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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希望之火

通往書房的對開木門緊緊閉合著,出乎意料的是,本來以爲鎖死的房門,輕輕一推便慢悠悠地敞開了懷抱,似乎在歡迎著自己的新主人。

書房內,靠窗的位置擺放著一張異常巨大的木製雕花書桌,其餘除房門外的幾面牆壁則都被高大的書櫃所佔據,裡面擺放著的都是成套的精裝版硬殼書籍,目光掃過書脊,貌似都是世界名著或百科全書一類讓人提不起興趣的東東。

關於選擇藏書的品味方面,原主似乎和洛川很有默契,因爲擺放在書櫃裡的書籍全部新的割手,隨手抽出了幾本,完全找不到閱讀過,甚至是翻開過的痕跡。

難道所有書都是擺在這裡裝逼?

問題是就算要裝,也得擺在顯眼的地方啊,比如剛纔的小客廳,或者乾脆將書櫃移到門口大廳裡效果不是更好,擺在一個不許任何人進入的書房裡吃灰算是怎麼回事?

穿越者的眼珠轉了不到半圈就琢磨出了些許玄機。

正所謂小隱隱於野,大隱隱於市,還有什麼比整齊劃一的書海更適合隱藏某種秘密,想要在這幾百上千本的書籍中,找到一本刻意藏起來了的書籍無異於大海撈針,所以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不過,也不算完全無跡可尋,除非原主想找個地方藏自己的末日膠囊——就是那種藏起來之後,幾十年都不會動的東西——不然,總得放在一個拿起來順手的位置,再加上這裡不會有外人進來,不需要藏得特別深,給自己找麻煩。

一番推理之下,可疑的範圍頓時縮小了很多,太高的地方首先被排除,太低的也不對,能夠順手拿到的位置最有可能。

洛川的眼神閃爍著興奮的光芒,沒什麼比探索未知的寶藏更令人開心,他擡起手,參照自己的身高比劃了一下,找到了一伸手就剛好方便夠到的高度。

不出意外的話,最多隻要檢查這排,外加這排上下的兩排就能有所發現。

當然,畢竟穿越者和原主不熟,要是原主屬於被害妄想癥特別厲害的變態,恐怕不但將徒勞無功,還有可能觸發一些陰險毒辣的機關。

想到這裡,洛川剛伸出去的手,猛地又縮了回來。

總不至於喪心病狂到在自己家裡安裝會噴火或射出弩箭之類的機關吧。

穿越者猶豫了一陣,最終還是抵不過光明正大發掘別人秘密的誘惑,開始小心謹慎地逐本將書籍抽出,仔細檢查。

雖然所有書籍都是同樣的款式,但裡面夾雜了不少電子書,並不想最初預想的那樣全部都是紙質書籍——怪不得《十萬個爲什麼》只有這麼薄薄的一本。

第一排書籍還沒翻到一半,洛川就察覺到有本書不對頭,他試著抽出一本書脊上寫著《唐·吉訶德》的書籍,卻發現抽不出來。

穿越剛開始還以爲是哪裡卡住了,試著將書籍舉起,卻發現它紋絲不動,他低下頭,仔細觀察這本書,終於在書頂上發現了隱藏著的橢圓形指紋識別器。

高度倒是正好,也沒發現原主是左撇子,所以……

洛川的眼珠子咕嚕嚕地轉了兩圈,隨即試著將自己右手食指按了上去,理論上就算是科技含量極高的生物識別裝置也應該無法分辨原主和穿越者的區別。

——畢竟內容物雖然換了,殼子可絕對是百分百的原裝正版。

果然,只聽見滴的一聲,高大書架悄無聲息地退到了一旁,露出了後方螺旋向下的階梯。

居然是一段隱藏的通道!

哈哈,看來今天是我的幸運日。

洛川激動地搓了搓手,只來得及感嘆了一句有錢人真會玩,便迫不及待地沿著階梯向下走去。

…………

螺旋通道內灰白色磚石結構的牆壁摸上去有些粗糙,密集鑲嵌在牆壁上的白光燈具,提供了充足的照明。

隨著穿越者的進入,高大書架又無聲無息地回到了它原來的位置。

階梯很是狹窄,也就夠洛川這種身材不算高大的人單獨行走,他一手扶牆,緩緩地沿著階梯下行,沒走多久——也就差不多走了大概一層樓的高度——便有扇黑色的鐵門攔住了去路。

所幸,鐵門上並沒有裝備穿越者所擔心的那種,需要提供密碼的電子鎖,或是需要鑰匙才能開啓的機械鎖。

它只是沉默地等到洛川走到自己跟前,隨意放出了幾束藍光,敷衍了事般掃了幾下,便毫無節操的打開了。

今天的運氣可不是一般的好,如果換成是罪惡的密碼鎖,或只認鑰匙不認人的機械鎖,此刻穿越者就只能抓瞎了。

——洛川也有B計劃,可以直接叫鄭敖找人撬開,反正失憶了,忘記密碼,丟了鑰匙什麼的,再正常不過了。

…………

黑色鐵門的背後是一間只有四五十平方米的小密室,天花板的挑高沒有外面那麼誇張,而是正常的三米二左右,在門打開的瞬間,佈置在房頂的兩排日光燈就自己亮了起來。

裡面堆滿了各類紙質資料,雖然原主可能也曾經分門別類地整理過,不過很顯然,最後他放棄了這種無謂的嘗試,任由所有資料都散落在它們想待的地方。

雜亂的資料散落一地,有些是印刷出來的書籍,也有些則看上去是頗有年頭的手稿,還有散落四處的筆記本。

密室裡也沒個櫃子,在堆積如山的資料簇擁下,唯二的傢俱——一張簡易書桌和一把摺疊椅——孤傲地矗立在房間的正中央。

穿越者實在無處下腳,只得踮起腳尖,儘量避免踩到什麼東西,艱難地走到了簡易書桌旁。

書桌上倒是相當整潔,根據附近資料的堆積方式來看,似乎有個粗暴的傢伙,一把將原本堆在書桌上的所有東西全部掃到了地上,只剩下一本泛黃的筆記本,像是被強迫癥患者擺放過般,端端正正地放在書桌的正當中。

