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看小說

第171章 書會

十月,路學堂廡擴建工程基本完工。有了白瑀的許可,在徐慕之的幫忙下,工程用料和勞工費用的賬務也都一一理清。擴建後,整個路學氣象一新。白瑀還特地請來史彬爲新建的堂屋題寫匾額,以記述他捐資的功德。

到了十一月,校舍修建又開始提上日程。路學裡大部分學官都住在自己家宅,唯有白瑀等三五人尚未婚娶,仍住學裡,我自然也寄居路學。此前因經(jīng)費短缺,幾間校舍久未修繕,破損嚴重,尤以白瑀所居校舍爲甚。此番學裡賬簿上仍有餘款,學官們便不必再自苦了。

諸人很快劃定修建規(guī)模和人力物料諸事,打定本月下旬開工。工程尚未啓動,此間我也便得了閒。想起之前白瑀所說玉京書會一事,便請他擇定時日攜我一同去別雲(yún)館。

自從在路學謀了職位,我便不常入大都城。偶爾來的幾次,大多僅是採買衣物和學校用具,甚少閒暇娛樂。去斜街聽過兩次雜劇,一次是小二姐天然秀做場,一次又幸巧遇上雲(yún)軒兒。我與她打過幾次照面,卻從未有機會相談。她與白瑀眼下關(guān)係如何,我也無從得知。只是自廉園集會後,白瑀便一直籌謀著寫話本賺銀錢爲她贖身。後又有胡班主擴建慶雲(yún)班,白瑀投錢入股一事,偶有事宜需要商洽,因而時常往來勾欄和書會。

這次同白瑀入城,走得是西南邊的順承門。順承門街往北,皇城以西一帶,也是一處重要的集市——“羊角市”,操持各業(yè)的商販皆雲(yún)集於此。我不買東西,便是沿街一繞,也覺得熱鬧非凡。十一月的天氣甚是寒冷,可來往不絕的販夫走卒和客旅行人又爲這冬日平添了不少煙火氣。此時,皇族宗室和百官早已自上都返還,貴人們又多居住於西城,此處更覺繁華熙攘。

我們沿順承門街北上,穿過集慶坊,繞過皇城,過海子橋,再往西北走,便又到了斜街一帶。由衚衕進了斜街右側(cè)的鳳池坊,跟著白瑀一路走到衚衕盡頭,在一個看似不起眼的宅院前停住,擡頭一看正是別雲(yún)館。

別雲(yún)館在鳳池坊裡的偏僻處,雖臨近繁華地帶,也不覺擾攘。由僕役引著進了門廳,只覺周遭一下子靜了下來。這是個兩進宅院,院子敞闊,僕役們不時來往,也行動有序,即便進了外人,只是稍稍退避,而後仍去忙自己的活計了。

“敢問已齋先生在否?”白瑀進了前廳,又向人詢問。我正尋思著己齋先生是何人,那婢女已道:“關(guān)先生正在東閣呢,王學士也在?!?

“瑀冒昧攪擾了,不如先在外廳等候。”白瑀躊躇片刻,便道。

“不妨事,先生吩咐了,若白學正來此,便請進來?!辨九幻嬲f著,一面將我們二人往裡面引。

“來罷?!卑赚r回眸看我,關(guān)切道。我遂提步跟上。

東閣落下了簾子,隔絕了視線,卻仍聞人語。裡面的人不知正做何事,像在揮舞著什麼,彷彿劈開了氣流一般,霍霍作響。白瑀不急於進去,立在簾外靜靜聽了一陣兒。裡面又傳來兵戈相擊的聲音,而後是一陣兒靜默。白瑀正撩簾欲入,卻聞一個響亮的聲音傳出,聲如洪鐘,即便見不著人面,也覺出一番凜凜生威的氣魄。只聞那人說道:“看了這大江,是一派好水呵!”

白瑀又停住腳步,微微一笑,自顧自說著:“這是已齋先生?!?

我尚在揣測這關(guān)己齋的身份,裡面已和著曲牌唱了起來:“水涌山疊,年少周郎何處也?不覺的灰飛煙滅,可憐黃蓋轉(zhuǎn)傷嗟。破曹的檣櫓一時絕,鏖兵的江水猶然熱,好教我情慘切!這也不是江水,二十年流不盡的英雄血!”

