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總是多雨,連綿幾日都是雨天的情況有,接連著大豔陽的日子也有,站在船頭,不遠西湖長汀上已經飛揚起了半黃色的綵帶,漫天都是鞭炮起舞的濃煙,這武林大會終究是開始了。
麓揚等人一早便入了會場,會場中大部分都是生人,偶然遇上幾個熟臉也不過是點頭招呼的關係。
徐帆和段思繡跟在麓揚身後,三個人找了一個偏遠的位置坐下來,周圍人不多,衆人都圍在中央,不知道在張望些什麼。
“木靈呢?”徐帆問。
“她在空山門,說是不急等等再過來。”
段思繡見麓揚蹙眉,便問:“怎麼了?麓揚?是不是什麼地方不舒服?”
麓揚道:“昨日木靈和我說了一句話,讓我有些在意,她說魔教終歸不是名門正派,殺人是常有的事情。”
“她是在暗示你,今日可能會發生什麼事情嗎?”
“嗯,她也明確和我說了,到時候會發生什麼事情,只是,我在想那個時候我們是離開爲好,還是留下來……”
段思繡的目光落在徐帆身上,徐帆搖搖頭,握住段思繡的手:“這件事我們瞭解的也不透徹,酒狂自然有他的打算,我們沒有經歷過滅門,殺母的仇恨所以不可能理解酒狂的心情。思嫣身爲聖姑自然也有她的職責,木靈告訴你這句話,是她太瞭解你,她知道你容易陷入兩難的境界,難以疏闊,她是在大義上告訴你,這件事,你管不著,你也不能管,唯有離開纔是最好的出路。”
“這般?”
“嗯,這般。”
因爲三人坐在此處,大多數人的眼光都有意無意的往這邊看來,段思繡今日跟著徐帆一同前來,便沒有帶上面紗,不少江湖人士光顧著看段思繡,連四周人說話的聲音都忘卻在腦後。
徐帆感覺到那些人的目光之後和段思繡換了一個方向擋住了衆人的眼光,他得意的看著段思繡,段思繡道:“沒正經。”
“不不不,我這是太正經。”
麓揚無奈的側過頭去看別處。這一回頭便看到黑莊的白暢,他身邊的瘋和尚和癡尼姑一副嚴陣以待的唬人模樣叫人有些吃不消。
白暢看見麓揚立刻上前來:“何時來的?”
“方纔剛剛纔到,白兄呢?今日怎麼會來此處,今日也有要暗殺的人?”
“非也,非也。”白暢笑道:“只是聽黑道的朋友說今日有好戲看所以特來觀賞。”
“之前,我就想要問你,你這身後怎麼總有這兩位在?”
白暢回身望著離自己不遠的兩位:“他二人是保護我的,你也知道做我們暗殺,刺客這一行的必須要惜命。”
徐帆望著這位白暢,又轉頭看著麓揚,實在是弄不懂這麓揚和白暢是什麼時候走在一起的,還有……這麓揚既然都能接受白暢這樣的黑道中人,又怎麼會開始煩惱酒狂和思嫣今日的舉動。
段思繡也在思考這件事。
只見不遠處紅衣女子翩翩而來,她落在船邊,盈盈無聲,幾乎無人意識到她的輕功,肩頭趴著的兩個小傢伙也是憨態可掬,她想著段思繡和徐帆淺淺一笑,剎那便消失了。
“都說你們蕭門的輕功高,你們門派當中有沒有人能達到木靈這樣的水平啊,她這個輕功我怎麼覺得那麼詭異呢?”
段思繡搖頭:“我估計沒有,畢竟她的路數和我們不太一樣。”
“這個怎麼說?”
