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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節 在那躍馬招牌下

布理是這一帶最大的村莊。這塊有人居住的區域相較於外面的荒野,像是大海中的孤島一般遺世而獨立。除了布理之外,山的另一邊還有史戴多村,再往東方過去一點的深谷中則是康比村,位於契特森林的邊緣還有一個叫阿契特的村莊。夾在布理山和這些村莊之間有一塊只有幾哩寬的小林場。

布理的人類都有一頭褐發,身形壯碩,身高並不高。他們的個性樂天而獨立,不受任何勢力的管轄。不過,和一般人類相比,他們對哈比人、矮人、精靈,和周遭其它的生物要來得更友善、更熟稔。根據他們的傳說,他們是首先開拓中土世界西部的人類之直系子孫。只有極少的天之驕子逃過了遠古的災變,但當那些皇族從大海的另一邊歸來時,布理的人類依舊好好的活著。而現在,當皇族們都消失在史書以外時,他們也沒有任何的改變。

在那段時間中,沒有其他的人類居住在這麼靠西邊的地方。在夏爾地區三四百哩之內都無例外。不過,在布理之外的荒地中有許多神秘的旅者。布理人稱他們爲遊俠,對他們的來歷一無所知。他們比布理的人類要高,膚色更黑,據說擁有超乎常人的聽力和視力,能夠了解飛禽走獸的語言。他們不受拘束的在南方漫遊,甚至會往東到達迷霧山脈一帶。不過,他們的人數很少,行蹤也非常詭秘。當他們現身時,往往會帶來遠方的消息,述說早已被人遺忘、在此受到熱烈歡迎的傳奇。不過,縱然如此,布理的居民並不和這些人深交。

布理一帶同樣也有許多的哈比人家庭;他們則聲稱這是世界上最古老的哈比聚落,創建的時間甚至遠在古人渡過烈酒河,殖民夏爾之前。他們大多居住在史戴多,但也有些人住在布理。布理的哈比人多半住在山丘的斜坡上,俯瞰著人類的屋子。這裡的大傢伙和小傢伙(他們彼此這樣稱呼著)對彼此相當友善,各自以自己的方式過自己的生活,也不卑不亢的瞭解自己是布理不可缺少的一部份。世界上其它地方都找不到這麼獨特卻又完美的平衡。

不管是大是小,布理的居民都不太常旅行;鄰近四個村莊的瑣事就是生活的一切。布理的哈比人偶爾會造訪雄鹿地,或者是夏爾的東區。雖然這裡從烈酒橋直接騎馬過來並不遠,但夏爾的哈比人極少前來此地。有時會有雄鹿地的哈比人或是充滿冒險精神的圖克一族會來這裡的旅店小住,但這情況也同樣越來越少見。夏爾的哈比人把布理居民和任何居住在夏爾以外的哈比人都是作“外來客”,對他們絲毫沒有興趣,認爲他們粗魯不文又無趣。不過,在整個中土世界西部可能散居著比夏爾居民想像中還要多的“外來客”。有些真的和野人沒有多大差別,隨手挖個洞穴就可以住上一陣子。不過,至少在布理這裡,這些哈比人可是過著富足而有教養的生活,並不會比他們的遠親(那些“內地人”)落後到哪裡去。有段時間,夏爾和布理之間的交流十分頻繁,人們並沒有遺忘這件事情。毫無疑問的,烈酒鹿家肯定是滲有布理居民的血統。

布理村中有著近百棟人類居住的石屋,大多數是在大道旁邊,依山而建,有著朝西的窗戶。在人類聚居的那邊,一道深溝和高籬構成了幾乎環繞山勢半圈的阻隔。若要從大路過去,有一條堤道通進去,但也被一扇大門所看守著。南邊有另外一扇門也是離開這座村子的通路。這扇門一到日落就會關閉,門旁還有著管理員所居住的小屋。

