是……我卻什麼都不能對你做,我暈了頭跑去找三哥告密,以爲三哥會馬上讓你從這個世界上消失,可他警告我……什麼都不要做,什麼都不要說……”
電光火石的一個閃念,三哥於步雲那散發著強烈威壓的軒昂身影在我的腦海裡破空而出——儘管只是逢年過節時在於爺爺家和他有過寥寥幾次接觸,可存在感無比強大的於步雲,在我的腦海裡有著某種不可言說的深刻印象。
“聽到我說的這些,你很得意是吧?”
江春曉極盡嘲弄之色地盯著我冷笑,讓我百口莫辯。
“我爺爺護著你,於家的人也護著你——只要你想和陽陽在一起,陽陽會義無反顧的留在你身邊。可你……居然沒選擇陽陽,你居然沒選他!!!那現在又何必跑來責難於我?假惺惺地問東問西,是想讓我以爲你對陽陽一往情深還是什麼?”
“三哥跟你說什麼了?”
腦海裡迷霧重重,事實也明明不是江春曉說的那樣——至少在我的眼中事實,完全不是我選衛佚尊不選于靖陽這回事,完全不是!
可是……這些話對她說來無用,我僅存的一絲神智在紛亂如麻中直覺地抓住了重點,趁她略做停頓時立刻發問。
擡手拭去盈滿眼眶的淚水,江春曉輕蔑地轉開頭,滿含惡意又悻悻地冷哼,“想知道三哥說了什麼,爲什麼不自己去問?”
一句話驚醒夢中人!
三哥於步雲是連黃藝都從心底裡時刻畏懼的恨戾角色,有權有勢有心機有手段,他要想把我和于靖陽斷然隔絕是輕而易的事,目前的現狀可不正是如此?
只是……儘管我的思路在順著江春曉“指點”的方向一路下滑,彷彿很快就會到達彼岸的樣子,腦海裡卻還是模糊地浮動著說不清的懷疑。
那種懷疑的感覺留下根我怎麼捕捉都扯不清的線索,讓我的思路磕絆在某個至關重要的點位上,如同罰球哨後的臨門一腳,心裡忐忑著總在尋找自己到底漏掉了哪些算計。
離開俱樂部,我在樓下停車場裡耽擱了足有十分鐘沒發動車子。要找到三哥於步雲不是沒有辦法,而是……連黃藝都對付不了的人,我要用什麼把握去面對。
飛到美國親自去尋找于靖陽的下落是最後也是最笨的方法。我開始懷疑,也許于靖陽當初根本就沒有被於家送往美國……
閉上眼,強迫自己一遍遍做深呼吸,我腦海裡的海嘯還在一波接一波的撲天蓋地的淹沒下來,那裡的記憶、那裡的迷茫、那裡狼籍不堪的各種念頭已經無暇去收拾。我對自己反反覆覆的說,無論還有多少事是我不知道的,總要先找到陽陽才行!
疲憊的睜開眼時,外面的天色已經僅剩下最後一抹暮光還爬在天際,只是那麼窄窄的脆弱的一抹餘暉掙扎在我的眼前,象在等待宿命的安排,要把我的世界無情的丟進晦暗的黑夜去吞沒。
難道我會就此失去陽陽嗎?那個帶著溫柔而堅定的眼神,對我說想要和我一起分擔壓力的陽陽;那個帶著真摯而專注的眼神,對我說想要做一生的摯友,寧願共死不願獨活的陽陽;那個帶著凝重而強硬的眼神,對我說爲了我的幸福會不擇手段的陽陽;那個帶著明亮與熱烈,對我說要一同爲理想而奮鬥的陽陽……
過往長長的時光不停地流淌,在我的眼前時時地摩擦著天際的最後一道光亮,不停地突閃出無數個記憶片斷裡的優雅少年。因爲早就說好要一同成長一同奮鬥,所以從來不曾去想,他在半途有一日會突然離開……
難道離開之前于靖陽對我的承諾都是假的?他明明對我說,他只離開我這一次。可是,這一次的離別背後,竟有著我毫不知情的謎底。
從來只篤定自己不會失去他,只因爲他知道如何讓我心安,他象我靈魂的另一面,那麼沉靜那麼忠誠,時時刻刻陪在我的身邊,陪我笑、陪我憂、陪我翻越人生的每一道山嶺每一處險境,渡過每個平淡如水的日夜從無厭倦,救我於危難水火從不張揚……
可是現在,我的陽陽不見了。
車窗外晃動的人影裡,我幾乎要幻視出那個眉如遠山,眼若春水,一襲白衣如同玉樹,溫柔的笑容暖得象輪冬日的人來。他讓我等他回來,可是我等不下去了……我的直覺告訴我,如果不找回他,他將再也回不到我的身邊……
天色終於暗沉如墨地鋪張開去,我按下車窗,讓發熱而混亂的大腦吹著涼風——靈魂出竅,心也無處安放。可是,我知道自己必須站到那位可怕的三哥面前去,把所有的話所有的事都弄個清楚。
“學長,是我……”撥通黃藝的電話,我緩緩地告訴他,“我想見陽陽的三哥——陽陽被他隔絕在國外了。”
“啊!?……”黃藝怪叫一聲,接著我聽到緊急剎車的刺耳聲音。
聰明如他,聽到我如同赴死的語氣,已經在一秒之間明白了我的打算。在他的心目中,紀雪聆再強悍也不過是個被他寵愛的學弟——紀雪聆對決於步雲,結果只有一個,紀雪聆敗!