這聲音如浩浩湯湯的江水,浪濤怒卷。眼前彷彿憑空出現(xiàn)一片寬闊無垠的水面,戰(zhàn)船乘著東風疾駛而來。箭如急雨,濃煙滾滾,江面上兵戈不歇。江水滾熱,水色殷紅,滔滔東逝的不是江水,是二十年流不盡的英雄血!

“這也不是江水,二十年流不盡的英雄血!”裡面的人一詠三嘆,反反覆覆地唱著這句,終至悲咽難言。停了半晌,又有一人輕聲探問:“漢卿、漢卿?你且緩緩……”

那人猶帶悲音,自嘲似的一笑,才道:“無事,讓你見笑了。關(guān)某常自詡以文爲戲,平素裡不過閒心試弄,不料今日牽動心懷,一時失態(tài)了……”

“你這一曲《駐馬聽》,聽得我也心生悲慨。遙想三國英雄,再怎麼雄姿英發(fā),談笑風生,也不過隨這滔滔江水滾滾東流。曹操檣櫓也好,周郎英姿也好,終都是灰飛煙滅,爭的不過是早晚!這二十年流不盡的英雄血,又豈止是曹操和周郎呢!”

“和卿豁達得很!英雄抑或草芥,早晚不過是灰飛煙滅。我又何必作小兒女態(tài)?爲古人擔憂,徒惹人笑耳!”

“不然。英雄雖與草芥俱爲逝水,可千百年後,仍足爲吾輩品評觀瞻。卑微如草芥,即便化作血水東流,又有何人知,又有何人曉呢!百年後,漢卿定有聲名,可我終不過是草芥……”那人言罷,忽地沉鬱一嘆。

“嘿!你也別擡舉我,我能有什麼聲名?我不過是浪子班頭,留的也是風流豔名!”

“就憑這風流豔名,普天下誰又比得過你關(guān)漢卿?難道你不是那個‘蒸不爛、煮不熟、捶不匾、炒不爆、響璫璫一粒銅豌豆’?玩的不是那梁園月,飲的不是那東京酒?縱然落牙歪嘴,瘸腿折手,也要往那煙花路上走的郎君領(lǐng)袖?如此渾賴撒潑,誰又比得上你關(guān)漢卿!”

“好你個王和卿!本想著你能說些正經(jīng)話,末了竟編排我!我信口謅得的曲兒,你倒記得一字不落!”

“鎮(zhèn)日裡被你調(diào)笑,便容不得我編排一回?好個小氣的郎君領(lǐng)袖!……”不多時,裡面氣氛竟不復悲鬱,兩人已笑作一團了。

稍許,我已從剛剛的震撼中回過神來。見到關(guān)漢卿本人,也不是什麼驚奇的事。這時代是大元朝,這地界是大都城。一代風流人物匯聚於此,我早晚會一一相識。

“我們進去罷?!贝一厣?,白瑀拍拍我的肩,笑言。

白瑀撩簾而入,我緊隨其後。他進去後便向兩人長長一揖,我也依樣行禮,隨他道:“晚輩見過已齋先生,王學士。”

“哈哈!”其中一人朗笑一聲,把手中大刀往牆角一戳,便迎了上來,“夢石來了!近來學裡可事務繁忙?這位舍人是……?”

我忙自報家門,關(guān)已齋略略關(guān)懷了幾句,便攜著白瑀入座,又轉(zhuǎn)顧我:“蘇舍人也一同坐罷。”

待我坐定,纔有機會打量這位大文豪。他身著一件皁色長袍,仍掛著髯口,長鬚飄飄,好一個美髯公!臉上傅粉,勾出臥蠶眉和丹鳳眼,真?zhèn)€是面如重棗。不消說,也知道他所扮何人了。只是不曾想關(guān)漢卿不僅自己寫雜劇,還親身扮演,倒是個名不虛傳的浪子班頭。

觀其年紀,已有五十餘歲,卻仍是目光炯炯,神采奕奕,不見一絲老態(tài)。他身邊的王學士也有四十餘歲,一副儒雅文士的模樣,也笑問白瑀:“夢石剛剛可聽到了?漢卿這新作的雜劇如何?”

白瑀並不急於評價,反問道:“不知這新本子叫甚麼?”

