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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節 羅斯洛立安

“唉!我們不能再待在此地感傷了。”亞拉岡說。他轉向山脈的方向,高舉聖劍。“再會了,甘道夫!”他大喊著:“我跟你說過,如果你進入摩瑞亞的大門,千萬小心!沒想到我的預感竟然應驗了!沒有了你,我們還有什麼希望呢?”

他轉身向遠征隊的成員說道:“即使沒有希望,我們也必須堅持下去,”他說:“至少我們還有復仇的機會。堅強起來,擦乾眼淚!來吧!我們眼前還有很長的道路,很多的事情要做。”

他們站起身,環顧四周。谷地北方延伸入兩座山之間的陰影中,在其上則是三座光輝閃耀的山峰:賽拉布迪爾、法怒德何、卡拉霍拉斯,這些就是構成摩瑞亞外觀的三大山峰。在陰影之間的山腳下水氣繚繞,如同薄紗包圍著一連串如同階梯般不斷上升的瀑布。

“那就是丁瑞爾天梯!”亞拉岡指著瀑布說。“如果我們的命運沒有這麼乖違,我們應該是沿著那些瀑布進入這山谷。”

“如果卡拉霍拉斯沒有這麼殘酷就好了!”金靂忍不住說:“它竟然還能夠冷笑著面對太陽,看著我們遭受的折磨!”他對著最遠處的冰峰詛咒著,最後因太過激動而轉頭不願再看那些山峰。

往東方看去,山脈的延伸突然間終止了,衆人可以看見遠方模糊的地形輪廓,在南邊則是極目所見綿延不絕的迷霧山脈。不到一哩之外,略低於他們腳底的地方有另一座湖,那是座圓長形的大湖,看起來如同一支刺進北方谷地的槍尖一般。湖水的南半部已經脫離了山脈投射下的陰影,露出在陽光下。但湖水依舊十分幽暗,就像是從通火通明的房間,往外觀看萬里無雲的暮色一樣。湖水四周有著美麗的草地,將它包圍成一個完整的弧形。

“這就是鏡影湖,幽深的卡雷德——薩雷姆!”金靂哀傷地說:“我還記得他告訴我:‘願你見到它的時候能夠獲得平安喜樂!但我們沒辦法在那邊耽擱太久的時間。’現在,我想我很久都不會再有平安喜樂了。不能耽擱的是我,他卻必須永遠留在那個鬼地方。”

衆人沿著大門外的小徑繼續往下走。小徑十分狹窄,又因爲年久失修而支離破碎,許多地方都掩沒在雜草中。不過,依舊看得出來這裡曾經是通往矮人王國的一條主要幹道。在道路旁的許多地方還有巖石雕刻的作品,以及翠綠的樺樹和迎風飄逸的樅樹。一個往東的大轉彎,讓他們來到了鏡影湖旁邊的草地上,離小徑不遠的地方,矗立著一個頂端斷裂的石柱。

“這就是都靈的礎石!”金靂大喊道:“我臨走之前,一定得再看看這裡的美景!”

“那就快一點吧!”亞拉岡回頭看著摩瑞亞的大門:“太陽西沉得很快,或許在天黑之前那些半獸人不會出現,但我們一定得在日落前遠離這個地方。今晚應該會是新月,大地會很黑暗的。”

“跟我來吧,佛羅多!”矮人大喊著離開小徑:“我可不能讓你離開前沒看過卡雷德——薩雷姆。”他沿著綠色的長坡往下跑,即使佛羅多又累又難過,他還是被那藍色的湖水所深深吸引,山姆跟在他後面。

在那塊都靈之礎石旁,金靂停了下來,擡頭看著。石柱歷經風吹雨打,上面的符文也已經無法閱讀。“這根石柱,是紀念是都靈第一次在這裡俯瞰鏡影湖。”矮人說:“在我們離開之前,絕對不可以錯過這景象!”

他們彎腰看著黑色的湖水,一開始什麼都看不到,接著慢慢地,他們看見了倒影在藍色鏡面中壯麗的羣山,山峰如同頂端套上白色火焰一樣雄偉,除此之外還有一大塊藍色的天空。即使天空中太陽依舊炙熱,他們還是可以看見幽深的湖水中有著星辰閃爍,從他們低頭的身影中看不見任何的陰影。

“喔,美麗壯觀的卡雷德——薩雷姆!”金靂說。“裡面沉眠著都靈的皇冠,直到他甦醒爲止。再會了!”他鞠躬爲禮,接著急忙跑上山坡,再度回到路上。

“你們看見了什麼?”皮聘問山姆道,但陷入沉思的山姆沒有空閒回答他。

※※※

這條路現在轉向南,開始急速地下降,穿過了山谷兩邊合攏的臂彎。在距離鏡影湖不遠的地方,他們又找到了一池如同水晶一樣清澈的清水,它們從池水的邊緣一滴滴流下,落入一條深邃多巖的河道上。

“這就是銀光河的源頭,”金靂說:“別急著喝,它很冰哪!”

“很快的,它就會變成一條湍急的河流,匯聚許多其他的山泉,”亞拉岡說:“我們的道路和它的路徑有很長一段距離是相合的。因爲我必須遵照甘道夫的遺志,率領各位沿著銀光河往森林前進,前往它和大河安都因匯流的地方。”衆人看著他指的方向,注意到小溪跳躍進山谷中,一路流向泛著金光的遙遠彼端。

“那裡就是羅斯洛立安森林!”勒茍拉斯驚歎道:“那是我族同胞所居住的最美麗地方,沒有其他地方的樹木能夠生長得如同這裡一樣。即使是到了秋天,樹葉也只是轉成金黃,並不落下。只有到了春天新葉長出時,這些老葉纔會落下,讓枝丫上掛滿黃花,森林的地面一片金黃;由於樹幹都是灰白色的,到了那時會構成一片金頂銀柱的絕頂壯麗景象。我們幽暗密林的歌謠中依舊讚頌著這個地方,如果我們能夠在春天站在那些樹下,我的心必定會雀躍不已!”

“即使在冬天,我也會感到無比的高興!”亞拉岡說:“但我們還有許多哩的路要走。早點開始吧!”