沿著大道一路走進圍籬內,繞過山腳右轉之後,就是一座不小的旅店。它是在很久以前,路上的往來還很頻繁時所建造的。因爲那時布理可算是一個十字路口,另外一條古道就在村西邊的壕溝旁和東方大道交會;過去許多人類和各個種族的成員都經常取道該處。“像是布理來的怪消息”至今依舊是夏爾東區的口頭禪,也正是從古代沿用下來的說法。那時在這間旅店可以聽到來自四面八方的消息,夏爾的哈比人經常跋涉來此只爲聆聽最新的傳說。不過,現在北地已經荒廢了很久,北大道也跟著人煙稀少;道路上長滿了野草,布理的居民改稱它做綠大道。

不論外界如何變遷,布理的旅店依舊屹立不搖,關鍵就是在旅店老闆身上。他的旅店是四座村子中愛說短道長、嚼舌根的大小居民們最佳的聚會場所。這裡也是遊俠們漫遊四方後歇腳之所。除此之外,還是一些取道東大道,前往迷霧山脈旅客(多半都是些矮人)的中繼站。

此時天色已晚,星星也開始探出頭來,佛羅多和同伴們這才走到了綠大道和村莊交界的十字路口。他們先走到西門口,發現它已經關上,不過,透過門縫還是可以看到門邊有個人坐在那裡。一聽到門外的人聲,管理員立刻跳了起來,拿起油燈照著門外的來客。

“你們是從哪裡來的?有何貴幹?”他口齒不清的說。

“我們要住進這裡的旅店,”佛羅多回答。“我們準備往東走,但今晚無法繼續趕路了。”

“哈比人!四個哈比人!而且從口音看來還是從夏爾來的,”管理員喃喃自語道。他陰鬱的打量著四人,最後才慢慢打開門,讓四人騎馬通過。

“我們不常看見夏爾居民晚上騎馬在大道上趕路,”在衆人於門口稍停時,他自顧自的說道。“請各位諒解我對你們要往東走的行程感到十分好奇。請教諸位的大名是?”

“我們的名字似乎和您沒有什麼關係吧?而且,這地方也不太適合討論這話題,”佛羅多不太喜歡這傢伙的樣子和口氣。

“當然,你們的名字和我是沒有太大關係,”那男人說;“不過,我的職責就是在入夜後要盤查來人。”

“我們是來自雄鹿地的哈比人,臨時起意想要來這邊的旅店住住看,”梅里插嘴道。“我是烈酒鹿先生。這樣夠了嗎?我以前聽說布理的人對旅人很客氣哪。”

“好啦,好啦!”那人說。“我無意冒犯。不過,等下會問你們問題的可能就不只看門的老哈利了。最近有不少形跡詭異的傢伙出沒。如果你們要去躍馬旅店,會發現客人還不少呢。”

他向他們道晚安之後,雙方就不再交談。不過,佛羅多依舊注意到那男子在燈光下繼續好奇的打量著他們。當他們繼續前行時,背後傳來大門匡當關上的聲音,讓佛羅多感到十分慶幸。

他對於看門人疑神疑鬼的態度感到相當不安,也擔心爲什麼會有人對同行的哈比人特別注意。這會不會是甘道夫呢?他可能在一行人於老林和古墓一帶耽擱的同時,已經先到了布理。雖然如此,但那看門人的一舉一動就是讓佛羅多覺得不對勁。

那人又繼續目送這羣哈比人,過了好一段時間纔回到屋子內。就在他一轉過頭的瞬間,一個黑色的身影飛快的攀進門內,無聲無息的融入黑暗的街道上。

※※※

哈比人騎上一道斜坡,經過幾座疏落的房子。這些屋子在他們眼中有些過於巨大,形式也讓人不太習慣。山姆看著足足有三層樓高的旅店,一顆心開始不斷的往下沉。他在旅程剛開始的時候就想像過遇到比樹還要高的巨人,或是其它更恐怖怪物的景象。但是,光看到這些人類和他們高大的屋子就讓他覺得受夠了。沒有人會希望忙碌的一天是這樣結束的!他開始幻想著旅店的馬廄裡面擠滿了黑馬,黑騎士們從樓上黑暗的窗戶中往外窺探。

“大人,我們今天晚上該不會要在這邊過夜吧?”他忐忑不安的說。“如果這附近有住哈比人的話,我們可以去找人投宿啊。這樣子比較舒服啦。”

