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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節 禁忌之池

佛羅多一醒過來,就看見法拉墨低頭打量著他。一瞬間,他心中充滿了過去的恐懼,連忙坐直身子,不停地往後縮。

“沒什麼好擔心的?!狈ɡf。

“天已經亮了嗎?”佛羅多打著哈欠問道。

“還沒,但夜色已經快結束了,滿月已經開始落下。你要來看看嗎?我還有另外一件事情需要你的意見。很抱歉吵醒你,但你願意過來嗎?”

“好的,”佛羅多站了起來,一離開溫暖的被子和毛皮,他就不禁打了個寒顫,在這個沒有火焰的洞穴中似乎有些寒意,而在這一片死寂中,水聲顯得格外吵人。他披上了斗篷,跟著法拉墨一起離開。

山姆突然間由於某種警戒心而醒了過來,當他一看到主人的空牀時,立刻跳了起來。然後他就看到兩個黑暗的身影,佛羅多和一名人類,站在黑暗的拱門前,該處現在灑滿了蒼白的光芒。他急忙跟了過去,路上跨過不少打地鋪的人類,當他走到洞口的時候,發現原先的廉幕已經變成了閃閃發亮的絲質布廉,許多珍珠穿在銀線上:那是皎潔的月光所變的魔術。但是,他並沒有停下來欣賞這景象,而是轉過另外一邊,跟著主人穿過洞壁的狹窄出口。

他們一頭栽進一個黑暗的信道中,然後又往上走了很多階潮溼的樓梯,最後來到一個在巖石中挖出的小小平臺,此地在頭頂上一個天井,透過的月光下顯得閃閃發亮。從這裡開始,階梯分成兩個,一個繼續往上走,似乎通到瀑布的邊緣,另一個則是轉向左邊。他們沿著後者繼續前進,它彎彎曲曲的往上攀升,像是塔樓中的階梯一般。

最後,他們脫離了巖石中的黑暗,可以自由地往四下看去。他們正站在一個沒有任何依靠的平坦巖石上,在他們的右手邊,也就是東方,激流落在許多的階梯上,然後,它落入一道開鑿出來的光滑渠道,化成冒著白沫不停下落的水流,發出喋喋不休的喧擾之聲,正從他們的腳底下通過,落入左邊的黑暗開口。一名男子站在懸崖邊,一言不發地往下看。

佛羅多轉過身,看著那左彎右拐的水流,然後他擡起頭,望向遠方。天空安靜而冰冷,黎明似乎即將來臨。在更遠的地方,一輪圓月正慢慢地落下。蒼白的霧氣圍繞著底下壯麗的山谷,這是一個填滿了銀色霧氣的海灣,底下奔流著夜晚的安都因大河,在之外則是一片墨黑,許多白色、冰冷、遙遠得如同鬼牙一般的白點點綴在其間;這是伊瑞德尼姆拉斯,剛鐸的白色山脈,上面掛著不融化的積雪。佛羅多站在那高聳的巖石上沉默了片刻,一陣寒意流過他的背脊:不知道在這片黑暗的大地上,隊友們究竟在何處躺臥,又或是安息在河方?爲什麼把他叫醒,帶到這邊來呢?

山姆也急著想要知道,因此又等不及開始喃喃自語,當然,他以爲這隻有主人聽得見:“佛羅多先生,這的確是個很美的景色,但是讓人有種心寒的感覺,更別提那種冷入骨髓的冷風了!到底有什麼事情?”

法拉墨聽見了,立刻回答道:“月落剛鐸,這是伊西爾在他去世以前,眼中所見的美麗景象,那是古老的明多陸安山,這景色值得你稍稍發一下抖,不過,這並非是我帶你們來此的主因。至於你,山姆魏斯,我並沒有帶你來,你只是爲了自己的小心翼翼付出代價而已,相信喝杯酒就可以壓過你的緊張,過來,和我們一起看吧!”