剛開始,佛羅多和山姆還勉強可以跟上衆人,但亞拉岡的步伐越來越快,不久之後他們就開始脫隊。自從今天早上以後,他們就什麼東西都沒吃。山姆的割傷如同火燒一樣辣地疼痛,他覺得頭重腳輕。即使天空高掛著太陽,但在經歷過摩瑞亞的悶熱之後,這裡的空氣似乎還是冷冰冰的,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佛羅多則是覺得每一步都很勉強,必須經常大口吸氣才能跟上。

終於,勒茍拉斯轉過頭,發現他們已經遠遠地落後,於是趕快上前和亞拉岡說了幾句話。其他人跟著停了下來,亞拉岡叫波羅莫跟著他一起跑回來。

“對不起,佛羅多,”他滿懷關切地說:“今天發生了好多事情,我們又急著趕路,我根本忘記你和山姆都受傷了。即使摩瑞亞所有的半獸人都在後面追趕,我們也不該忘記這件事情。來吧!前面有塊我們可以暫時休息的地方,我會在那邊盡力幫助你的。來吧,波羅莫,我們抱他們走。”

很快地,他們又遇上了另外一條從西邊而來,和奔流的銀光河會合的小溪。它們沿著一道泛著綠光的瀑布往下流,流進一座小山谷。山谷之中有許多彎曲、低矮的樅樹,小河兩旁陡峭的山壁上長滿了野生的莓子和許多苔蘚。在河谷底則有一塊平坦的區域,小河從旁邊喧鬧地流過,衆人就在那一區停下腳步休息。現在大概是下午三點,他們只不過遠離摩瑞亞的大門幾哩左右,太陽也已經開始西沉了。

金靂和其他兩名哈比人,利用此地的灌木和樅樹升起了一堆火,同時還從小溪中打水,亞拉岡照顧著山姆和佛羅多。山姆的傷口並不深,但看起來相當糟糕。亞拉岡檢查傷口的時候神色非常凝重,過不了多久之後,他臉上的表情趨緩,鬆了一口氣。

“山姆,你運氣真不錯!”他說:“許多人爲了斬殺手下的第一名半獸人,受到了比你嚴重很多倍的傷。幸好對方的刀劍沒有像一般半獸人一樣淬毒。在我處理過之後,它應該可以很輕易地癒合。等金靂把水熱開之後,你先用熱水沖沖傷口。”

他打開揹包,掏出一些乾枯的葉子:“這些已經幹掉了,一部分的藥效也變得比較弱。”他說:“但是我身上還帶著這些在風雲頂附近找到的阿夕拉斯。把一片撕碎丟在水中,將傷口洗淨,我就可以把它包紮起來。佛羅多,現在輪到你了!”

“我沒事,”佛羅多不願意人家碰觸他的衣服,深怕被人發現其中的秘密。“我只需要吃吃東西,休息一下就好了。”

“不行!”亞拉岡堅持道:“我們一定得看看你之前所說的鐵錘和鐵砧,對你造成了什麼傷害。我還是很驚訝你竟然可以活下來。”他小心翼翼地脫下佛羅多的舊夾克和破襯衫,接著倒抽一口冷氣,然後他笑了,那銀色的背心如同銀色的海浪一般在他眼中波動。他小心地脫下那件背心,將綴滿如星辰般白色寶石的鎖子甲高舉,只要一晃動,就可以聽見如同驟雨落入池水般的清脆金屬撞擊聲。

“看哪,朋友們!”他大喊著:“這層漂亮的哈比人皮都可以拿來裝飾精靈了!如果人們知道哈比人有這種外皮,全世界的獵人一定都會快馬加鞭地趕到夏爾去。”

“那些獵人的弓箭當然全部都失效喔!”金靂難以置信地瞪著眼前的奇觀:“這是件秘銀甲,秘銀耶!我從來沒看過、也沒聽過這麼美麗的盔甲。這就是甘道夫所說的鎖子甲嗎?他一定低估了這真正的價值。幸好你穿在身上!”

“我常常懷疑,你和比爾博兩人在那小房間裡面幹什麼?”梅里說:“原來是這麼一回事!祝福這個老哈比人!我快要愛死他了,真希望我們有機會可以告訴他這件事情。

佛羅多的腰際和右胸全都是黑紫色的淤青。在鎖子甲底下有墊著一層軟皮甲,不過,有個地方鎖子甲還是承受不住這怪力,因而咬進肉裡。佛羅多的左邊身體因爲撞上洞壁,也全都是擦傷和淤青。在其他人處理午餐的時候,亞拉岡用泡過阿夕拉斯的熱水浸洗兩人的傷口。一股讓人神清氣爽的香氣飄滿了整個河谷,圍攏在沸水旁邊的人們都覺得煥然一新、精力充沛。很快地,佛羅多覺得傷口不再疼痛,也不需要那麼用力呼吸了;不過,被撞傷的地方接下來好幾天,還是會很僵硬和痠痛,亞拉岡又在他的兩側腰際多綁了些軟布。

“這件鎖子甲真是輕得不得了!”他說:“如果你受得了,可以再穿上它。我很高興你有穿著這層防護。即使在睡覺的時候也不要脫下它,除非你來到一個可以暫時高枕無憂的地方。但是,只要你的任務繼續下去,這個可能性就非常低。”

※※※

遠征隊吃過飯之後,收拾好東西,準備繼續上路。他們滅了火,掩蓋一切的痕跡,然後爬出山谷,繼續之前的路程。在太陽落入西方羣山,陰影覆蓋大地時,他們並沒有走多遠。暮色掩蓋了他們腳下的土地,山谷中開始飄揚著薄霧。夜色中東方微弱的光芒照耀在一望無際的平原和森林中。山姆和佛羅多終於覺得身體已經好多了,可以用適當的步伐跟上大家的速度。亞拉岡就這麼毫不留情的帶領大家一連趕了三小時的路,中間只有短暫的休息過一次。

天色變得非常幽黑。現在已經是深夜了。天空中出現許多澄澈的星辰,一彎新月卻直到很晚纔出現。金靂和佛羅多殿後,輕巧地走著,彼此不敢隨意交談,都仔細地傾聽著路邊的一切聲響。過了很長一段時間之後,金靂纔打破了沉默。

“除了風聲之外什麼都沒有,”他說:“除非我的耳朵是木頭做的,我想附近應該根本沒有任何敵人。希望半獸人把我們趕出摩瑞亞就滿足了。或許,這一直都是他們的目的,和我們的魔戒沒有關係。不過,如果半獸人是爲了酋長復仇,他們會在平原上追殺敵人好幾十哩之遙。”

佛羅多沒有回答。他看著刺針,寶劍黯沉無光,但他覺得自己彷佛聽到了某些聲響。隨著陰影落下,身後陷入一片黑暗,他又再度聽見了赤腳快速奔跑的聲音。即使是在兩人說話的時候,他還是聽得見這聲音。他猛地轉過頭,他覺得自己似乎看見了兩個微小的光源,但很快就消失了。

“怎麼搞的?”矮人問。

“我也不知道,”佛羅多回答:“我以爲我聽見了腳步聲,還看見了像是眼睛一樣的光芒。自從我們進入了摩瑞亞之後,我就經常聽到這聲音、看到這景象。”

金靂停下腳步,看著四周。“我只有聽見風吹樹梢和巖石與大地交談的聲音。”他說:“來吧,我們走快點,其他人都快要走不見了。”

夜間清涼的微風吹入山谷間迎接他們。在他們眼前是一座巨大森林的灰色輪廓,他們可以聽見樹海中無邊無際的樹葉沙沙聲。

“羅斯洛立安!”勒茍拉斯高興地大喊:“羅斯洛立安!我們終於來到了黃金森林。真可惜現在是冬天!”