“住旅店有什麼不好的?”佛羅多說。“這是湯姆推薦的地方,我想裡面應該夠舒服纔對。”

對於熟客來說,光是旅店的外觀就讓人覺得十分安心。它就座落在大道旁邊,兩邊的廂房一路延伸到後面開發出來的山坡地上。因此,二樓的窗戶和後面的廂房是等高的。正中央還有座拱門通往兩個廂房之間的庭院,拱門左邊緊接著幾道寬大階梯的是旅店的門廊。大門敞開著,溫暖的黃光流泄而出。拱門之上掛著一盞油燈,底下則是塊巨大的招牌:上面畫著一隻用後腿站立的肥胖白馬。門上漆著白色的大字:“巴力曼-奶油伯經營的躍馬旅店”。低層的許多客房從厚厚的窗廉之內透出隱約的燈光來。

正當他們猶豫不決的時候,店內傳來了某人歡愉的歌聲,許多人大聲的加入合唱。他們傾聽著這讓人心情振奮的曲調,很快的下定了決心,跳下馬來。歌曲在衆人的大笑聲和鼓掌聲中結束了。

他們牽著馬兒走進拱門,讓他們在院子裡面吃草,一行人則走上階梯。佛羅多差點一頭撞上一個光頭紅臉的矮胖男子。他穿著白色的圍裙,正拿著一滿盤的酒杯從另一扇門內衝出來。

“我們想——”佛羅多開口道。

“馬上就來!”那人回頭大喊,接著又被淹沒在擁擠的顧客和瀰漫的煙霧間。不久之後,他又衝了出來,一邊在圍裙上擦著手。

“晚安哪,小客人!”他鞠躬道。“您有什麼需要嗎?”

“可能的話,我們想要四張牀,請你把五匹馬牽去馬廄。您就是奶油伯先生嗎?”

“沒錯!我叫巴力曼。巴力曼-奶油伯聽候您的差遣!您是從夏爾來的吧?”他突然間一巴掌拍上腦門,彷佛記起了什麼事情。“一羣哈比人!”他大喊著。“我好像忘記了什麼哪!先生,我可以請教您的尊姓大名嗎?”

“這是圖克先生和烈酒鹿先生,”佛羅多說;“這位是山姆-詹吉。敝姓山下。”

“糟糕!”奶油伯雙指一彈道。“又想不起來了!等下只要我有時間應該可以想起來的。今天生意很忙,不過我會盡量幫你們安排。這些年不常看到有人大老遠打從夏爾過來了,如果不能好好招待諸位就失禮了。啊,不過今晚的生意實在好到不像話。‘要嘛不下雨,不然就淹大水。’我們布理人常這樣說。”

“喂!諾伯!”他大喊著。“你這個慢吞吞的懶鬼躲到哪裡去了?諾伯!”

“來啦,老闆!來啦!”一個笑嘻嘻的哈比人從另外一個門內跑出來。他一看到這羣來客,立刻停下腳步,饒富興味的打量著他們。

“包伯到哪裡啦?”店主扯開嗓門問道。“你不知道?快去給我把他找來!動作快點!我可沒有三頭六臂!告訴包伯有五匹馬要打點。叫他務必想辦法擠出空位來。”諾伯對老闆擠擠眼,笑著走開了。

“啊,我剛剛說到哪邊了?”奶油伯敲著前額問。“真是越忙越亂哪。我今天晚上忙得暈頭轉向了。有一羣傢伙昨天晚上竟然從南方走綠大道進村子裡,光是這樣就夠奇怪了。今天晚上又有一羣要往西方走的矮人旅團留宿在這裡。現在又是你們。如果你們不是哈比人,搞不好我們還擠不出空位來哪。幸好,北廂房有幾間當初就是專門爲了哈比人蓋的房間。他們通常喜歡住在一樓,圓窗戶、所有的佈置都是針對他們量身打造的。我想你們應該想吃晚飯吧。馬上就來。這邊請!”

他領著他們在走廊上走了一段,接著打開一扇門道。“這是間小飯廳!”他說。“希望合你們的意。容我先告退啦,我忙到沒時間說話了。我得趕快跑到廚房去才行。我的兩條腿又要吃苦啦,可是我又瘦不下來。我等下會再過來看看。如果你們想要什麼東西,搖搖鈴,諾伯就會過來。如果他不來,就邊搖邊大聲叫!”