他走到黑暗邊緣的哨兵身邊,佛羅多跟著照做,山姆則是站在原地,光是這塊高聳、潮溼的平臺就讓他覺得夠不安了。法拉墨和佛羅多一起往下看,他們可以看見底下的白色水沫噴進一個巨大冒泡的池塘中,然後,沿著巖石間的橢圓形池子捲動著,直到它們再度找到一個狹窄的出口,哼著歌聲流入更平坦的地形。月光依舊照在瀑布的底端,在池中的波瀾上反射著光芒。此刻,佛羅多發現有個小小的黑色身影站在池邊,不過,就在他眼前,那身影潛入水中,落入瀑布激起的大量泡沫中,像是一枚飛箭一般乾淨俐落地將水面切割開來。法拉墨轉身對身邊的人問道:“安朋,這次你覺得這會是什麼東西?松鼠,還是翠鳥?在幽暗密林的池塘中,是否有黑色的翠鳥?”

“不管它是什麼,總之絕對不是翠鳥,”安朋回答道:“他擁有四肢,潛水的樣子很像人類,看起水性非常好。他到底在找什麼?想要找路穿過水幕進入我們的藏身處?看來我們似乎被發現了。我身上帶著弓箭,我也在池塘的兩邊安排了和我一樣百步穿楊的射手。將軍,只要你一聲令下,我們馬上會把他射死?!?

“可以嗎?”法拉墨很快地轉向佛羅多。

佛羅多一時間沒有回答,突然間,“不行!”他說:“不!我求你們不要這樣做!”

如果山姆膽子夠大,他可能會搶先說:“沒問題!”雖然他看不見,但是他從衆人的對話中,就可以猜到他們發現了什麼。

“那麼,你知道這是什麼羅?”法拉墨說:“來吧,既然你已經看過了,告訴我爲什麼要饒過他。在我們之前的所有談話中,你完全沒有提及這個猥瑣的同伴,我也暫時不加追問,這可以等到我們將他抓到,帶到面前來再說。我派出了最精銳的獵手去找尋他,但是他都躲了過去,除了在此地的安朋之外,完全沒有其它人發現他的蹤跡,而他還是在昨晚才注意到的。不過,現在,他所做的比在這塊土地上捕捉兔子還更危險許多,他竟然膽敢來到漢那斯安南,這下他只有死路一條了。我對於這個生物感到非常好奇,他行蹤這麼隱密、如此狡猾,竟然敢在我們藏身地之前的池塘中游泳,難道他以爲人類晚上睡覺的時候都不會警戒嗎?他爲什麼會這樣做?”

“我想,有兩個答案,”佛羅多說:“首先,他對於人類所知甚少,即使他這麼狡猾,但你的藏身處是如此隱密,他可能根本不知道有人類躲在裡面。其次,我想他是受到一種強大的誘惑所吸引,超越了他的自制力?!?

“他被吸引到這裡來,是嗎?”法拉墨壓低聲音說:“那麼,他知道你的重擔嗎?”

“的確知道,他自己就曾經擁有它許多年。”

“他是持有者?”法拉墨驚訝地猛吸一口氣:“這又牽扯到了更多的謎團,那麼他在追逐這個東西羅?”

“或許吧,這對他來說十分珍貴,但我說的並非是這個?!?

“那這傢伙到底在找些什麼?”

“魚,”佛羅多說:“你看!”

他們低頭看向那黑暗的池子,一顆黑色的小腦袋出現在池子的另外一邊,正好在巖石另外一邊的陰影中;池中傳來一陣銀色的閃光,以及一陣漣漪。他游到另外一邊,似乎擁有如同青蛙一樣的敏捷度,同時爬出水面。他立刻坐了下來,在池邊啃著剛剛發出銀色閃光的物體,最後的一絲月光現在已經落入池子的另外一邊。

法拉墨柔聲地笑了?!棒~!”他說:“這種可能比較沒那麼危險吧,或許也不一定,漢那斯安南的魚可能會讓他付出一切?!?

“我已經瞄準他了,”安朋說:“將軍,我到底該不該射呢?根據我國的律法,未經允許前來此地只有死路一條?!?

“等等,安朋,”法拉墨說。“這件事情沒有這麼簡單。佛羅多,現在你有什麼看法?我們爲什麼要饒過他?”

佛羅多說:“這個生物相當可憐,他也只不過是肚子餓而已,而且也不清楚自己所身處的危險;還有甘道夫,你口中的米斯蘭達,他也會要求你不要因爲這些原因而射殺他,他也不準精靈這樣做。我不太確定到底爲什麼,就算我猜得出來,我也不能在這邊公開說。但這個生物以某個角度來看,似乎和我的任務息息相關,在你找到我們,並且將我們帶走之前,他是我的嚮導?!?