“飛飛,你別急你別急。你在哪兒呢?有事咱們當面說。”黃藝失掉淡定,心急火燎地在電話那端衝我“嗷嗷”直叫。
“給我三哥的電話號碼,告訴我吧。”
我淡漠如水地自說自話,態度冷硬得讓我自己都汗顏。可到了這時候,沒有人能阻攔我去面對於步雲。如果於步雲也不肯告訴我于靖陽的下落,那我寧願他一槍崩了我!
“電話號碼我當然有,不過——”黃藝急急地勸阻我,“你先把事情跟我說說清楚成不?飛飛你不知道三哥他那人有多難搞定,我先幫你想幾個方案,咱不能硬來是吧?”
話說得沒錯……我沉默地握著電話,停頓了足有半分鐘,才慢慢地說出自己的位置。
“好好!飛飛你在原地等我,十五分鐘……不,十分鐘我就到!你一定要等我,知道嗎?”
一迭聲地說完,黃藝利落地收了線。我慢吞吞地把手機放回口袋,腦海裡再次涌上無邊無際的空白……不,不是空白,是凌亂而折磨人的前景重現。
剛纔江春曉都對我哭喊什麼了?明明當時我聽到徹底呆掉,以爲自己都麼都沒聽進去,可事實上,在黃藝到達之前的短暫時間裡,那些字眼、那些哭泣,一點一滴一字一句地都回到了我的耳畔……
也許連十分鐘都不到,黃藝那輛低調華麗的黑色保X捷“嘎——”地刺響著剎在我的車前,他從車門裡彈出來,風風火火衝過來拉開副駕的門,一屁股降落在我的身邊。
“說詳細點!到底出什麼事了?飛飛?”落座的同時,他掄著細長的單鳳眼,臉色鐵青地衝口盤問我。
“我剛剛見過江春曉,她是……”吸口氣,我相當冷靜地把剛纔和江春曉的見面內容大略地轉述給他。
也許是太清楚黃藝一定是站在我這邊的人,他的出現讓我崩坍的情緒慢慢沉澱下來。在江春曉那兒嗆下一肚的水,嗆得我半死不活,可我還是要堅定不移的折騰下去!
其實我要告訴黃藝的重點無礙乎就是兩句話,一句是江春曉認定於靖陽喜歡我而向於步雲告了“密”;一句是于靖陽突然出國的內幕大有文章,如果不是於步雲暗中搗鬼,他不可能音信全無。
聽我說完,黃藝陷入奇異的沉默。奇異——是我從他散發著沉思的複雜神色裡體會到的不安感覺。他沒有同仇敵愾地鄙夷江春曉的行爲自私,也沒有痛快地表明態度給我出謀劃策,出乎我的意料,在我最需要他的時候,他彷彿另有考量。
“雪聆……”在我幾乎要等得失去耐性的最後一秒,他低沉的開口,白皙如玉的臉龐上,那雙凝結著太深情緒的單鳳眼裡,有種濃沉如窗外夜色的想法在涌動,讓我警惕而悚然。
“爲什麼不就此與陽陽了斷?這不正是個機會?”他慢慢地說,每個字都很清晰,透著無盡的冷靜,讓我覺得瞬間冰冷入骨。
“你說……什麼?……”
我聽到自己的聲音在顫抖,很沒出息。可我知道,這種顫抖不僅僅是要暴跳前的激烈剋制所致,而且還有我內心深處冉冉而起的莫名恐懼
作者有話要說:月月慢慢爬上來說一聲,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
好消息是,本文完結近在眼前,最多也就是10章左右,肯定會完結了。
壞消息就是,月月最近被單位外派,不能天天在單位攢定,所以……無法保證日更,只能保證不定期更。當然,不會在此最後關頭棄坑……
(頂著鍋蓋,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