他最後終於走了,四人被他搞的喘不過氣來。不管這老闆有多忙,他似乎都可以連珠炮似的說上一大串話不休息。

這時他們纔有機會打量四周。這是間小而舒適的房間,壁爐中點著熊熊的火焰。壁爐前則是幾張低矮、舒服的椅子,還有一張鋪好白布的小圓桌。桌上有個大搖鈴。不過,哈比人侍者諾伯在他們還沒想到要搖鈴之前就衝了進來。他送進幾根蠟燭和一大托盤的餐具。

“客人,要喝什麼嗎?”他問道,“廚房正在準備您的晚餐,需要我先帶諸位看看房間嗎?”

一行人於是先去盥洗。在洗去了一身的旅塵之後,他們舒服的坐著,享受冰涼的大杯啤酒。這時,奶油伯和諾伯又進來了。不到一分鐘,餐桌就佈置好了。桌上有熱湯、冷盤和黑莓派,還有幾條新鮮的麪包、一球牛油,半輪乳酪。這可都是夏爾人愛吃的家常菜,口味也很道地,足以讓山姆放下最後的戒心。(其實在喝了啤酒之後,山姆的戒心就融化了一大半)

店主又盤桓了片刻,最後向客人們告退。“如果諸位用完餐之後,可以到我們大廳去找找樂子,”他站在門口說。“或者也可以直接上牀歇息。如果你們想放鬆一下的話,大夥會很歡迎你們的。我們很少遇到‘外來客’─啊!抱歉,我應該說是夏爾來的旅客。我們很想要聽聽那裡的消息,或是任何你想到的故事和歌謠。當然,一切還是以你們的想法爲主!如果需要什麼東西,只管搖鈴!”

他們這頓飯吃的十分盡興(四個人足足埋頭苦幹了四、五十分鐘),酒足飯飽之後,除了梅里之外的所有人都決定到大廳去逛逛。梅里覺得那邊太擠了。“我想還是坐在爐火前安靜的休息一下,或許等下再出去呼吸新鮮空氣。不要玩的太誇張,千萬別忘記,你們可是隱姓埋名的在躲避追兵,這裡離夏爾可沒有多遠哪!”

“好啦!”皮聘說。“管好你自己就好啦!別迷路了,別忘記待在屋裡比較安全啊!”

店主口中的“大夥”都待在旅店內的大廳中。在佛羅多的眼睛適應了大廳的照明之後,這才發現所謂的大夥真是三教九流無所不包。大廳裡面的照明主要是來自壁爐中刺眼的熊熊火焰,因爲天花板上的油燈一半被自己的油煙所遮蔽。巴力曼-奶油伯站在壁爐邊,正在和幾名矮人和幾個外表怪異的人類談話。附近的長凳上坐著各式各樣的客人:布理的人類、一羣當地的哈比人(正坐在一起交頭接耳),幾名矮人;遠方的陰暗角落還有幾個模糊的身影悄悄的坐著。

夏爾來的哈比人一走近大廳,當地人就熱情的歡迎他們。其他的陌生人,特別是那些從綠大道上出現的傢伙,都用好奇的眼光打量著他們。店主向佛羅多一行人介紹當地的老主顧;不過,他連珠炮似的說話方式讓哈比人手足無措,勉強聽清楚了許多名字,卻搞不太清楚誰是誰。布理的人類名字似乎都和植物有關(對夏爾的客人來說有些奇怪),像是燈心草、羊蹄甲、石南葉、蘋果花、薊草、羊齒蕨。有些哈比人取的名字也朝這個方向走,像是小麥草這個名字就很普遍。不過,大多數哈比人的名字是和地形景物有關,像是河岸、獾屋、長洞、沙丘、隧道等等;這些在夏爾也是常見的名字。剛巧這裡也有幾個從史戴多來的山下家人;他們覺得只要姓相同,八成有些沾親帶故。因此,他們就把佛羅多當成失聯已久的遠親來對待。

