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樂行他們走後我捂著臉倒在牀上哈哈笑,衛佚尊調皮地撓撓我的腳心,雖然隔著棉襪可我還是不由得笑聲更大。
“你啊,任性得句樂行都快腦出血了!”
衛佚尊當然知道我剛纔打得什麼鬼主意,所以特別留意著句樂行的反應。在句樂行面前我就是一藏不住原形的小妖精,這麼明顯地瞎起勁他看不懂纔怪。所以衛佚尊形容他當時的反應是“快腦出血了”!
“我不是就想讓他給我娶個小後媽,有那麼難嗎?”
笑完了,我嘟著嘴跟衛佚尊得意洋洋地嘀咕。
衛佚尊認真的想了半天,才慢慢開口,充滿成熟與體諒。他說你的用心自然是好的,可你應該先確定句樂行的真實想法。並不是咱們覺得最好的捧到他面前他就該全盤接受,對不對?
這個當然啊……愕然半晌,我才意識到自己剛纔任性的行爲其實很欠妥當。嗷嗷嗷!怎麼我也會做這麼沒頭腦的事?
我不願意讓句樂行深陷在絕望與孤單裡,可我也不應該暗示他喜歡我指定的那個人。只是……我居然鬼迷心竅連先探探他口風的必要工作都沒做,這不是我的風格?。?
看我沮喪起來,衛佚尊摟我的肩頭,用額頭抵住我的蹭蹭,貼心地安慰,“不過,事情到此爲止剛剛。你小爸爸知道了你的想法他會有自己的考慮——真要喜歡上一個人,哪有那麼容易?”
這倒也是,真心喜歡上一個人,或許是從一瞬間開始,但若要長久愛下去並不容易。衛佚尊說過,有個韓國女留學生見到他的第二面就跟他表白,說不在乎他在中國有同性戀人,說只要默默的守護他就好。
這是不可以的。衛佚尊斷然拒絕了她。
對感情,他的態度是接受就是接受得毫無保留;拒絕就拒絕得毫無留戀。她說我只做能親近你的朋友不行嗎?他說不行,那種曖昧對你我有害無益。他認爲這種決絕作風會傷人一時,但不會傷人一世,這和我想法如出一轍。
期末考在元旦節後第二週開始,隔一天考一科,拖拖拉拉剛好一週考完。雖然病了這一場,對我的學業影響倒不大。此後我照樣以優異的成績拿特等獎學金一直到大四畢業。
每次開考前衛佚尊陪我到學校送進考場,就晃到校園裡參觀,甚至還用DV拍下來。他說他要好好看看我讀書生活的地方,也讓他在英國的家人們有所瞭解。隨著我的學期結束,離他回英國的日子越來越近。
衛佚尊離開國內那天,我依然沒有去送他。我記得他第一次離開我的時候,我讓句樂行帶我去游泳,泡在游泳池裡我哭得痛不欲生,最後差點哭沉在池底。那種無處發泄的痛苦時至今日此時,仍在我的胸口隱隱作痛。
快中午的時候,于靖陽、高寧和紀雪印從機場回到醫院,我正坐在窗前光線如織的明媚陽光裡,靜靜的聽MP3。裡面反反覆覆只有兩首歌,一首《No??Promises》,一首《Stand??By??Me》。
沒有悠揚動聽的伴奏音樂,只有衛佚尊天簌般深情款款的磁性嗓音——這是昨天晚上他特意爲我錄製的,我說我喜歡聽,他說那以後讓它替我天天唱給你聽。
“路上都很順利,是吧?”
我穩穩轉過輪椅,微微笑著和他們招呼。難道我的笑容裡充滿比陽光更刺眼的感傷和隱忍嗎?要不然紀雪印的眼圈爲什麼立刻就脹紅了呢?
不過,我們無睱停留在離愁別緒裡太久,因爲有個亟待解決的問題就擺在眼前。後天開始放寒假,我的身體還沒恢復到可以回家休養的程度,要怎麼和紀媽紀爸解釋我愈期不歸的事?這是個難題!
更讓人頭疼的是,按照樑醫生的要求,他希望至少在此後一個月之內我不要離開B城,一旦傷情有所反覆,他可以馬上採取措施。這就意味著,幾乎整個寒假我都應該留在B城,那不能回家過年就更需要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
僅僅放假不回去也許還能掩飾得過去,可是過年都不回去,無論如何很難找到讓紀媽紀爸不起疑的說詞。在他們跟前,我始終是個孝順懂事又恪守家庭傳統的孩子,突然的異常行爲一起會引起他們的不安揣測。
商量來商量去,我們四個臭皮匠浪費N多腦細胞,楞沒編造出站得腳的理由,鬧得我頗有些怏怏然。唉……我的壯壯一離開,好象我體內有枚齒輪又死寂地不再轉動,腦袋澀澀的,莫名的空虛和不靈光。
晚上我和句樂行商量,他倒提出個說法,他說由他給紀爸紀媽打電話,提出今年留我和他一起過年。畢竟今時不比以往,我們已經知道B城還有嶽錦聆在,我們三個人整整十年沒有一起過春節了,提出這想法不過分。
思來想去,再沒啥話比這理由更讓人信服。但,情理上我總應該先和紀雪印回家看看他們的——繞來繞去總還是掩飾不圓滿……頭疼啊!
第二天高寧興頭頭跑來,說雪聆咱這回可不用憋著心思找轍了,我爸邀請咱爸咱媽他們今年一起去日本過春節,嘿嘿,這多好的主意!
“去日本過年?人家過春節嗎?”
我驚訝地反問,高寧得意地搓著手嘻嘻樂,擠著眼睛說你管小日本兒過不過呢,反正我們把二老帶出國好好玩一圈,你在這安心休養不就得了——這倒也是。
要說高爸絕對是位特時尚的成功人士,這兩年國內開始時興春節出國遊,他策馬跟風而上。今年剛巧輪到高寧和他一起過年,這位潮人爸爸自然極力表現,自家計劃著春節遊日本不算,還非力邀請紀爸紀媽同行,誠心誠意打算和未來親家好好聯絡感情。
要擱平時這事聽著四六不靠譜,過春節不在家成什麼了?可今年我突然出事把什麼都攪亂了套,情況特殊還說不出口。高寧聽高爸把主意一提頓開茅塞,樂得跟什麼似的馬上蹦著高應承下來。
他心裡小算盤“吧啦吧啦”算計得好,把二老帶出國走一圈沒二十天也得半個月,這麼前前後後玩下來,延擱到二月下旬我休養得差不多,正好樑醫生能準許我回趟老家,平平安安把糟心事都抹巴平整。
事情就這麼無巧不成殊地解決了,對句樂行留我一起過年的請求二老是充分理解的,至於去日本的春節遊那可費了大家相當的口舌,要不是高寧和紀雪印厚著臉皮跟他們撒嬌死磨,估計二老點不了頭。
春節有七天假,高寧竄掇紀媽又請了十多天的工齡假,紀爸安排妥店裡的業務,難得瀟灑的老倆口頭回學著享受人生感受潮流。臘月二十六的時候高寧和紀雪印陪著二老搭飛機先去和高爸一家匯合,然後隨旅行團同飛日本,開始他們的新春異國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