在夜色中那些參天古木看來十分安詳,如同羅列的高牆一般將溪水吸納進森林中。在微弱的星光下,這些樹木的輪廓是灰色的,樹葉則微微地泛金。

“羅斯洛立安!”亞拉岡說:“我真高興可以再度聽見微風吹過此地樹梢的樂曲!我們距離摩瑞亞的大門纔不過十五哩,但今晚已經不能再走了。我們只能在這邊紮營,但願精靈的力量可以保護我們免除邪惡的侵害。”

“前提是,精靈在亂世中還會居住在這裡……”金靂說。

“我族的同胞,已經很久沒有回到過這個曾經是他們故鄉的地方。”勒茍拉斯說:“但我們聽說又被稱作羅瑞安的羅斯洛立安並沒有被捨棄,因爲此地擁有一種驅趕邪惡力量的神秘力量。當然,極少有人看到其中的居民,他們可能都居住在森林中心的地方,距離這北邊的邊境還有很遠的距離。”

“他們的確居住在很遠的地方。”亞拉岡說道,他嘆了口氣,彷佛記起什麼美麗的回憶:“我們今晚必須要照顧好自己才行,。我們必須繼續往森林走一段距離,直到樹木都將我們包圍爲止。然後我們會離開小徑,找尋一個可以過夜的安全地方。”

他往前踏出幾步,但波羅莫猶豫不決地站著,沒有跟上來。“沒有其他的道路了嗎?”他問。

“你還想要去哪個更美麗的地方?”亞拉岡反問。

“我不需要美麗,只希望它是條平凡的道路,就算是通過刀山劍海我也願意走。”波羅莫說:“但是遠征隊至今爲止,每次踏上與衆不同的道路,下場都是厄運纏身。大家不顧我的反對,踏入摩瑞亞,損失了我們的摯友。現在你說,我們又必須進入黃金森林。但是,我們在剛鐸也聽過這個地方;據說這裡進得去出不來,即使勉強逃出,也會受到相當的傷害。”

“不要說傷害,應該是改變,這樣比較接近真相。”亞拉岡說:“波羅莫,如果一度睿智的鋼鐸,現在竟然將羅斯洛立安視作邪惡之地,那你們的傳史真的沒落了。不管你怎麼想,我們眼前都沒有其他的道路了。除非你願意回到摩瑞亞、或是攀登險峻無路的高山,甚至是沿著大河一路游泳。”

“那就帶路吧!”波羅莫說:“但我還是覺得很危險。”

“的確很危險!”亞拉岡說:“美麗而且危險。但只有邪惡,或是帶領邪惡力量進入的人才需要害怕。跟我來!”

他們又走了一哩多,這才遇到另一條從滿布林木的翠綠山坡流下的小溪。他們聽見右邊陰影中傳來瀑布的聲響,湍急的流水則是快速地流過他們面前,在樹根之下和銀光河匯流。

“這是寧若戴爾河!”勒茍拉斯說。“森林精靈(譯註一)爲了這條河做了很多歌謠,我們在北方依舊記得這裡美麗的虹彩,以及空氣中漂浮的金色花瓣,因此依舊傳唱著這些歌謠。但在這亂世中,寧若戴爾河的橋樑已經斷折。我要在這裡泡泡腳,據說這河水對於治療疲倦有奇效。”他一馬當先地跳下河岸,踏入河水中。

“跟我來!”他大喊著:“水並不深,我們可以直接涉水過河!等下可以在河岸對面休息,瀑布的水聲或許可以讓我們暫時忘卻哀傷和疲倦。”

他們一個接一個地爬下河岸,跟隨勒茍拉斯。佛羅多站在溪水中,讓溪水衝過他的小腳。河水十分冰冷,但也十分清澈;隨著他的腳步,溪水慢慢漲到他的膝蓋。他感覺到一路上旅途所沾染的塵埃和疲倦,都在這透心涼的冰水中被洗去。

在所有的人都跨越小河之後,他們坐了下來,在吃了一些食物之後,勒茍拉斯告訴他們幽暗密林精靈們依舊難以割捨的,衆多有關這裡的故事。那時人類還沒出現,陽光和星光自由自在地照耀在大河安都瑞爾兩岸的草地上。

過了很長一段時間,他們沉默下來,傾聽著流水在陰影中流動的甜美樂章。佛羅多幾乎以爲自己可以聽見有聲音和水聲應和著在唱歌。

“你們聽見了寧若戴爾河的聲音了嗎?”勒茍拉斯問道:“我唱首有關寧若戴爾小姐的故事,她許久之前就居住在這條和她同名的溪水旁。在我們森林的語言中這十分的美麗,我把它翻譯成西方語,如同瑞文戴爾的人吟唱它的習慣。”在樹葉的沙沙聲中,他開始用十分溫柔的聲音唱道:

遠古的精靈美女,如同白日閃亮的星辰,

穿著銀灰色的絲履;

披著黃金鑲邊白斗篷,出現在清晨。

她的眉宇間有著星辰閃爍,

光芒照耀她的髮絲,

陽光射在樹幹如琥珀,

在那美麗的洛立安羅斯。

她的長髮飄逸,雙手雪白,

自由自在又美麗;

她在風中如同輕風般搖擺,

如同椴樹枝葉般旖旎。

在寧若戴爾瀑布旁,

清澈冰冷的水邊,

她的聲音如同銀鈴響,

落在閃亮的池邊。

今日無人知曉她曾漫遊之處,

不管是在陽光下或是在陰影中;