事實上,布理的哈比人不只友善,更是喜歡追根究底。佛羅多很快就發現他一定得解釋一下此行的目的才行。他編了個自己對歷史和地理有興趣的理由(一聽到這兩個字,聽衆就開始猛點頭;其實布理的方言裡面幾乎完全用不到這兩門學問),因此需要四處考察。他說他正考慮要寫本書(大夥都十分吃驚),他和朋友想要收集一些關於夏爾之外的哈比居民的資料,而且他自己對東邊區域的情形特別感興趣。

一聽見這句話,大夥就爭先恐後的插嘴。如果佛羅多真的想要寫本書,而他又帶了十幾個耳朵的話;那他在前幾分鐘就可以收集到四五個章節的資料。就樣還不夠,他還被硬灌了一大堆的名字,衆人更好心的推薦他向“這裡的老巴”打聽消息。在熱絡一陣子之後,由於佛羅多並沒有表現出當場寫作的,因此一干哈比人們又開始打聽夏爾的消息。佛羅多不太想多談,最後只得孤身坐在角落發呆,順便趁機打量一下四周的情形。

人類和矮人們多半都在討論最近發生的大事,這些噩耗佛羅多早就十分熟悉。南方十分動湯不安,聽起來那些在綠大道上趕路的人類想要找個可以不受干擾的地方住下。布理的居民十分同情他們,但很明顯的還沒準備好要在這小地方擠下許多的陌生人。旅客中有名瞇瞇眼的醜男預言未來會有更多的人往北走。“如果沒人安置他們,他們會自己想辦法。他們和其他人一樣有權討生活,”他大聲說。當地的居民似乎不太高興。

哈比人對這不太關心,因爲目前的事態還是和他們沒有多少關連。大傢伙又不可能和哈比人搶山洞住。所以,他們還是對山姆和皮聘比較感興趣。

這兩個傢伙現在高談闊論,描述著夏爾目前的情形。皮聘生動描述米丘窟市政洞屋頂塌陷的情形,搏得鬨堂大笑。米丘窟的市長威爾-小腳是夏爾西區最肥的傢伙,被埋在一大團的石灰底下。當他被救出來的時候,看起來活脫脫是顆沾滿面粉的大水餃。不過,也有幾個問題讓佛羅多感到不安。幾個去過夏爾的布理人想要知道山下一家人在夏爾住在哪裡,都和哪些人來往。

正當佛羅多想要編個理由打斷同伴的高談闊論時,他突然間注意到牆邊的陰影下坐著一個看來飽經風霜的怪人,也同樣注意著哈比人的談話。他面前擱著一個大杯子,邊抽著一根彎曲的菸斗。他翹著一雙腳好整以暇的享受這一切。這人腳上穿著十分合身的長統軟皮靴;不過,看的出來這靴子經歷了不少旅程,上面還沾滿了泥巴。即使在悶熱的室內,他還是披著一件沾滿旅塵的厚重綠斗篷,兜帽依舊遮住他大部分的面孔。不過,當他打量這些哈比人時,兜帽下的雙眼發出懾人的精光。

“那是誰?”佛羅多抓到機會就對奶油伯先生耳語道。“你好像沒有對我介紹過他。”

“他?”店主也同樣壓低聲音,不動聲色的瞟了那人一眼。“我跟他不熟。他屬於那些喜歡到處流浪的人類,我們這裡稱呼他們爲遊俠。他不多話,不過,當他有心時,往往可以告訴我們以前從沒聽過的故事。他會失蹤好幾個月,甚至一年,然後又再度出現。去年春天他經常進進出出,但我有好一段時間沒有看見他了。我從沒聽他提起過自己的名字:但我們這裡都叫他神行客。他那雙長腿步伐神速,不過,他也從來不跟人說爲何總是如此行色匆匆。但布理這一帶的俗語都是‘不去管東邊和西邊的閒事’,這句話指的就是夏爾人和這些遊俠們。你怎麼也剛好問到他。”話還沒說完,奶油伯就被叫去添酒,佛羅多沒機會問清楚他是什麼意思。