“你的嚮導!”法拉墨說:“這事情變得更奇怪了!佛羅多,我願意替你做很多事情,但是這次我不能容許這樣的狀況發生:讓這個狡猾的傢伙自由自在地來去自如,他可能稍後再和你遇上,甚至是被半獸人抓走,在威脅和痛苦之下透露出他所有知道的事情。我們必須殺死他,或是抓住他,如果無法很快地抓到他,我們就必須殺死他。但是,如果我們不借著羽箭,要如何抓住這個來去無蹤的生物?”

“讓我靜悄悄地接近他,”佛羅多說:“你們可以彎弓搭箭,如果我失敗了,至少可以先射死我,我不能夠逃走?!?

“那就快點去吧!”法拉墨說:“如果他能夠活著逃出,這傢伙下輩子都必須擔任你忠實的僕人了。安朋,帶著佛羅多到池邊,動作快一點,這傢伙鼻子和耳朵都靈得很,把你的弓箭給我!”

安朋哼了一聲,領路走下那階梯,然後又繞到另一個階梯,最後來到一個被樹叢掩蓋的隱密出口。在靜悄悄的通過入口之後,佛羅多發現自己身處在池子南邊的岸上。天色現在極爲漆黑,瀑布顯得灰白,僅能夠反射西方天空殘餘的月光,他看不見咕魯的蹤影。他又往前走了一段距離,安朋悄然無聲地走到他身後。

“繼續走!”他對著佛羅多的耳朵說:“小心你的右邊,如果你掉進池子裡面,除了你那捕魚的朋友之外就沒人能夠幫你了。也不要忘記,附近還有弓箭手,雖然你看不見他們?!?

佛羅多躡手躡腳地走向前,像是咕魯一樣的用手觸摸地形,並且穩住自己的身體。在大部分的狀況下附近的巖石都十分平坦光滑,略帶一些溼滑。他停下腳步傾聽著,一開始他什麼也聽不見,只有附近瀑布毫不止息的流動聲;接著,他才聽見不遠處之外有個充滿著嘶嘶聲的低語。

“魚,好魚兒,白臉已經消失了,寶貝,好不容易,寶貝。我的寶貝已經不見了,是的。骯髒的哈比人,臭哈比人,把我們丟在這裡,咕魯,寶貝也跟著走了,只剩下可憐的史麥戈。不,寶貝,可惡的人類,他們會拿走它的、會搶走我的寶貝。小偷。我們恨他們。魚,好吃的魚,讓我們身強體壯,讓眼睛發亮,手指有力,是的。勒死他們,寶貝。只要有機會,就把他們全勒死……好魚,

好好的魚!”

他就這樣一直不斷的重複著,幾乎和瀑布一樣無止無休,中間只被他進食所發出的噪音所打斷。佛羅多打了個寒顫,帶著憐憫和厭惡的情緒聽著他喃喃自語。他真希望這一切可以停止下來,他永遠不需要再聽見那聲音。安朋就在不遠的地方,他可以溜回去,要求他讓射手發射;在咕魯大快朵頤的時候,這些人或許可以靠得夠近,可以一舉射殺他,只要一支正中目標的箭,就可以讓佛羅多永遠擺脫這可惡的聲音??墒?,不行,他必須負起照顧咕魯的責任,主人必須因爲僕人的服務而照顧他們,即使這服務是出自於恐懼。如果不是咕魯,他們可能早就在死亡沼澤中迷途,佛羅多知道,甘道夫也不會希望這樣的。

“史麥戈!”他柔聲叫喚。

“魚,好吃的魚,”那聲音說。

“史麥戈!”他又更大聲了一點,那聲音停了下來。

“史麥戈,主人回來找你了,主人在這裡??靵?,史麥戈!”對方沒有回答,只發出一聲柔和的嘶嘶聲,彷佛深吸了一口氣。

“快來,史麥戈!”佛羅多說:“我們有危險了,如果人類發現你在這裡,他們會殺死你。如果你不想死,就快點來,快來主人身邊!”

“不!”那聲音說:“主人不好,留下可憐的史麥戈,和新朋友走掉。主人可以等,史麥戈還沒吃完?!?

“沒時間了,”佛羅多說:“把魚一起帶走,快來!”

“不!一定要吃完魚?!?