因爲寧若戴爾就此迷散四處,

消失在山脈中。

精靈的船隻出現在灰港岸,

就在那神秘的山脈下,

靜候許多天卻無人出現,

海岸的浪花無情地拍打。

北地的夜風一吹,

驚醒了莫名的哭喊,

將船隻吹得離岸翻飛,

竄出灰色的港岸。

曙光初出大地已失,

山脈緩緩沉沒,

洶涌的巨浪將衣物濺溼,

浪花也在半空中撞破。

安羅斯看著遠去的海岸,

現在已經遙不可及,

詛咒這無情的船隻怎可離岸,

讓他與寧若戴爾遠離。

古代他是精靈王,

谷地和樹木之主,

春天的樹木興旺,

在那美麗的羅斯洛立安之土。

他們看見他跳下海中,

如同箭矢離弦,

只爲那兩人的情鍾,

遁入海中從此無緣。

風吹拂他飛散的長髮,

浪花在他身上閃亮;

他們看見他的強壯美麗啊,

如同飛馬奔馳在海上。

西方毫無他的消息,

海岸上也渺無音訊,

精靈們從此再也不能聽見他的呼吸,

安羅斯從此碎心。

勒茍拉斯哽咽地唱不下去了。“我不能再唱了!”他說:“這只是其中的一部分,我已經忘記很多。這是首很長、很悽美的歌謠,其中描述著矮人在山脈中喚醒邪惡之後,悲劇如何來到羅斯洛立安,來到這遍地花朵的羅瑞安。”

“但那邪惡並非是矮人的錯,”金靂說。

“我沒有這樣說,但邪惡還是來了。”勒茍拉斯哀傷地回答:“許多寧若戴爾的同胞離開了自己的居所,她在極南的白色山脈中失蹤了,再也無法前往愛人安羅斯等待的船上。但是,當春天,風吹到這些新葉上的時候,我們依舊可以從和她同名的瀑布中聽見她的聲音,而當南風吹來的時候,安羅斯的聲音會從海上飄來。寧若戴爾河流入銀光河,也就是精靈所稱呼的賽勒布蘭特河,而賽勒布蘭特河又流入大河安都因,安都因則會流入羅瑞安精靈揚帆出海的貝爾法拉灣。不論是寧若戴爾或是安羅斯,都再也沒有回來過。”

“據說她曾經在靠近瀑布的地方,於樹上搭建了一棟屋子;因爲這是羅瑞安精靈的習慣,搭建樹屋居住在其上,或許現在也還是這樣。因此,人們稱呼他們爲凱蘭崔姆,樹民。在森林的深處有十分高大的巨,居住在森林裡的人們不像矮人一樣挖地居住,魔影出現之前也不會建造石制的堡壘。”

“即使在那些日子之後,居住在樹上可能也比坐在地上安全,”金靂說。他回頭看著從丁瑞爾河谷一路流來的河水,再擡頭看著黑暗的樹頂。

“金靂,你說得很有道理,”亞拉岡說:“我們不會建造樹屋,但如果可以的話,今晚可以像是樹民一樣居住在樹上,我們已經在這路邊待得太久了。”

衆人現在遠離小徑,開始深入樹林的陰影中,往西走,遠離銀光河的主流。他們在距離寧若戴爾瀑布不遠的地方,找到幾株聚集的樹木。這些巨木都非常龐大,甚至高到看不見頂。

“由我來爬上去,”勒茍拉斯說:“不管是樹下或是樹上,都是我的老家。雖然這些樹木對我有些陌生,只出現在歌謠的記載中。他們叫作梅隆樹,意思是說它們會結黃花。但我從來沒爬過這類樹木,讓我先看看它們的形狀和生長的方向。”

“不管它們是什麼樹,”皮聘說:“如果它們可以讓人在上面睡覺就真的很詭異了,只有鳥可以吧!我可不準備在樹上睡覺啊!”

“那你可以在地上挖個洞,”勒茍拉斯沒好氣地說:“如果你們比較喜歡這樣,那就儘管做。但如果你們想要躲開半獸人的追殺,手腳就得俐落點。”他輕而易舉地跳了起來,抓住枝丫,一晃就搖到更上層的樹枝去。但正當他搖晃著身體,想要繼續往上擺湯的時候,樹影中突然傳來一個聲音。“aro!”有個聲音命令道,勒茍拉斯跳回地面,露出驚訝、恐懼的表情,他靠在樹幹上動也不動。

“統統不要動!”他對其他人低語道。“不要開口,不要動!”

他們頭上的樹頂傳來輕笑聲,以及另外一個操精靈口音的聲音。佛羅多聽不太懂對方在說些什麼,因爲迷霧山脈東邊的森林精靈和西邊的精靈所使用的語言並不相同。勒茍拉斯擡起頭,用同樣的語言回答。

“他們是誰?又說些什麼?”梅里問道。

“他們是精靈!”山姆說:“難道你聽不出來他們的聲音嗎?”

“沒錯,他們是精靈,”勒茍拉斯說:“他們還說你們的呼吸聲大到讓他們可以在黑暗中瞄準你們。”山姆急忙用手捂住嘴巴。“但他們也說你們不需要害怕,他們已經發現我們很長的一段時間了。他們在寧若戴爾的對岸就聽見我的聲音,知道我是他們北方的同胞,因此他們沒有阻擋我們過河;在那之後他又聽到了我的歌聲。現在,他們要求我和佛羅多一起爬上去,因爲他們似乎有些關於他和我們冒險相關的消息。他要求其他人在樹底下暫時等一下,等他們決定到底該怎麼做。”

從陰影中降下一條繩梯,那是由一種銀灰色,在黑暗中閃閃發光的材料所做的。雖然它看起來很纖細,但卻可以承受好幾個人的體重。勒茍拉斯飛快地爬上去,佛羅多則是小心翼翼地跟在後面。山姆是屏住呼吸,十分謹慎地跟著。梅隆樹的枝丫幾乎和樹木本身垂直,因此他們上去的時候必須小心不被枝丫撞到。不過,到了頂端,枝幹分岔開來,構成了一個許多分枝的平坦區域,在這一塊區域上他們又看到有人造了一塊木製的平臺,過去被叫作了望臺,精靈們則是稱呼它爲塔蘭。他們透過平臺中央的的一個孔穴出入,繩梯就是從這邊垂下來的。

當佛羅多最後終於上到了望臺時,他發現勒茍拉斯和另外三名精靈坐在一起。這些精靈都穿著暗灰色的衣服,除非他們突然行動,否則在樹木的陰影中是完全沒辦法發現他們的。他們站了起來,其中一人拿出一盞發出銀光的油燈。他舉著油燈,照著山姆和佛羅多的臉。然後他把油燈的機關關上,用精靈語歡迎他們的到來,佛羅多有些遲疑地迴應他們。

“歡迎!”這些精靈接著切換到通用語,說的速度十分緩慢:“除了自己的語言之外,我們極少使用外來的語言,因爲我們通常都居住在森林深處,不願和外人有任何的接觸。即使是我們北方的同胞也與我們分離已久。幸好,我們之中依舊有些人必須到外地去收集情報、監控我們的敵人,因此懂得外界的語言。我就是其中一個,我叫作哈爾達,我的兄弟盧米爾和歐洛芬,卻不太熟悉你們的語言。”

“但我們已經聽說了你們前來的消息,因爲愛隆的信差在從丁瑞爾天梯回去的路上曾經過這邊。我們已經有很多年沒聽過哈比人、半身人這類的種族了,而且也不知道他們是否還居住在這個世界上。你們看起來並不邪惡嘛!既然你們和我們的精靈同胞一起來,我們願意遵照愛隆的請求,和你交個朋友。我們一般來說通常不會領著陌生人穿越這塊土地,這次我們會爲你破例。不過,你們今天晚上就必須住在這裡了。你們有多少人?”