佛羅多發現這個叫神行客的傢伙也正在看著他,彷佛已經猜到他和店主之間的對話。同時,他揮揮手,點點頭,示意佛羅多坐到他旁邊去。當佛羅多靠近時,他脫下了兜帽;露出一頭滲灰的黑色亂髮。他擁有一張蒼白、嚴肅的面孔,一對灰眸精光逼人。

“我叫神行客,”他低聲說。“很高興認識你——山下先生。希望奶油伯沒把你的名字說錯。”

“他沒錯,”佛羅多生硬的說。他在對方銳利眼神的盯視下感到渾身不自在。

“啊,山下先生,”神行客說,“如果我是你,我會想辦法讓你的年輕朋友們少說點話。美酒、烈火和難得遇見的朋友的確讓人十分高興,但是,這麼說吧,這裡不是夏爾。最近有些形跡詭異的傢伙出沒。不過,你可能會認爲我沒什麼資格這樣說,”他笑了笑。“而且,最近布理還有比之前提到的更奇怪的來客經過,”他看著佛羅多的表情,繼續道。

佛羅多回瞪著他,但什麼也沒說。神行客也不再繼續這個話題。他的注意力似乎突然間轉移到皮聘的身上。佛羅多這才吃驚的發現,這個口風不緊的圖克家人,在之前的故事大獲好評之後,現在竟然開始描述起比爾博歡送派對上的糗事。他已經開始模仿那段演說,就快要說到神秘消失的那段結尾。

佛羅多覺得有些惱怒。當然,這對於大多數的當地人來說只是個河對岸怪人怪事的好笑故事;但是,有些見聞廣博的當地人(像是奶油伯),可能聽過很久以前有關比爾博消失的傳言。他們很可能會連帶想起巴金斯這個姓氏;萬一最近剛好有人打聽過這個名字,豈不更糟糕!

佛羅多思索著,不知道該怎麼做。皮聘很明顯已經得意忘形,忘記自己身處的危險。佛羅多很擔心他甚至會一不小心提到魔戒;這就會是場大災難了。

“你最好趕快想點辦法!”神行客對他耳語道。

佛羅多立刻跳到桌上,開始大聲說話。皮聘的聽衆此時有些分心。有些哈比人看著佛羅多,邊大笑著拍手,認爲山下先生這回酒喝的太多了。

佛羅多覺得這場面很尷尬,開始不由自主的玩弄起口袋中的東西。(這也是他每次演講時必有的小動作)。他摸到了掛在練子上的魔戒,突然間有股想要戴上魔戒,躲開這尷尬的狀況。不知爲何,這想法似乎是來自於房間中的某人或是某物。他決心抵抗這誘惑,緊緊的握住魔戒,彷佛擔心它會從口袋中逃走,造成破壞。無論如何,這對他的靈感一點都沒有幫助。他只能想到幾句夏爾人常用的場面話先混過去:“我們很高興能夠受到諸位如此慷慨的款待,在下斗膽希望這次的拜訪能夠讓夏爾和布理之間的關係更爲緊密;”他遲疑了一下,乾咳幾聲。

房間內每個人都看著他。“來首歌吧!”一名哈比人大喊著。“唱歌!唱歌!”其他人也都跟著起鬨。“來吧!老大,唱首我們從來沒聽過的歌!”

佛羅多張口結舌的呆立當場。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他突然間想起一首比爾博很自豪的瞎掰歌(多半是因爲歌詞是他親自出馬胡謅的)。那是一首有關旅店的歌,也可能因爲這樣,佛羅多才會在這時候想起這首歌。底下就是這首歌的全文,至今已經沒有多少人記得它完整的歌詞。

從前有座溫馨小旅店

座落在那灰色山丘下,

他們釀的啤酒又醇又涼,

吸引了那人離開月亮

大口把那啤酒灌下。

馬伕養了只醉貓

會彈那五絃小提琴;

弓弦拼命猛拉,

音符也跟著上上下下的猛炸,

差點拉斷那提琴。

店主養了只小狗

超愛聆聽那笑話;

如果客人歡聲雷動,

它的小耳就會輕輕**,

笑到全身快要融化。

他們還養了只大角母牛

驕傲的好像皇后;

音樂對她就像美酒,

可以讓她尾巴搖的很久

在草地上跳舞跳個夠。

啊喔!那成排的銀盤

還有那如山的銀匙!

