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倫斯把他們解散了，讓大家用有限的裝備安頓一下，開始露營。格蘭比只是點了點頭，匆忙離開了。其他上尉交換了一下眼神，跟著他走了。勞倫斯猜想這對於飛行員比對於海軍來說更加不尋常，一個人只能在合適時機，在合適的地方纔能夠不斷提升，孵化一般是在更加正常的控制下孵化，而不是在被俘獲的船上。在他們最初認識的日子裡，格蘭比本人也是對勞倫斯獲得泰米艾爾而心懷憤怒的衆(zhòng)多軍官中的一位。勞倫斯明白他的侷促，明白爲什麼他猶豫著表態(tài)。格蘭比既沒有贊同這個過程，因爲當?shù)胺趸鰜頃r，他是可以選擇的最高級的候選者，也沒有反對一個人將要求他努力爲孵化出來的小龍?zhí)咨淆埌啊Ｔ谶@種最可怕的情況下，在戰(zhàn)場中間，龍蛋剛剛到他們手中幾周，而且對他們來說是一個未知的珍惜品種，如果錯過了這個良機，當然未來就沒有提拔的機會了。
勞倫斯一晚上都在他的小帳篷裡寫信。這是他在崗位上的所有家當，這個帳篷是他自己的隊員搭建的。儘管在營地周圍都是普魯士飛行員搭建的兵營，但他們並沒有正式地爲他和他的隊員搭建帳篷。早上，他打算去德累斯頓，看看能不能從銀行裡取點錢。按當?shù)貎r格，如果想滿足手下人和泰米艾爾的必需品，一天後他手頭最後的一點錢都會花光，但在當前這種情況下，他不想向普魯士人乞求。
天剛黑，塔肯拍了拍一根帳篷柱子，走了進來。至少那個難看的傷口還沒有癒合，他仍然有點跛，這些天裡，他一直忍受著大腿上那個深深的傷口帶來的疼痛，傷口上的肉現(xiàn)在已經(jīng)乾癟了。勞倫斯站起來，揮手讓他坐到墊著軟墊子的盒子上，這裡沒有椅子，只能把這個當做椅子。“不，你坐，我在這裡就很好。”說著，他以土耳其人的方式，坐在地上的另一塊軟墊上。
“我只需要一會兒，”塔肯說，“格蘭比上尉告訴我，我們不能離開，我明白泰米艾爾成爲了二十條龍的替代品。”
“如果真這樣認爲的話，我想那可真是讓人高興，”勞倫斯挖苦地說，“是的，我們在這裡駐紮，不論我們是否能夠抵得上二十條龍，我們?nèi)匀淮蛩阕鑫覀兡茏龅氖虑椤！?
塔肯點點頭。“那麼我向你保證過，”他說，“這次一定要告訴你，我打算離開了。我想，在空戰(zhàn)中，一個沒有受過訓練的人在泰米艾爾的背上只不過是一個危險的麻煩事，你無法在營地外起動的話，幾乎不需要一個嚮導，我對你不再有什麼用了。”
“不，”勞倫斯緩慢地說，儘管有點猶豫，但在這一點上他無法爭辯，“在當前的情況下，我不會逼迫你留下來，儘管在將來需要時你不在身邊我會感到很遺憾，這時，我無法向你兌現(xiàn)你應(yīng)該得到的獎金。”
“以後再說吧，”塔肯說，“誰知道呢？我們可能還會再見面，這個世界畢竟不是一個非常大的地方。”
他露出虛弱的笑容，站起來向勞倫斯伸出手。“我希望我們會再見面，”勞倫斯緊緊地握住他的手說，“有一天，或許反過來，我能夠給你提供幫助。”
勞倫斯想要給他申請一個僕人性質(zhì)的安全通行權(quán)，但塔肯拒絕了。事實上，勞倫斯不是特別擔心他，儘管他的腿跛著。塔肯從容地戴上斗篷，拿起小包裹，走進了營地的匆忙和紛亂中。只有幾個士兵駐紮在龍周圍，他很快消失在茫茫的篝火和露營地中。