“八名,”勒茍拉斯說:“我、四名哈比人、兩名人類,其中一名是亞拉岡,擁有精靈之友的西方皇族血統。”

“我們在羅瑞安,聽過亞拉鬆之子亞拉岡的名號,”哈爾達說:“我們的女皇十分信任他,看起來一切都沒問題。不過,你怎麼只有提到七個人?”

“第八名是個矮人。”勒茍拉斯不情願地說。

“矮人!”哈爾達震驚地表示:“這就不好了。自從黑暗年代以來,我們就沒有和矮人打過交道了。我們不準矮人踏上這塊土地,我不能讓他通過。”

“但他是來自孤山,是可靠的丹恩之子民,也是愛隆的朋友,”佛羅多說:“愛隆親自挑選他成爲我們的同伴,他一直都很值得信任,並且展現出過人的勇氣。”

三名森林精靈交頭接耳了一陣子,用他們自己的語言質問勒茍拉斯。“好吧!”哈爾達最後才勉強說:“雖然我們並不喜歡這樣的結果,但看來我們別無選擇。如果亞拉岡和勒茍拉斯願意監管他,替他的行爲負責,他就可以通過,但我們必須要蒙上他的眼睛。”

勒茍拉斯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

“不要再爭辯了,你們必須留在這裡。自從許多天前,我們看見一大羣的半獸人往北朝向摩瑞亞,沿著山脈邊緣行軍之後,這裡的警備就加強了許多。惡狼竟然膽敢在森林的邊緣嗥叫,讓我們很擔心。如果你們真的是來自摩瑞亞,那麼危機並沒有遠離你們,明天一早你們就必須趕快出發。

“那四名哈比人可以爬上來和我們一起睡,因爲我們並不擔心他們。旁邊的樹上有另外一個瞭望臺,其他人必須待在那裡。你,勒茍拉斯,必須爲你朋友們的行爲向我們負責。如果出了任何問題,只管叫我們!隨時注意那名矮人!”

勒茍拉斯立刻爬下樓梯,傳達哈爾達的訊息。梅里和皮聘一聽到好消息就立刻爬上繩,當他們爬上去之後,似乎有點害怕和喘不過氣來。

“哪!”梅里喘著氣說:“我們把你們那一份的毯子和我們自己的毯子都搬上來了,神行客把其他的行李都藏在很厚的幹葉子底下。”

“你們不需要把那些笨重的東西帶上來,”哈爾達說:“冬天樹頂的確有點冷,不過今天晚上吹著溫暖的南風。而且,我們還有食物和飲料,可以驅走寒意,除此之外,我們也有多的斗篷和衣物可以借你們用。”

哈比人毫不客氣的接受了第二頓更爲豐富的晚餐,然後他們將自己緊緊地裹在精靈的斗篷和自己帶來的毯子裡面,試著想要睡覺。不過,雖然他們累得不得了,但只有山姆很輕鬆地睡著了。哈比人怕高,即使他們的屋子裡面有樓梯,也絕對不睡在二樓。這個瞭望臺跟他們理想中的臥室實在不一樣——沒有牆壁、甚至連欄桿都沒有,只有一邊有面薄薄的廉幕,可以視風向而調整。

皮聘因爲害怕,繼續嘮嘮叨叨地羅唆了一段時間:“我希望如果在這裡睡著,不會滾下去,”他說。

“我一旦睡著,”山姆說:“不管是不是滾下去,我一定會繼續睡。咳咳,話說得越多,就睡得越少啊,希望你懂我的暗示。”

※※※

佛羅多又躺了一會兒,看著樹頂稀疏樹葉之外的明亮星辰。在他閉眼之前,山姆就已經開始打鼾。他依稀可以看見兩名精靈動也不動地盤腿坐著,低聲交談。第三名精靈則是爬到下面一層枝丫去繼續守望的工作。最後,他終於在寧若戴爾的呢喃和微風的吹拂下睡著了,耳邊彷佛還不停聽見勒茍拉斯唱的歌。

稍晚的時候,他突然醒了過來,其他哈比人都還在睡覺,精靈們則消失了。一彎新月透過樹葉間的空隙灑下月光,風也停了下來。他可以聽見不遠的地方傳來粗啞的笑聲和許多的腳步聲,中間還夾雜著金屬撞擊的聲音。這聲音慢慢消失了,似乎正在往南邊持續深入森林。

瞭望臺中間的洞口突然冒出一顆頭。佛羅多警覺地坐起來,這才發現那是披著灰衣的精靈,它看著哈比人。

“是誰?”佛羅多問。“Yrch!”精靈低聲說,邊跳上了望臺,將繩梯捲起來。

“半獸人!”佛羅多說:“他們在幹嘛?”但那精靈已經消失了。

接下來沒有任何更進一步的聲響,連落葉的聲音似乎都靜止下來,悄悄地等待變化的發生。佛羅多渾身發抖地蜷縮在斗篷內,他很感激精靈們,否則現在可能會在地面上被這些怪物抓個正著;但他又覺得這些樹除了可以隱藏他們的形跡之外,其實沒辦法提供什麼保護。根據傳說,半獸人的鼻子和獵犬一樣靈,而且也會爬樹。他拔出了寶劍刺針,看著它發出如同藍焰一樣的光芒,接著又緩緩黯淡下去。即使寶劍不再對他示警,但那種不安的感覺依舊沒有離開佛羅多心頭,甚至還變得更強烈。他爬到了望臺的開口往下看,幾乎可以確定自己聽見了樹下傳來低微的腳步聲。

這不是精靈,因爲這些森林的居民行動時幾乎不會發出任何聲音;然後他聽到一種動物嗅聞時發出的聲音,彷佛有什麼東西在搔爬著樹幹的聲響。他屏住呼吸,凝視黑暗中。

底下有某種東西正在緩緩往上爬,對方的呼氣聲透過緊閉的牙關發出嘶嘶聲。接著,佛羅多看見一雙蒼白的眼睛越來越靠近,它們停了下來,眨也不眨地看著上方;突然間,它們轉了開來,一個影子溜下樹,消失在黑暗中。