“史麥戈!”佛羅多無比著急地說:“寶貝會生氣了,我要拿走寶貝,然後告訴它:讓他吞下骨頭,嗆到不能呼吸,永遠不準再嚐到鮮魚了。來吧,寶貝在等待你們!”

黑暗中傳來猛然吸氣的聲音,咕魯四肢並用地從陰影中爬了出來,像是隻被召喚的聽話狗狗一樣。他嘴巴里叼著一隻吃到一半的魚,手上則拿著另外一隻。他走到佛羅多身前,幾乎和他面對面,開始嗅聞他的味道。他蒼白的眼睛開始閃亮,然後從嘴裡拿出魚,站了起來。

“好主人!”他低語道:“好哈比人,回來找史麥戈了,好史麥戈來了?,F在走吧,快點走,是的,穿過樹林,趁天黑的時候。是的,來吧,我們快走吧!”

“是的,我們很快就會出發了,”佛羅多說:“但不能馬上就走,我會遵照之前的承諾和你一起走,我也再度作出承諾,但不是現在。你還沒有逃離危險,我會救你,但你必須相信我?!?

“我們必須相信主人?”咕魯懷疑地說:“爲什麼?爲什麼不馬上走?另一個粗魯的哈比人呢?他在哪裡?”

“在上面,”佛羅多指著瀑布說:“我必須帶著他走,我們得要回去找他才行?!彼囊活w心開始往下沉,這實在太像是欺騙了。他並不擔心法拉墨會讓咕魯被殺死,但他很可能會將他抓起來,綁住他,對這個天性狡猾的可憐傢伙來說,這看起來就像是佛羅多騙了他。他可能永遠都無法讓咕魯理解,這次他是爲了用唯一的方法拯救咕魯纔會這樣做的。他還能怎麼辦呢?他只能對雙方都儘量保持信心?!皝戆桑 彼f:“不然寶貝會生氣的,我們要回到河流上游。來吧,來吧,你走前面!”

咕魯爬到池邊不遠的地方,不停地嗅聞著,露出懷疑的表情,他彎著腰擡起頭來看著。“有什麼東西在那邊!”他說:“不是哈比人。”接著,他猛然轉過頭,突出的雙眼中閃動著綠色的光芒。“主人,主人!”他帶著嘶嘶聲說道。

“狡猾!騙人!說謊!”他吐了口口水,伸出細長的手臂,扭動著手指;就在那一瞬間,安朋黑色的身影撲向他,一隻強而有力的手掐住了他的咽喉,將他壓制住。他如同閃電般地不停扭動,全身溼漉漉、粘搭搭的他,動起來就像是蛞蝓一樣的刁鑽,又像是惡貓一般的又抓又咬。但接著又有兩個人類從黑暗中鑽了出來。

“不準動!”一個人說:“不然我們會把你全身插滿箭,讓你變成刺蝟!不準動!”

咕魯軟癱下來,開始哀嚎啜泣,他們不太溫柔地將他五花大綁。

“輕點,輕點!”佛羅多說:“他的力氣沒辦法和你們比,儘量不要弄傷他。如果你們小心一點,他會比較安靜的。史麥戈!他們不會傷害你的,我會和你一起去,你就不會受傷的。除非他們殺了我!相信主人!”

咕魯轉過頭,又對他吐口水。旁邊的人將他抱起來,用頭罩將他眼睛蓋住,將他帶走。

佛羅多緊跟在後,覺得胸中有著極大的罪惡感。他們穿越了樹叢中的開口,沿著樓梯和信道再度回到洞穴中。洞穴中又點亮了兩支或是三支的火把,人們開始**。山姆也在那邊,他對那些人所扛著的東西投以怪異的眼光?!白サ剿藛幔俊彼麊柗鹆_多道。

“是的,不過不是我,我沒抓到他。一開始,他是因爲相信我而過來,我不希望他被綁成這樣。我希望最後一切會沒事,但這過程讓我覺得很不舒服?!?

一名男子走了過來,對哈比人比了個手勢,示意他們走到洞穴後方的隔間去。法拉墨坐在那裡的椅子上,頭上壁龕中的油燈也再度點亮了。他示意兩人在旁邊的凳子上坐下來。

“替我們的客人送酒來,”他說:“也把那俘虜帶到我面前?!?