洛川四下張望了一番,暫時對探索浩如煙海的雜亂資料提不起興趣,果斷地一屁股坐到了書桌旁的摺疊椅上,打算先看看筆記本里寫了些什麼。

封皮上,原主的簽名華麗中透著拘謹,草草地翻了翻,開頭幾頁還相對字跡清晰,越到後面字體就愈加狂野,甚至出現了大段大段,不停重複著看似毫無意義的散文。

可能是密室內的空調打的太冷,穿越者只是看著筆記本上狂亂的字跡就感到背脊有些發涼,胳膊上也豎起了大片的雞皮疙瘩,他本能地隔著厚實風衣搓了搓胳膊,擡頭環顧四周。

冷色調的日光燈比起21世紀的同類來說要穩定太多,無有一絲雜質的白光,柔和而堅決地驅散了一切黑暗。

資料依舊散落著,敞開的黑色鐵門外,也沒有任何動靜,只能聽到些許微風被換氣裝置抽進密室內時所發出的震顫聲。

洛川沒察覺到任何異樣,聳聳肩便繼續翻看筆記。

筆記的內容很雜亂,黑色的文字是主體,還有大量紅色批註,花了將近一個小時穿越者才勉強完成了泛讀(Initial Reading)。

筆記可以分成三個部分。

第一部分是對於所謂靈性的分析——按照穿越者的理解指的就是靈魂——這一部分的字體最爲清晰,從內容上來看,基本都是摘錄自某本書籍,前後的邏輯性也比較強。

第二部分則是由滿篇的狂躁連體字,書寫的一些玄而又玄的東西,反正洛川從裡面辨認出了不少儀式、咒語、引導手勢一類的詞語,每隔幾段文字,還會有佔據一整頁的奇異插畫。

插畫繁複而奇特,穿越者看了半天也只能分辨出它們是鬼畫符,至於具體是什麼意思,就不是洛小爺能夠知道的了。

看得出,這一部分的內容來源很複雜,每個段落似乎都來自不同的書籍或文獻,洛川隨意閱讀了幾段,段落和段落之間沒什麼明顯的聯繫,邏輯上顛三倒四,還有互相矛盾的描述,一旁的註解更是火上澆油,把本來就混亂的文脈攪得七零八落。

最後一部分更糟糕,幾乎全部都是大片瘋癲的散文,字裡行間充斥著對於一種叫做【秘火】的東西,極端狂熱的渴望,什麼希望的火炬啊,救贖的機會一類的文字被不斷提及。

就像是喝高了的三流詩人,躲在廁所裡胡亂寫在衛生紙上的囈語,半點邏輯性不講,除了關於秘火的描述比較統一之外,就只剩下無盡的狂亂。

而且越到後面,紅色批註的佔比就越高,第一部分幾乎沒有,到了第二部分就基本對半,第三部分則絕大多數都是連篇的紅字。

洛川隨著翻看的繼續,眉頭也愈發糾結。

穿越者前世接受過多年的唯物主義教育,心中充斥著對於封建迷信,牛鬼蛇神的批判,但冥冥之中,筆記裡卻總有一些東西在吸引著他,尤其是看到那些畫風清奇,意味不明的插畫時,這種莫名的誘惑就顯得愈加強烈。

而且洛川可以拍著胸脯說,這些插畫絕對有問題,第一眼看上去像是某種圖案,下個瞬間再看上去,就完全是似是而非的另外一副模樣。

如果類似的情景只出現一次的話也就算了,可是每張圖都這樣就不能用單純的錯覺來解釋了。

筆記最後一段文字更有意思,黑色的文字如同印刷出來的一樣極度清晰,甚至比第一部分的文字還要清楚,像是拿尺子量著寫出來般,和邊上狂野至極的草書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他如此寫道:【能否點燃秘火就是秘術師和凡人的分界線】(秘火和分界線幾個字還被特別描了好幾遍,手動加粗過)。

洛川翻到最後不禁感到好奇,他往前翻了幾頁,發現點燃所謂秘火的方法異常簡單,只要將注意力集中在手指上,隨便搓搓或者打個響指就行。

好嘛,真是簡單明瞭,難怪原主會瘋到精神病院裡去了,每天都瞎琢磨些啥啊,要是打個響指都能搓出火來,這世道還不

早就徹底亂套了。

穿越者在心裡不屑地撇了撇嘴,不過身體倒是非常誠實地啪的一下打了個響指。

洛川一邊腹誹著,一邊不經意地轉過頭瞟向自己的手指。

看嘛,不是什麼都沒——!

驟然間,驚恐使得穿越者的瞳孔不正常地擴張開來,藍白色的火苗帶著一抹迷離,靜靜地綻放著微弱而瑰麗的輝芒。

它搖曳著,越過了眼睛,直接在腦海中燃燒了起來,而視野也隨之不可阻擋地模糊了起來。

洛川最後的記憶就是自己歇斯底里的嚎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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