還有專屬週日的餐具,

大家會在週六下午小心的洗去

那沾染污點的銀匙。

月亮上的來客正快樂的狂飲,

醉貓開始咪喵;

桌上的碟子和湯匙也在亂跳,

花園中的母牛發瘋似的亂躍,

小狗也追著尾巴嚎叫。

月亮上的來客再乾一杯,

一傢伙滾到椅子下去,

他作著麥酒的美夢,

直到天色星辰消融,

曙光也跟著凝聚。

馬伕於是對醉貓說:

“看那月亮上的白馬,

正在著急的踱步嘶叫;

但他們的主人卻只是大醉睡覺,

太陽很快就要出馬!”

於是那貓兒在琴上拉起了殺豬歌兒,

刺耳的可以喚醒那死去的人兒;

他拼命的又拉又唱,

店主也搖著那人掌管的月亮:

“三點多啦!”每個字都聲聲入耳。

他們將那人抱上山頂

將他打包送回月亮,

他的駿馬在空中急馳,

母牛也模仿馴鹿在地面奔馳,

碟子則是撞上了湯匙王。

提琴的殺豬聲越來越快,

狗兒也開始扯開嗓子大吼,

母牛和駿馬擡頭望天,

客人也都跳下牀邊

在房間裡怕的發抖。

噹的一聲琴絃斷裂!

母牛一跳飛上月亮,

小狗笑的滿地打滾,

週六用的碟子開始狂奔

週日的銀湯匙也毫不相讓。

圓圓的月亮滾到山後,

太陽也跟著探出頭來。

她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

因爲她渾然以爲現在已經天亮(注一)

衆人卻紛紛回牀撒賴!

大夥紛紛熱烈的鼓掌。佛羅多的聲音很棒,這首歌更讓他們想到很多有趣的景象。“老闆到哪去啦?”他們齊聲大喊。“他一定得聽聽這個。馬伕包伯一定得知道他的貓可以拉琴,而我們還可以快樂的跳舞。”他們又叫了更多的麥酒,開始扯開喉嚨大喊:“老大,再讓我們聽一次!來嘛!再唱一次!”

他們又逼著佛羅多喝了杯酒,再開始獻唱。這次很多人跟著一起唱和,因爲曲調是從別的歌謠改編過來的,而歌詞也都很好記。現在輪到佛羅多得意忘形了。他在桌面上跳著,當他第二次唱到“母牛一跳飛上月亮時”,他也跟著奮力一躍。很明顯太過激動了,因爲這一躍的後果是讓他發出震耳欲聾的巨響,摔在一大堆杯子上,又滑了一跤轟的一聲滾到地上!聽衆全都開懷大笑,隨即氣氛一變,衆人目瞪口呆,不知如何是好。

歌手竟然憑空消失了!他彷佛跌進隱形的地洞內,就這麼無聲無息的不見了。

當地的哈比人手足無措的看著,最後才齊聲呼喊巴力曼趕快過來。一時間所有人都離皮聘和山姆遠遠的,每個人都不安的用眼角瞄著他們。很顯然大家現在都以爲這夥人是和一位力量和目的都不明的法師一起旅行。不過,在紛亂的人羣中有一名黑皮膚的布理人露出早知如此的冷笑,讓他們感到極爲不安。不久之後他就趁亂溜出大門,身後跟著那個小眼睛的南方人。這兩個傢伙整晚都不停鬼鬼祟祟的交頭接耳。看門人哈利也緊跟著兩人跑出店外。

佛羅多覺得自己真是蠢的無以復加。他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只能爬到躲在黑暗角落、不動聲色的神行客身邊。佛羅多靠著牆壁,取下魔戒。他根本不知道魔戒怎麼會套上他的手指。他只能推測多半是自己在唱歌的時候,手習慣性的在口袋裡**,而他快摔倒的時候一緊張就不小心套上了魔戒。佛羅多沉思了片刻,懷疑這是不是魔戒在搞鬼。它似乎是迴應這房間中的某股意志,要揭穿自己所在的位置。他對於剛剛溜出門的那些傢伙感到很擔心。

“搞什麼鬼?”當他解除隱形之後,神行客逼問道。“你在幹什麼?這比你大嘴巴的朋友還要糟糕幾百倍!你就是得跳進麻煩堆裡面!哼,或者我該說是把手指插進麻煩堆裡面?”