“《關(guān)大王獨赴單刀會》?!标P(guān)漢卿撫髯笑道,濃眉一掃,頗見威勢,“關(guān)某也算爲本家英雄寫了個本子!”

“已齋先生這一扮相,真如關(guān)公再世!”白瑀笑望著他,眼裡是由衷的讚賞,“本子尚未聽全,瑀不宜置評。我卻愛那一句,‘二十年流不盡的英雄血’!格調(diào)高古悲愴,盡顯英雄氣概。聽得吾輩心生慨嘆,有關(guān)公這般大忠大勇之士,左右倒不了漢家節(jié)!”

“夢石知我?!标P(guān)漢卿笑呵呵坐下,又吩咐婢女奉茶,“‘二十年流不盡的英雄血’,也是我得意之筆。餘下部分倒是當不得夢石的誇讚,不過一抒胸中不平之氣,聊慰心懷罷了。只不知國朝鐵騎臨江,南邊那宋室,可有匡扶社稷的‘關(guān)大王’呢?”

“宋室向來優(yōu)待士大夫,仁宗盛世君臣共治,一時傳爲佳話。南朝士子以孔孟之道立身,臨危之際,縱無關(guān)公雄烈蓋世,以身殉國的氣節(jié)總歸有的?!卑赚r肅聲道。

“宋室權(quán)奸相繼柄權(quán),前有史彌遠,現(xiàn)有賈似道,哪裡還見仁宗盛世的君臣共治?”關(guān)漢卿似是不以爲然,輕嗤道,“如今襄陽已破,呂文煥投降,元軍沿江而下取臨安,爲時不遠了??上挝臒嗍亓?,終是敵不過那回回炮。雖於氣節(jié)有虧,無援孤守六年,已爲不易。宋人若罵呂文煥,不如罵專權(quán)自擅的賈似道!”

“權(quán)奸亂政,史上數(shù)見不鮮。不獨宋室,如今我國朝,何嘗不是權(quán)奸當國?”

“唉!”關(guān)漢卿沉鬱地一嘆,而後卻不深談,只道,“這是貴人們掛心的事,哪裡輪到吾輩談頭論足?我只堪嘲弄風月,戲舞文墨罷了。”

“先生是不拘於時的逍遙散人。我等無知無識之輩,卻只能自苦於世,無力超脫了。”

“夢石何來自貶之言?這話倒像是責怪關(guān)某了?!标P(guān)漢卿皺眉,神色微恙,“你有不平之氣,何妨以筆墨述懷?文可載道,曲亦可載道。說到底,你還是以士人身份自矜,不屑於勾欄瓦肆供笑殷勤罷!”

“先生……”白瑀哪料他這般直言,臉色驀地一白,尷尬難言。緩緩垂眸,一時沉默,像是真被說破心事了。

論年紀,關(guān)漢卿同於他父輩,直言指斥,卻也無可厚非,連我也不好說什麼。倒是那個王學士尚且厚道,見場面難堪,笑著插言:“夢石若願作書會才人,心裡又何必諸多牽掛?你那新本子,我與漢卿、楊顯之俱已拜讀,果然得蘭谷先生真?zhèn)鳎耧L流,氣象高華?!?

王和卿意在圓場,白瑀不會不懂,當即起身一揖,慚愧道:“王學士謬讚了?,r那點微薄文才,還是有自知的。今日前來,本也是爲向名公才人求教?,r只望兩位先生直言。”

見他面色略微窘迫,關(guān)漢卿稍斂詞鋒,卻仍忍不住嗤笑:“我還當不得你這般擡舉呵!夢石,你叔父白蘭谷那般詞彩華章,又何必捨近求遠呢?”

聽出他在打趣,白瑀這才緩了口氣,微笑回道:“正是叔父讓我向先生請教?!?

聽了這話,關(guān)漢卿灑然一笑,撣撣衣袖:“白蘭谷啊白蘭谷,你吝惜文才,不去教這親侄兒,倒把這活計推給我!”但見白瑀仍執(zhí)意求教,轉(zhuǎn)而笑道,“也罷,勉爲其難罷!你先坐,夢石?!?

白瑀復而落座,經(jīng)關(guān)漢卿一番刁難後,似乎心中忐忑,看著他的目光也帶著虔敬和誠懇,卻像路學裡入學不久的學生了。哪裡想到他也是爲人師表的人呢。

“先前我那話說得重了,你別介懷。”關(guān)漢卿撫了撫長鬚,淡淡道,他雙目微闔,默想了一陣兒,而後卸下髯口,取茶飲了一口,又目視白瑀,“夢石,我知你心裡委屈。你要做這一事業(yè),還要放下委屈?!?