勞倫斯派人給桑戴克團長送了一封生硬而簡短的信，說他們打算爲普魯士軍隊服役。早上，團長又來到了營地，並帶來了一位普魯士軍官。這位軍官比其他高級將領(lǐng)要年輕得多，下巴上的鬍子令人印象深刻，看上去惡狠狠的，像雄鷹一樣。
“尊敬的殿下，我向您介紹一下，這是英國空軍團的威廉姆勞倫斯上校，”桑戴克說，“上校，這是路易斯費迪南德王子，先遣隊的司令，你將聽命於他。”
爲了能夠直接交流，他們不得不開始說法語。勞倫斯悲傷地認爲，由於最近被迫頻繁地使用這種語言，至少他對這種語言的掌握程度正在逐漸提高。事實上，當路易斯王子帶著濃重的、幾乎無法理解的口音說話時，他發(fā)現(xiàn)自己並不是說這種語言最差的人。“讓我們看看他的活動範圍、他的技術(shù)。”路易斯王子指了指泰米艾爾說。
他從附近的一個營地裡點出一名普魯士軍官戴爾赫恩上校，指示他帶著自己的大型龍埃羅伊卡和一起訓練的陣型給他們做一下示範。勞倫斯站在泰米艾爾腦袋旁，沮喪地觀看著。在他們離開英國這麼長的時間裡，他完全忽略了陣型訓練的實踐，甚至在陣型表現(xiàn)最好的時候，他們還沒能達到展示的技巧。埃羅伊卡幾乎和與泰米艾爾同年的“帝王銅”龍麥西莫斯一樣大，這種龍是目前所知的體形最大的龍。他飛行的速度不快，但當他沿方形飛行時，在轉(zhuǎn)彎處幾乎形成了點，用肉眼來看，他和其他龍之間的距離幾乎沒有什麼不同。
“我一點也不明白，爲什麼他們要那樣飛行。”泰米艾爾把頭伸向一側(cè)說道，“那些拐彎看上去非常笨拙。他們倒轉(zhuǎn)時，沒有足夠的空間讓任何人到達他們中間。”
“這只是一次操練，不是戰(zhàn)鬥陣型，”勞倫斯說，“但能夠肯定戰(zhàn)鬥中，在遵守紀律和表現(xiàn)這種機動性的精確度方面，他們會表現(xiàn)得更好。”
泰米艾爾噴了噴鼻息。“在我看來，他們練習真正有用的東西會做得更好。但我看這個樣式，我現(xiàn)在就能做。”他補充道。
“你確定不想再觀察一會兒嗎？”勞倫斯焦慮地問。普魯士龍只是完成了一次完整的往復，就他來說，如果私底下留點時間練習一下這種訓練那會比較好一些。
“不，這太愚蠢了，但一點也不困難。”泰米艾爾說。
這可能不是進入一種訓練的最好精神狀態(tài)，泰米艾爾從來就不喜歡陣型飛行，即使是不太嚴格的英國陣型。勞倫斯所能做的只能是限制他，他猛衝上去，開始了這種訓練，這個速度比普魯士陣型控制的速度要快得多，更不用說其他超過輕型體重的龍了，他們根本就無法跟上他。他精力旺盛地盤旋著進入了這種訓練。
“我開始轉(zhuǎn)身，因此我總是要留神陣型中其他龍的身體，”泰米艾爾盤旋著到達地面，相當高興地補充道，“在進攻中，這種方式我一點也不吃驚。”
他的這種聰明很明顯並沒有給路易斯王子留下深刻印象，也沒有讓埃羅伊卡感到印象深刻，他不時咳嗽著、噴著鼻息，對此表示不屑一顧。泰米艾爾馬上豎起了翎頜，用臀部支在地坐下，眼睛瞇成一條縫。“先生，”爲了阻止可能會發(fā)生的爭吵，勞倫斯趕緊說，“或許你不知道泰米艾爾是一條天龍，他們有一種特殊的技能——”說到這裡，他停下了，突然意識到如果直接翻譯過來，“神風”可能聽起來有點理想化和誇大的嫌疑。