酒送了上來,安朋也帶著咕魯走過來,他拿掉了咕魯腦袋上的頭罩,將他扶起來,並且站在後面支撐著他。咕魯眨眨眼,瞇著眼睛打量著眼前的危機。他看起來渾身溼答答的,渾身都是魚腥味(手上還抓著一隻魚)像是個可憐的小東西。他稀疏的頭髮則如同海草一般掛在腦袋上,鼻翼不停地煽動著。“放我們走!放我們走!”他說:“繩子弄痛我們了,是的,好痛啊,我們什麼都沒做?!?

“什麼都沒做?”法拉墨用銳利的目光掃視著這可憐的傢伙,但他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沒有憤怒、沒有同情、沒有驚訝,什麼都沒有。“什麼都沒做?你難道沒有做過任何理應被綁起來,或是承受更嚴重處罰的罪名嗎?你很幸運,這並非是由我決定的。不過,今夜,你來到了擅入者死的地方,這池塘裡面的魚要讓你付出很大的代價?!?

咕魯立刻丟下手中的魚。“不要魚了,”他說。

“代價不在於你捕捉的魚上,”法拉墨說:“只要你來到這邊,看到那池子,就是唯一死刑??恐@邊這位佛羅多的懇求,我才讓你活到現在,他說你至少還做過一些好事。不過,你的說法也得讓我滿意才行。你叫什麼名字?你什麼時候來的?你準備去哪裡?你有什麼目的?”

“我們迷路了,迷路,”咕魯說:“沒名字,沒目的,沒寶貝,什麼都沒有,只有空肚子。只有餓餓:是的,我們很餓。幾隻小魚,幾隻臭臭的瘦小魚給可憐的我們吃,他們就說要殺人。真睿智,真公正,真是好公正!”

“我並不睿智,”法拉墨說:“不過,倒還算是公正,至少是我們的小小智能可以容許的公正。佛羅多,鬆開它!”法拉墨從腰間拿出一柄小刀,遞給佛羅多。咕魯誤會了他的意思,害怕地趴在地上。

“來,史麥戈!”佛羅多說:“你必須相信我,我不會拋下你的,實話實說,這對你會有好處,不會傷害到你的?!彼顢嗔斯爵斒滞蠛湍_踝上的繩子,並且將他扶起來。

“過來這邊!”法拉墨說:“看著我!你知道這個地方的名字嗎?你之前來過這裡嗎?”

咕魯緩緩擡起頭,不情願地看著法拉墨。外界的一切似乎都靜止下來,他就這麼目不轉睛地瞪著剛鐸男子清澈的雙眼,一陣寂靜。接著,咕魯低下頭,又趴在地上,渾身發抖地說:“我們不知道我們也不想知道,”他哀嚎著說:“以前沒來過,以後也絕對不會來了!”

“你的心中有許多鎖上的門窗,後面還有更多黑暗的房間,”法拉墨說:“但是,我知道你這次說的是實話,這是聰明的作法。你準備怎麼樣賭咒,讓我相信你永遠不會回來,也不會帶著活人回到這個地方?”

“主人知道,”咕魯瞥了佛羅多一眼?!笆堑?,他知道,如果他願意救我們,我們可以對它發誓,是的,”他爬到佛羅多的腳邊?!熬染任覀?,好主人!”他哀嚎著說:“史麥戈向寶貝發誓,真心發誓。永遠不會來,永遠不說,永遠不會!不,寶貝,不要!”

“你滿意嗎?”法拉墨說。

“是的,”佛羅多說:“至少,如果你不願接受這種誓言,你就必須執行你的律法,這已經是最沉重的誓言了。但我也答應過,如果他來到我身邊,就不會受傷,我可不願意做個言而無信的人?!?

法拉墨坐著沉思了片刻。“很好,”他最後終於說:“我把你交給你的主人,德羅哥之子佛羅多,讓他決定該怎麼處置你!”

“可是,法拉墨大人,”佛羅多鞠躬道:“您還沒有說明你到底準備怎麼對待佛羅多,在你說清楚之前,他也沒辦法替自己或是同伴擬定任何的計劃。你之前說等到早上再說,現在已經快天亮了?!?