“我不知道你是什麼意思,”佛羅多警覺的回答。

“不,你懂的,”神行客回答;“但我們最好還是等到這一切先平靜下來再說。到那時,如果你有空的話,我想要和你單獨談談,好嗎?‘巴金斯先生’!”

“要做什麼?”佛羅多假裝沒聽見對方提到自己的真名。

“對我們兩人都很重要的事情,”神行客直視著佛羅多的雙眼。“你可能會知道一些對你有利的情報。”

“很好,”佛羅多試著裝出漠不關心的態度。“我等下再和你談談。”

※※※

同時,壁爐邊有一羣人開始激烈的爭論。奶油伯先生走了進來,試圖搞清楚大家倒底在吵些什麼東西。

“奶油伯先生,我看到他——”一名哈比人說,“或者應該說是沒看到他,如果你明白我的意思。他就這樣憑空消失了。”

“你搞錯了吧,小麥草先生!”店老闆露出一臉困惑的表情。

“我纔沒搞錯!”叫做小麥草的傢伙回答道。“我親眼見到,千真萬確。”

“一定有些誤會,”奶油伯搖頭道。“山下先生實在不太可能就這麼消失在這擁擠的店裡面。”

“不然他會到哪裡去?”幾個聲音一起質問道。

“我怎麼會知道?只要他明早願意付錢,誰管他今晚去哪裡?來,這位圖克先生就沒有消失啊。”

“哼,我知道自己看到什麼,更確定自己沒看到什麼,”小麥草先生依舊倔強的說。

“我說一定有誤會啦,”奶油伯拿起托盤,開始收拾破碎的餐具。

“沒錯,你們真的搞錯啦!”佛羅多大喊道。“我纔沒有消失哪!我不就在這裡!我剛剛只是跑來和神行客聊天而已。”

他大踏步的走到壁爐前,但大多數的客人都退了開來,甚至露出比之前還要害怕的表情。他們對他的說明一點也不放心:怎麼可能有人一摔落地馬上可以飛快的爬開?大多數的哈比人和人類都一鬨而散,沒有心情再繼續找樂子。還有幾個人瞪了佛羅多一眼,口中喃喃自語的離開了。矮人們和其它幾名形跡怪異的人類向店主告退,對佛羅多和同伴們卻沒有多加理會。不久之後,整個大廳就只剩下神行客默默的坐在角落。

奶油伯一點也沒生氣的樣子。因爲,經驗老道的他立刻就看出來,在今晚的神秘事件發生之後,未來有很多晚上他這裡都會高朋滿座,直到大家厭倦了這次事件爲止。“山下先生,看看你做了什麼好事?”他問道。“把我的客人嚇跑,還藉著表演特技打破了我的餐具!”

“替你惹了這麼多麻煩實在很抱歉,”佛羅多說。“我向你保證我不是故意的。這完全是個意外。”

“好吧,山下先生!如果你將來還想要表演特技或是魔術什麼的,最好先警告大家,而且還要跟我說一聲。我們這一帶對於任何不尋常的事情都很小心哪。我們都是老實人,如果你瞭解我的意思,不可能隨隨便便就習慣這種怪事。”

“奶油伯先生,我保證不會再發生這種事情了。我想我還是趕快去睡覺吧。我們明天一早就動身。明早八點可以把我們的馬兒準備好嗎?”

“好極了!山下先生,在你離開之前,我想私底下和你談談。我剛剛纔想起來有些事情要跟你說。希望你別誤會。等我處理完手頭的事情之後,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就到您房間去。”

“當然沒問題!”佛羅多表面上這樣說,一顆心卻往下沉。不知道在他就寢之前還有多少人要跟他私下談談,也不知道他會知道多少驚人的消息。難道這些人都聯合起來想要對付他嗎?對他來說,現在連奶油伯那張胖臉似乎都隱藏著許多的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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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一:精靈和哈比人都以“她”來稱呼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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