哈爾達隨即手腳俐落地爬上了望臺:“剛剛我在樹上看到了一種從來沒見過的生物!”他說:“那不是半獸人,我一碰到樹幹他就馬上逃跑了,他看起來很小心,似乎又對爬樹很在行;否則我還真會以爲他是你們哈比人的一員。”

“我沒有用箭射他,因爲我不敢弄出任何不必要的聲響,我們可不敢和敵人正面作戰。剛剛纔有一大隊半獸人通過,他們越過了寧若戴爾河——詛咒那些玷污河水的髒腳!接著沿河往下走。他們似乎聞到了什麼味道,因爲他們在你們所在的地方停了一下子,好像在搜尋些什麼。我們三人無法對抗近百名的敵人,所以我們溜到他們前方,製造出一些誘敵的聲音,吸引他們進入森林。”

“歐洛芬現在已經趕回聚落警告我們的同胞,這些半獸人再也無法走出這座森林一步。在明晚之前,森林的北方邊界就會有更多的精靈駐守,不過,在此之前,你們還是必須天一亮就往南走。”

※※※

東方露出曙光,陽光照過梅隆樹黃色的葉子,讓哈比人們以爲這是一個夏天清爽的清晨。藍色的天光透過搖曳的枝丫展露笑顏,佛羅多從瞭望臺的一邊看去,發現整個銀光河像是流經一片金黃色大地一般的壯觀。

當衆人再度出發的時候,天色尚早,空氣中也還有股冰冷的氣息。這次,他們是在哈爾達和盧米爾的帶領下前進。“再會了,甜美的寧若戴爾!”勒茍拉斯回頭大喊。佛羅多回頭一看,從掩映的枝丫中可以看見白色的水沫,“再會!”他不由自主地也跟著說。在他看來,這輩子可能再也無法看見這麼美麗,能夠將百變的音符融合進水流聲中的溪水。

他們回到原先的小徑,繼續沿著銀光河西岸前進,有很長的一段道路,他們都是沿著河往南走。地面上還有許多半獸人的腳印。但很快地,哈爾達就轉身走進樹林中,在被陰影籠罩的河岸邊停了下來。

“河對面有一名我的同胞,”他說:“雖然你們可能看不見他,”他發出如同鳥叫聲的呼喊,從一株小樹之中出現了一名精靈,他也是穿著灰色的衣服,但褪去的兜帽下金髮閃閃發光。哈爾達露了一手將灰色繩子輕易丟到對岸的絕技,對方抓住這繩子,將它綁在靠近河岸的樹上。

“正如你們所見的一樣,賽勒布蘭特河從這裡開始已經相當的湍急,”哈爾答說:“它流得很急,河水深而且非常冰冷,除非有必要,否則我們根本不敢在這麼北邊的地方涉足這條河。不過,在這種必須小心提防的日子中,我們又不敢架設橋樑。這就是我們過河的方法!跟我來!”他將繩子的另一頭綁在另一株樹上,輕巧地跳上繩子,如履平地跑到對面又跑回來。

“我可以這麼走,”勒茍拉斯說:“但其他人可不行,難道要他們游泳嗎?”

“當然不是!”哈爾達說,“我們還有兩條繩索。一條綁在第二條上面,大概在肩膀左右的高度,另一條則綁在兩者之前固定,這樣這些外地來的客人就可以順利通過了。”

當這座簡便的繩橋做好以後,遠征隊的成員這才能夠通過;有些人小心翼翼、緩緩地通過,其他人則是更爲輕鬆地通過。在哈比人之中竟然是皮聘表現最好,他只用一隻手扶著繩子,眼睛直盯著對岸,頭也不回地走過去。山姆則是笨手笨腳,不停看著底下的河水,彷佛那是萬丈深淵一般。

當他終於安全通過時,總算鬆了一口氣:“我老爸常說,活到老學到老,不過,他多半是指種菜這方面,可沒想到兒子將來會要飛檐走壁、學鴿子睡樹上、學蜘蛛爬網子啊,連我的安迪舅舅都沒玩過這種把戲!”

過了不久,所有的隊員終於全都集合在銀光河的對岸。精靈們收好兩條繩子,拉回第三條。留在河對岸的盧米爾將繩子纏好,背在肩膀上,一揮手,就頭也不回地繼續進行他的瞭望工作了。

“來吧,朋友們!”哈爾達說:“你們已經進入了羅瑞安的核心,或者你們可以稱呼這裡爲三角洲,因爲這是夾在銀光河和安都因大河之間的箭頭形土地。我們不準備讓任何陌生人知道核心中的秘密,平常外人甚至根本不能進來。”

“我要像之前所同意的一樣,矇住矮人金靂的眼睛,其他人暫時可以自由行動,直到我們靠近位在箭頭部位的居所爲止。”

金靂一點也不喜歡這樣。“你們的討論可沒經過我的同意!”他說:“我不願意像是乞丐或是囚犯一樣蒙著眼睛走路,而且我也不可能是間諜,我的同胞從來沒有和任何魔王的爪牙打過交道,他們也從來沒有傷害過精靈。我和勒茍拉斯,以及所有的同伴一樣,都不可能出賣你們。”

“我並不是懷疑你,”哈爾達說:“但這就是我們的律法,我不是制訂法律的人,也不可能將規定視爲無物,光是讓你踏上賽勒布蘭特平原,就已經讓我承擔了很多責任。”

金靂非常堅持己見,他頑固地站著不肯動,一隻手拍著斧柄:“我不願意在被人懷疑的狀況下前進,”他說:“不然我寧願回到我出發的地方,或許我會死在荒郊野外,但至少人們會認爲我是說到做到的人。”

“你不能回頭,”哈爾達嚴厲地說:“你已經走到這裡,我們必須帶你去謁見陛下夫婦,由他們來決定是要留下你們,還是讓你們走。你不能夠再度越過銀光河,身後也已經佈下了許多秘密的守衛,他們不會讓你通過的,在你看見他們之前就會被殺死。”

氣氛一時間劍拔弩張,甚至比之前遭遇到半獸人時還兇險。

金靂將斧頭抽出,哈爾達和同伴彎弓搭箭僵持著。“該死的硬頸矮人!”勒茍拉斯說。

“各位不要動氣!”亞拉岡說:“如果各位還認同我這個領導者的話,你們就必須照我說的做。對於矮人來說,只把他挑出來太不公平,我們都願意矇住眼,連勒茍拉斯也不例外。雖然這樣會讓我們的旅程無聊而緩慢,但這樣是最好的。”

金靂突然笑了:“我們看起來會像是一羣傻蛋出門旅行!哈爾達願意擔任領著一羣乞丐的導盲犬嗎?不過,如果勒茍拉斯和我一樣矇眼,我就願意接受這條件。”

“我是精靈,四周都是我的同胞!”這次換勒茍拉斯生氣了。

“這回我們該說□該死的頑固精靈□嗎?”亞拉岡說:“不要孩子氣了,遠征隊所有的成員都應該同甘共苦。來吧,哈爾達,蒙起我們的眼睛!”