“那麼我就宣佈我的決定吧,”法拉墨說:“佛羅多,至於你,在我王賜給我的權力之下,我宣佈你可以自由自在的於剛鐸古老的國境中來去;唯一的例外是此地,不管你或是你的同伴,都不可以再踏進此處。這命令將持續一年又一天,然後就將終止效力;除非,在那之前你願意來到米那斯提力斯,晉見城主和剛鐸的宰相,然後,我就願意在他面前說明這一切,並且讓這命令終身有效。在這段時間之內,不論你將誰納入庇護,都將被視同爲我對它的保護,以及在剛鐸的護衛之下。你同意嗎?”

佛羅多深深一鞠躬?!拔彝?,”他說:“我也願意接受您的指揮,希望我的效勞對這樣一位高貴的人物能夠有所幫助?!?

“這的確有極大的幫助,”法拉墨說:“現在,你願意將這個生物,這個史麥戈納入你的庇護之下嗎?”

“我願意庇護史麥戈!”佛羅多說。山姆大聲地嘆了一口氣,當然,他不是對法拉墨的決定感到不滿,事實上,他對此極爲贊同。如果在夏爾,同樣的事情可能要說更多話、鞠更多次躬。

“那麼我必須對你宣佈,”法拉墨轉向咕魯說:“你目前還是死罪的待罪之身,但是,只要你和佛羅多一起行動,就可暫時免去我們的處罰。但是,如果你被剛鐸的任何子民發現你離開了佛羅多,那任何人都可以立刻誅殺你。如果你不再服侍他,願死亡很快降臨於你身,不管是在剛鐸之內或是之外。現在回答我,你要去哪裡?他說你是他的嚮導。你要帶領他去哪裡?”咕魯沒有回答。

“這件事情我不容許你保密,”法拉墨說,“回答我,不然我就要收回之前的緩刑!”咕魯依舊不吭聲。

“讓我來替他回答,”佛羅多說:“他照我的要求,帶我來到了黑門之前,但我們發現無法通過該處?!?

“沒有任何的信道可以進入無名之地,”法拉墨說。

“因此,我們轉了個方向,走上往南的道路,”佛羅多繼續道:“他說在靠近米那斯伊西爾的地方,可能有一條信道。”

“這裡叫米那斯魔窟,”法拉墨說。

“我並不清楚,”佛羅多說:“但是,我想那條路會一直通往山中,進入山的北邊山谷,也就是古城所在的地方。這條路會進入一個山中的深溝,然後就進入──之後的土地?!?

“你知道那條道路的名字嗎?”法拉墨問道。

“不,”佛羅多回答。

“那路叫作西力斯昂哥?!惫爵斆臀艘豢跉?,開始自言自語。“這名字對嗎?”法拉墨轉身問他。

“不!”咕魯回答,然後他又發出低聲的尖叫聲,彷彿被什麼東西刺了一下?!笆堑?,是的,我們聽過一次,但那名字有什麼重要的地方嗎?主人說他一定要進去,所以我們一定得找條路才行。沒有別的路了,沒有了。”

“沒有別的路了?”法拉墨說:“你怎麼會知道?誰曾經徹底的探索過那黑暗的國度?”他若有所思地打亮了咕魯很長的一段時間。不久之後,他又開口了:“安朋,帶走這傢伙,對他好一點,但不要鬆懈。史麥戈,你也不要跳進瀑布裡面,底下的巖石會把你撕成碎片的。趕快離開,去吃你的魚去!”安朋將瑟縮的咕魯帶到一旁去,阻隔外界的廉幕又再度拉了起來。

“佛羅多,我認爲你這麼做很不聰明,”法拉墨說:“我不認爲你應該和這個傢伙一起走,他一肚子壞水?!?

“不,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壞,”佛羅多說。

“或許不全是壞心眼,”法拉墨說:“但是,恐懼會吞蝕他的心靈,他體內的邪惡也在不停地滋長,他不會把你們帶到什麼好地方去的。如果你願意讓他離開,我可以安全地把他帶到剛鐸邊境任何一個他指定的地方去?!?

“他不會接受的,”佛羅多說:“他會像以前一樣緊跟在我後頭,我也對他承諾了許多次,要保護他,跟著他前往他準備去的地方。你不會要求我對他失信吧?”

“不,”法拉墨說:“但我其實私底下很想請你這樣做,因爲,當一個人看到朋友將自己和厄運綁在一起的時候,勸告他背信似乎不能算是種惡行。可是,我還是做不到──如果他願意和你繼續走下去,你只能接受他。只是,我並不認爲你的目的地是他所說的西力斯昂哥,就算如此,他對於該處也有許多事情沒有告訴你們。我可以清楚地從他心中感覺到,千萬別去西力斯昂哥!”