“先生!”白瑀霍然擡眸,直直望向他,像是被戳中心事,一腔話語堵在肺腑,良久才緩緩搖頭,“瑀沒有資格委屈?!?

“誒!”關(guān)漢卿擺擺手,“這是何話?這世道待人不公,還不許人憤懣,還不許人委屈?我並不是要責怪你?!?

“瑀資質(zhì)愚鈍,還望先生教我?!?

“我知道,士君子‘致君堯舜’的好日子過去了,可這日子再苦,咱們終究得熬過去不是?”關(guān)漢卿忽而慘然一笑,“你心裡苦,可小民心裡也苦??!天下委屈的人多了!‘只知河朔生靈盡,破屋疏煙卻數(shù)家’,又或‘傷心此日河平路,千里荊榛不見人’。(1)蒙古滅金,無分老幼盡殺之。慘??!我少時跟隨父母流離,那景象至今依稀可見?!坠锹鹅兑?,千里無雞鳴’。累累白骨,他們的委屈又何處說??!”他情緒來的突然,說到悲慟之處,不禁掩面悲咽。

我內(nèi)心震動不已,再一次牽動心中不願面對的史實??粗@般沉痛,忽而生出一股無地自容的羞慚來。我先前享受的榮華富貴,並不是天經(jīng)地義。那些尊榮怎麼得來的,不忍細詢。

東閣裡一時寂寂無聲,關(guān)漢卿支肘靠在案上,閉目不語,撫膺長嘆;王和卿默然看著他,也低頭嗟呀難言。白瑀神情黯然,握了握拳,復又鬆開,而後起身,向關(guān)漢卿鄭重一拜:“先生教誨,瑀方明白了!”

“說說看?!标P(guān)漢卿撐著額頭,似是疲憊地很,怏怏地問了一句。

“我不能只想著自己的委屈,更要想著天下人的委屈。代民立言,爲那些無處可訴的委屈立言。用一支筆,書盡天下不平事?!卑赚r正色道。

關(guān)漢卿目視他良久,眼中終於露出嘉許,擡擡手,示意他坐下,“孺子可教也!”得到他的肯定,白瑀舒了口氣,又聞他言,“金蒙戰(zhàn)爭已過,可世道仍苦。你只知廟堂上權(quán)奸禍國,卻可曾聽過民間的疾苦?阿合馬爲討君王歡心,徵索無度,百姓的委屈又向何處訴?國朝雖不行科舉,可也沒人封你的筆,管你的口!”

“先生說的是。”白瑀點點頭,見他受教,關(guān)漢卿又道,“不行科舉,吾輩讀書人終究還是那萬民中的一個,這樣就委屈了?千百年來,委屈的人多著呢!人啊,總歸不能忘了自己的根底!”

白瑀羞慚一笑,“不聞先生之言,不知我眼孔如是小。我那本子,回去燒了罷?!?

“誒!”聽了這話,久久未發(fā)一言的王和卿突然擺手,“不必。你那本子,寫唐時喬知之與其婢窈娘(2),有情人難成眷屬,也是天下常有的憾事。妙辭俊語,情深意切。難得的好本子,改日叫楊顯之編入集錄罷?!?

“只是境界上還差些。喬知之此人,狹隘得很!我素來不喜?!标P(guān)漢卿道。

“我聽先生的話,回去再潛心鑽研。這本子不必收錄了,還需謝過王學士。”

王和卿也點點頭,“也好。只是寫這才子佳人故事,有情人離散難聚,雖說哀豔感人,終究不如團圓戲博人歡心。小民的苦處夠多啦,要想本子在勾欄裡賣得好,還以大團圓爲佳?!?

“多謝學士提點。”白瑀懇切道,“瑀同慶雲(yún)班胡班主也算相熟,不妨問詢一二。”

“嗯,”關(guān)漢卿道,“胡班主新得了兩名旦色。據(jù)聞那寧娘子,曾是珠簾秀的高徒。夢石也不妨向教坊名伶請教。此輩知人喜好,多有賦性聰慧者,不輸於吾等也!”