“如果我弄傷腳或是摔倒,我會要求你們補償的。”金靂被矇住眼睛時還是不停嘴地抱怨。

“你不會拿到補償的,”哈爾達說:“因爲我不會讓你們走錯路,而那道路也都是寬敝平坦的。”

“真可惜,這種愚行真是浪費了大好時光!”勒茍拉斯說:“這裡所有的人都是魔王的敵人,但我卻必須蒙著眼睛,無法欣賞外面的陽光和金葉的美景!”

“或許這看來是愚行,”哈爾達表示:“的確,魔王可能正看著我們彼此猜疑的動作而哈哈大笑。可是,我們近日來對羅斯洛立安以外的人物實在不敢報信任,或許只有瑞文戴爾例外,而我們更不敢因爲自己的大意危及全族的安危。我們現在居住在一片黑暗之海中的孤島上,我們的手撫摸弓弦的時間,要遠遠多於撫摸琴絃的時間。”

“這些河流保護我們,但它們已經不再安全了,因爲魔影已經往北移動,將我們團團包圍。有些人開始認爲應該遷徙,但這似乎已經太晚了。西方的山脈被邪氣所侵,東方的大地一片荒蕪,佈滿了索倫的爪牙,據說我們現在甚至無法安全通過洛汗;連安都因河口都在魔王的監視之下,即使我們可以來到海岸邊,也找不到安居的地方。據說高等精靈依舊居住在世外桃源,但那些地方遠在西北方,甚至是超過這些半身人居住的地方。而且,它們真正所在的地方只有陛下夫婦知道,我無緣得知。”

“既然你都看到了我們,你或許應該猜猜看,”梅里說:“我所居住的夏爾西邊,就有這種精靈的庇護所。”

“哈比人能夠居住的這麼靠近大海真是好!”哈爾達說:“我的同胞已經有好多年沒有看過海,只在歌謠中紀念它們,等下你可以告訴我這些庇護所的故事。”

“我沒辦法,”梅里說:“我從來沒看過這些地方,我之前從來沒有離開過自己家的土地。如果我早知道外界是什麼樣子,我可能就沒膽子出來了。”

“即使你可以看到美麗的羅斯洛立安也不願意嗎?”哈爾達驚訝地說:“這世界的確充滿了險惡,也有許多黑暗的地方;但這裡依舊有很多美麗的地方,正因爲許多地方夾雜著哀傷,也才更讓這裡變得更加壯麗。”

“有些同胞吟唱著黑暗終將失敗,和平將再臨的歌聲,但我不認爲四周的世界會恢復跟古時候一樣的狀況,最多也只是到達一個互相信任的狀態,精靈們可以不受阻礙地渡海,永遠離開中土世界。啊!我鍾愛的羅斯洛立安啊!如果沒有梅隆樹,那生活還有什麼意義呢?不過,我到目前爲止沒聽說,有人回來通報海外仙境沒有梅隆樹的壞消息。”

當他們談話時,一行人在哈爾達的帶領下不停地沿著道路往前走,其他的精靈則走在後面。他們可以感覺到腳下的土地十分厚實鬆軟,過了一會兒之後,他們放寬心胸,開始不擔心摔倒或是受傷的問題。由於被剝奪了視力,佛羅多發現自己其他的感官相對強化了。他聞得到樹木和新鮮草地的味道,他可以聽見許多種不同音調的樹葉摩擦聲,河水在他的右方潺潺流著,天空中有著鳥兒清朗的婉轉聲,他可以感覺到走在草地上時,陽光照在身上和手上的感覺。

自從他一踏上銀光河岸之後,就有一種詭異的感覺一直跟著他,等到進了森林核心之後,這種感覺更強烈。他覺得自己似乎踏上了時光之橋,走入了遠古時代,現在正在一個過去的世界中游歷。瑞文戴爾只有保留這些古老事物的回憶,但是在這裡,這些古老事物都是活生生地運作著、呼吸著。他們聽說過邪惡的勢力,知道悲傷的滋味;精靈們害怕、懷疑外界,森林的邊境有著野狼嗥叫的聲音,但是,在羅瑞安的土地上沒有任何的陰影。

※※※

隊伍整整走了一天,直到他們可以感覺到暮色漸臨,涼爽的冷風也漸漸逼近。然後,他們安心地在地面上休息,因爲哈爾達不準他們拿下矇眼布,而他們又沒辦法爬樹。到了第二天早上,他們繼續毫不著急地漫步。時至中午,他們又停了下來,佛羅多可以感覺到他們現在站在陽光下,四周突然間出現許多聲音。

一整隊的精靈悄然無聲地出現,他們急著趕向森林的北邊邊界,抵禦摩瑞亞可能的攻擊。他們也帶來很多消息,哈爾達跟他們分享了其中一些。之前大膽入侵的半獸人部隊,幾乎全部被殲滅,剩餘的逃向西方,正被一路追殺。他們也目睹一隻詭異的生物彎著腰,雙手幾乎垂到地上的四處奔跑;他看起來像是野獸,但卻不是野獸。他躲過了層層的追捕,由於沒人知道他是什麼生物,也沒人敢貿然射殺他,他就這麼消失在銀光河南邊的地方。

“除此之外,”哈爾達表示:“他們也帶來了我族陛下夫婦的旨意。諸位可以自由行動,連矮人金靂也不例外。看來女皇大人知道你們每一位的身份,或許是瑞文戴爾的信差,已經把消息送到她那邊了吧!”

他首先移下金靂眼上的矇眼布,“向您致歉!”他深深的一鞠躬。“請用友善的眼光看著我們!您應該感到高興,因爲您是自從都靈的時代以來,第一位得以目睹羅斯洛立安森林核心美景的矮人!”