“那麼我又能夠去哪呢?”佛羅多說:“難道要回到黑門之前束手就擒嗎?你對那個地方究竟知道多少,竟會讓你如此害怕?”

“沒有什麼確定的情報,”法拉墨說:“我們剛鐸人已經不再進入東方的道路上,年輕人甚至一輩子也沒有來過這裡,我們也都沒有進入過黯影山脈,我們對它的一切所知都是來自古代的情報和舊日的謠言。但是,我們確信,在米那斯魔窟之上的道路中,居住著某種邪惡的力量,只要一提到西力斯昂哥的名字,老一輩的人和飽讀歷史的學者都會大驚失色,不願多說?!?

“米那斯魔窟的山谷在很久以前就落入了邪惡的魔掌,即使在魔王被驅趕到遠方的時候,那裡就是個充滿恐怖與威脅的土地,當時伊西立安的大部分還在我們的掌握之中。正如同你所知道的一樣,這座城市曾經一度是個驕傲、美麗的要塞,也是我們城市的姊妹城。但是,它在魔王第一次掌權的時候就被墮落的人類給攻佔了,在魔王被推翻之後,這些人漫無目的四處流浪。據說他們的領袖是墮落入黑暗之道的努曼諾爾人,魔王賜給他們擁有權能的戒指,它將他們慢慢地吞蝕:讓他們成爲活生生的鬼魂,擁有恐怖邪惡的力量。在魔王離去之後,他們佔領了米那斯伊西爾,並且居住在此處,他們將該城和整座山谷中都填滿了之氣。表面上看起來似乎空無一物,但實際上這廢墟中卻居住著無形體的恐懼,九名君王隱身在該處,經過他們的秘密籌備之後,魔王又再度迴歸,他們也變得更爲強大。然後,九名騎士從恐懼之門中竄出,我們毫無抵抗他們的方法。千萬別靠近他們的要塞,你將會被他們發現,那是個充滿了永不鬆懈的恐懼之處,他們永遠不會放鬆戒備。千萬別往那個方向走!”

“但你能夠告訴我其它的方向嗎?”佛羅多說:“你剛剛也說了,你自己也沒辦法帶領我進入那山脈,更別提越過這些山脈了??墒?,我必須遵從愛隆等人在會議中的指示,我一定要越過那座山脈,如果無法進入該處,至少必須搏命一試。如果我因爲這條道路的危險而轉回頭,那麼,我能夠找到任何地方收留我嗎?人類?還是精靈?你願意讓我帶著這東西回到米那斯提力斯嗎?就是這個東西讓你兄長爲之瘋狂!它又會對米那斯提力斯造成什麼樣的影響?難道未來將會出現兩座米那斯魔窟嗎?它們可以透過的大地彼此相視而笑!”

“我不願意這種情況發生,”法拉墨說。

“那麼你要我怎麼辦?”

“我不知道,只是,我不願意你走向死亡或是嚴刑拷打的道路,我也不認爲米斯蘭達會選擇這條路?!?

“既然他已經離開了人世,我就得靠自己找出一條路來,我們也沒時間浪費在四處搜尋上了,”佛羅多說。

“那麼,我只能讓你踏上這絕望和無助的旅途了,”法拉墨說:“不過,至少請你記得我的警告:小心這個嚮導史麥戈,他之前雙手沾滿了血腥,我可以看得出來?!彼麌@氣道。

“唉,佛羅多,看來我們必須要分別了,你不需要我溫言軟語的安慰,我也不認爲我們在這個世界上有任何再會的機會了;但是,在你走之前,請替你自己和你的同胞帶走我的祝福。你先去休息,我們替你們準備一些吃的東西。我其實很想要知道,這個狡猾的史麥戈到底是怎麼找到這東西,又是怎麼弄丟它的,但我現在還是不要打攪你比較好。如果,萬一你能夠生還離開魔境,有一天,當我們靠著高牆,在太陽下笑談過去的傷悲時,你一定要告訴我。在那之前,或許是在努曼諾爾的真知晶石所無法看見的未來,我只能說:珍重再見!”

他站起身,對佛羅多深深一鞠躬,拉開廉幕,走入洞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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