“如果你願意，證明一下。”路易斯王子點頭說。然而，附近除了一些樹木外，沒有什麼合適的目標。泰米艾爾只輕輕地深呼吸，猛烈地吼叫一聲，還沒有使出全部力氣，便將附近的樹全部放倒。在這個過程中，整個營地的龍都被巨大的聲音給驚醒了，開始大叫起來，四處詢問發(fā)生了什麼事情，同時，從對面營地中的騎兵隊伍中，也傳來了受到驚嚇的馬的嘶叫聲。
路易斯王子興致勃勃地查看了一下被打倒在地的樹幹。“嗯，當我們把敵人推回到他們的防禦工事中時，這種技能將會發(fā)揮作用，”他說，“在多遠的距離內(nèi)有效？”
“風化木材的距離，先生，不是很遠，”勞倫斯說，“他不能離目標太近，否則會暴露在敵人的槍口下。不過，對付騎兵的話，範圍就要大得多，我相信會產(chǎn)生極好的效果。”
“啊！真是太神奇了，”路易斯朝能清楚聽到馬尖銳刺耳的聲音的方向揮了揮手，說道，“如果對手的步兵團提供支援的話，就可能把爲龍軍團交換騎兵的部隊在戰(zhàn)場中擊敗。費迪南德大公的工事最終會被證實這一點。你們以前曾經(jīng)參加過地面戰(zhàn)爭嗎？”
“沒有，先生。”勞倫斯不得不承認。泰米艾爾只參加了幾次值得讚揚的行動，所有的行動都是單純的空軍行動。儘管已經(jīng)服役多年，勞倫斯本人也不能宣稱自己有任何的經(jīng)驗，因爲大多數(shù)到了這個級銜的飛行員至少應(yīng)該在步兵團的支持下進行過某種實踐，但他這麼多年一直在海上戰(zhàn)鬥，從來沒有機會參加過任何類型的陸地戰(zhàn)役。
“嗯，”路易斯王子搖了搖頭，站了起來。“我們現(xiàn)在不能再訓練你們了，”他說，“最好 能利用你們最擅長的技能。在初期戰(zhàn)鬥中，你可以脫離埃羅伊卡的陣型，不讓別人接近他們的側(cè)翼，跟上他們，你將不會驚嚇到騎兵團。”
詢問過泰米艾爾的在編人員後，路易斯王子堅持給他們配備了幾名普魯士軍官和另外六名地勤人員，以補足定員。勞倫斯無法否認，自從離開英國後，他們經(jīng)過了幾次不愉快的行動，損失了一些人手，之後一直就沒有機會增加，因此再加點人手顯然非常有用。不久之前，剛剛失去了迪格比和貝耶斯厄斯，麥克唐納在沙漠中被殺。很久以前，在馬德拉的法國夜晚進攻中，當他們馬上就要起錨時，可憐的小摩根和一半的鞍具人員被殺。新來的人好像都知道他們的工作，但他們幾乎不會說英語，也不會說法語，他不願意讓這些完全陌生的人登陸，他有點擔心龍蛋。
普魯士人很明顯並沒有因爲他願意提供支持而對他們的態(tài)度有所好轉(zhuǎn)，不過，他們對泰米艾爾和隊員們多少溫和了一些，但英國空軍團仍然被他們稱作背信棄義。這些讓勞倫斯感到痛苦，而且出於這個理由，普魯士人不願讓他按意願行事。一旦他們知道了日益迫近的孵化後，如果他們要霸佔喀裡克龍的話，他對此也完全不會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