當佛羅多的矇眼布也被拿掉之後,眼前的美景讓他屏息以對。他們站在一個開闊的地方,左邊是個大土丘,上面有各種各樣遠古時代欣欣向榮的茂密青草,在其上,如同皇冠一樣的是兩圈樹木。外圈的樹木擁有雪白的樹皮,連一片樹葉都沒有,但卻給人一種優雅的感覺;內圈則是非常高的梅隆樹,依舊籠罩在黃金色之中。在這些參天的古木之上,有一座白色的瞭望臺。在山丘上的衆多青草中,有許多都長著黃色星狀的花朵,在它們瘦削的莖葉之間,有許多其他的白色、綠色的花朵,在這一片翠綠之中顯得格外突出。天空則是蔚藍的顏色,什後的太陽照在山丘上,讓這些樹木拖出長長的陰影。

“注意!你們來到了瑟林-安羅斯,”哈爾達說:“這就是遠古王國的心,這山丘是安羅斯之丘,在和平的年代中也是他建造宮殿的地方。在這裡,永遠翠綠的青草上開著永不凋謝的花朵;黃色的伊拉諾,白色的寧芙瑞迪爾會在這邊停留一段時間,到晚上再進入樹民的城市。”

其他人在這香氣四溢的草地上坐下來,只有佛羅多依舊震驚於眼前的美景,不知如何是好,他覺得自己似乎是來到了一扇看著早已失落世界的窗口。陽光照在他無法用言語描述的環境中。他看到的一切都美得無與倫比,但那美麗似乎是永遠不會變更的,從他一睜眼的時候就已經決定,不會再有任何的變化。他眼中所見的顏色沒有過去未見過的顏色,但在這裡似乎變得更爲飽滿、豐潤,彷佛就是因爲它們出現在這裡而有了新的名字和意義。沒有任何的晦暗、變形或疾病可以沾染這塊土地上的生物,在羅瑞安的大地上沒有任何的污跡。

他轉過身,看見山姆站在他身邊,臉上掛著疑惑的表情,不停地揉著眼睛,彷佛想要確定這是否是真的。“這的確是在陽光下,”他說:“我本來以爲精靈都是在月亮和星光下的,但這比我所曾聽過的都還要更爲精靈化。我覺得自己彷佛身處在歌謠中,如果您能夠了解我的意思。”

哈爾達看著他們,似乎的確可以理解他們所想、所見。他笑著說:“你們感覺到的是樹民之女皇的力量,”他說:“諸位願意和我一起爬上瑟林-安羅斯嗎?”

他們跟著他一起踏上綠草遍佈的小丘。佛羅多覺得自己的一呼一吸和所有的行動,都被包圍在一種同樣不受時間影響的空氣中,讓人永遠不能忘懷這如夢一般的處境;即使後來當他離開了這裡,他還是會常在夢中回到這個地方,觀看著這個長滿了伊拉諾和寧芙瑞迪爾的羅斯洛立安。

他們踏入了白樹的內圍,此時南風吹進白樹間,發出悠遠的嘆息聲,佛羅多感覺自己聽到了遠方海洋的浪潮聲,以及早已絕種的海鳥鳴叫聲。

哈爾達現在已經爬上了瞭望臺,佛羅多準備緊跟其後,當他剛把手放到梯旁樹上時,突然間無比清晰地感受到樹木生命力,和它細緻的紋理。他覺得自己很高興能夠摸到這株森林中的樹,這和伐木工人和木匠的感受不一樣,他是爲了這株活生生的樹而高興。

最後,他終於來到這高掛天空的瞭望臺。哈爾達拉住他的手,將他引向南邊:“先看看這個方向!”

佛羅多看見一段距離之外,有一座長有許多高大樹木的山丘,或者那是一個擁有綠色高塔的城市?他看不出來,他只能夠感受到似乎一切守護此地的光明和力量,都是從其中溢流而出。他突然間想要長出翅膀,趕快飛到那個綠色的城市中休息。然後,他看向東方,看見羅瑞安的領土一路延伸到安都因大河的河光之下。他將目光移過大河,卻發現所有的光芒都消失了。在河的另外一邊,大地看來十分的平坦、空曠,沒有任何的特徵;但更遠處,它卻像是一個深井一樣升起,流露出黝黑的外表,照耀在羅斯洛立安上的陽光無力照亮該處。

“那就是幽暗密林南方的邊境,”哈爾達說:“它是個長滿了黑暗樅樹的地方,那裡一株接一株樅樹緊接著生長,也一起腐爛、枯萎。在其中的一塊巖石高地上是加爾哥多,也就是魔王許多以前蟄伏的地方。我們擔心邪惡勢力可能再度滋長,而且其力量不只增加了七八倍。進來它的上空經常飄浮著黑色的雲朵。在這裡,你們可以看見光明與黑暗彼此爭鬥的過程,但即使光明感應到了黑暗的內心,它自己真正的秘密尚未被揭露,時候還沒到。”他轉身,快速地爬下繩梯,其他人緊跟在後。

在土丘底下,佛羅多看見亞拉岡楞楞地站在那裡,如同樹木一樣沉默;但他手中拿著一朵小小的金色伊拉諾,眼中閃爍著光芒,他似乎陷入了美麗的回憶中。佛羅多看著他臉上露出迷濛的表情,那神行客纔有的浪跡天涯之滄桑,都在這美麗的環境中被撫平;他似乎穿著白袍,恢復成一名高大英挺的王者,他似乎對一名佛羅多看不見的人說著精靈語。亞玟vanimelda,namarie!呢喃著,然後深吸一口氣,突然間回到現實世界,看著眼前的佛羅多,露出微笑。

“這是世界上精靈國度的正中心,”他說:“我的心永遠停駐在此地。除非,你我的黑暗的旅程之後還有光明,否則恐怕是沒有機會再看到此景。跟我來吧!”他牽著佛羅多的手,離開瑟林-安羅斯的山丘,從此再也沒有活著回來過。

※※※

譯註一:在天地初開之時,許多精靈爲了更接近創造世界的主神,決定往西遷徙,搬遷到神的故鄉。在這一羣精靈中有些在安都因河停了下來,拒絕繼續前進,因此被稱爲“南多精靈”(在精靈語中爲回頭之人),而部分最先抵達神的居所的,則被稱做高等精靈。因此,許多精靈就在羅斯洛立安和翠綠森林定居下來。由於他們並沒有高等精靈一般超脫凡塵的力量,因此他們爲了在中土世界的亂世中生存,轉而研究如何於敵人眼前隱匿行蹤,和與森林和平共處的學問。據說,世界上沒有任何種族,在森林中的行動力能與木精靈相比。

稍後,翠綠森林被改稱爲幽暗密林,勒茍拉斯就是來自幽暗密林的森林精靈,也被稱作木精靈,因此,他自然對森林精靈的歌謠知之甚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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