聽到這個名字,白瑀微微出神,而後恢復如常,輕輕應了聲“好”。

第246章 夜襲第164章 戲班第47章 學堂第96章 討價第140章 求助第184章 詢問第157章 絕路第220章 人心第10章 大圍第217章 審問第37章 鈔法第64章 玩鬧第142章 對策第127章 瓜分第237章 探病第128章 盟誓第108章 怒斥第172章 求教第232章 夜雨第91章 心志第151章 分裂第84章 拜訪第217章 審問第130章 勸慰第82章 婚宴第123章 承諾第129章 利害第246章 夜襲第189章 討好第13章 結(jié)交第225章 夢醒第161章 踐諾第72章 轉(zhuǎn)變第157章 絕路第130章 勸慰第218章 更迭第235章 表章第116章 出嫁第196章 制衡第120章 學字第198章 兩難第220章 人心第102章 樂舞第33章 用心第59章 摔跤第68章 封王第52章 坦誠第116章 出嫁第162章 旅人第52章 坦誠第68章 封王第143章 劫掠第236章 切諫第156章 歡飲第235章 表章第5章 試探第172章 求教第171章 書會第165章 雜劇第3章 和林第22章 出征第197章 春遊第143章 劫掠第30章 決定第60章 真心第232章 夜雨第196章 制衡第161章 踐諾第215章 猜度第218章 更迭第143章 劫掠第20章 選馬第202章 入覲第247章 申斥第143章 劫掠第42章 辯駁第97章 集議第145章 要求第58章 狩獵第13章 結(jié)交第231章 論罪第129章 利害第86章 考驗第17章 少年第204章 讒害第176章 夜遊第178章 綠珠第15章 秘事第36章 聽學第126章 誠意第162章 旅人第33章 用心第107章 失信第219章 忠烈第78章 拜相第104章 爭執(zhí)第238章 解脫第135章 入城第153章 生機
第246章 夜襲第164章 戲班第47章 學堂第96章 討價第140章 求助第184章 詢問第157章 絕路第220章 人心第10章 大圍第217章 審問第37章 鈔法第64章 玩鬧第142章 對策第127章 瓜分第237章 探病第128章 盟誓第108章 怒斥第172章 求教第232章 夜雨第91章 心志第151章 分裂第84章 拜訪第217章 審問第130章 勸慰第82章 婚宴第123章 承諾第129章 利害第246章 夜襲第189章 討好第13章 結(jié)交第225章 夢醒第161章 踐諾第72章 轉(zhuǎn)變第157章 絕路第130章 勸慰第218章 更迭第235章 表章第116章 出嫁第196章 制衡第120章 學字第198章 兩難第220章 人心第102章 樂舞第33章 用心第59章 摔跤第68章 封王第52章 坦誠第116章 出嫁第162章 旅人第52章 坦誠第68章 封王第143章 劫掠第236章 切諫第156章 歡飲第235章 表章第5章 試探第172章 求教第171章 書會第165章 雜劇第3章 和林第22章 出征第197章 春遊第143章 劫掠第30章 決定第60章 真心第232章 夜雨第196章 制衡第161章 踐諾第215章 猜度第218章 更迭第143章 劫掠第20章 選馬第202章 入覲第247章 申斥第143章 劫掠第42章 辯駁第97章 集議第145章 要求第58章 狩獵第13章 結(jié)交第231章 論罪第129章 利害第86章 考驗第17章 少年第204章 讒害第176章 夜遊第178章 綠珠第15章 秘事第36章 聽學第126章 誠意第162章 旅人第33章 用心第107章 失信第219章 忠烈第78章 拜相第104章 爭執(zhí)第238章 解脫第135章 入城第153章 生機
主站蜘蛛池模板: 武邑县| 裕民县| 永登县| 清水县| 洱源县| 韩城市| 常州市| 清徐县| 麟游县| 拉萨市| 武义县| 高青县| 新龙县| 三江| 肇源县| 措勤县| 佳木斯市| 东丰县| 长沙市| 古浪县| 若羌县| 方城县| 班玛县| 乌兰县| 南开区| 上饶县| 红原县| 玉溪市| 河池市| 罗山县| 邻水| 德化县| 阜新市| 肥西县| 禹城市| 榆树市| 凤冈县| 安阳市| 天气| 双桥区| 桦甸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