“就好比你們梅林和我們蕭門的輕功吧,我們主張的輕盈極速,並不用許多的真氣,而你們的輕功基本上都是建立在深厚的內功之上的,但是木靈的輕功像是兩者結合。她的內力越高,她的輕功就越高,所以她的功夫和江湖上大部分單純的招式心法截然不同,很複雜,那是一種極高的天分。”
徐帆若有所思“聽木靈說他們整個竹門也就只有兩個人煉成了畢方心法,其餘的……都不行。”
“我雖然見過木靈的功力,可是,徐帆,我一直都探不清楚她的底,這麼說吧,上次在你們梅林遇上洛門主的功力,雖然深厚無比,但是我們這些練武的多多少少都是能從中感覺到他強大的內力背後的底線,可是木靈和那位大師以冰火相鬥的時候,我感覺不到木靈真氣的盡頭,你有這種感覺嗎?”
wωw ●тт kǎn ●¢ O
“有。彷彿我們門主是一池子水,而木靈是汪洋的大海。你說是不是這樣的一樣。”
“嗯,確實雖然洛門主的功夫比木靈要高上一些,卻是有限的,可木靈不同,她的真氣沒有辦法一言概括。”
麓揚這邊與白暢暢聊一些事情,這邊聽著徐帆和段思繡的悄悄話,他將白暢拉下:“白兄,你對竹門和畢方心法有沒有什麼瞭解?”
“這……”白暢有些堂皇道:“這個……我也只見識過他們的輕功。”
徐帆立刻道:“那便聊聊輕功,你說說看。你對他們的輕功有什麼看法。”
白暢便將自己的看法一一解釋出來,與徐帆段思繡的看法基本相同。
四人坐在一起,只見外面一陣紅影飛過,木靈已經落在他們面前了……
“你這個輕功怎麼和鬼一樣!!”徐帆被突然出現的女子嚇了一跳,整個人都抖了一下。
木靈找了一處坐下來:“你自己輕功差,別說我的輕功像鬼一樣。”
她拿起桌子上的瓷杯,放在鼻翼前聞了幾分:“這水,你們有人喝過了嗎?”
幾個人都一怔,皆是喝過了。
木靈點頭將懷中的藥粉取出來:“你們幾個中毒了,把這個吃下去。”
她從懷中取出藥粉:“九華用的還是老招數。”
“等我們察覺到自己中毒之後,再舉辦武林大會,自然是他們贏了。”白暢毫無疑惑的將那粉末吞嚥下去。
“白先生很信任我嗎?毫不懷疑的就將這些藥粉吃了下去?”
白暢望著木靈笑道:“竹門向來不耍心思,都是直搗黃龍,不知道這次木靈姑娘前來是爲了什麼?上次在花舞樓見木姑娘一展身手永生難忘。”
“嗯,那你就記著吧。”她將杯中的水倒在地上,接觸的那一刻便冒出細微的白煙,叫人心虛。
“這是什麼毒?”麓揚上前來將面前的茶壺拿在手裡細細的看著。
“抑制你們真氣的一種西域藥材,我曾經見他們用過,猜到他們此次會這般,所以提前做了準備。”
徐帆望著木靈問道:“你不給其他的人藥?”
“不急,我只要保證他們不死,他們的毒就讓別人去解吧。”
衆人望向高臺,那方的渡死和渡病出來了……
雖然說這個九華如今名聲漸漸變差,加上之前的在梅林做過一切頗爲失風度的事情,可是,在江湖上的號召力依舊不減……
“九華幾百年來的基業,就算是斷送也要再過一段時間。”白暢道。
麓揚明白白暢這個句話是說給木靈聽的,他插道:“今日是魔教後日就不知道是什麼人了。”
“看來麓兄已經知道今日魔教集結之事了。”
“白先生。”木靈喚了他一聲:“你知道的消息我們全都知道,你就不用隨意打探消息了,既然是來看戲的,不如好好看戲,知道那麼多有的沒有不覺得勞心傷神嗎?”
“白某再怎麼勞心也不上木姑娘運籌帷幄,將九華百年基業漸漸毀於時間之中。”
“我毀了?九華?在下自認沒有那個本事,只是我背後卻是有一個能夠毀掉九華的勢力,不知道白先生有沒有興趣見識一下?”
“白某行走江湖,自然是想多認識幾個人,不過……不是人的那種便算了。江湖事白某願意做一枚棋子,卻不代表願意爲人魚肉。”
木靈低眉淺笑:“妄想得到,便要捨得,你不願意放棄,又如何得到?白先生雖然是黑莊之主可……這個孤注一擲的豪情還是差了幾分啊。”
白暢搖頭:“木姑娘毫無牽掛自然孤注一擲,黑莊疑難複雜絕不是一兩句話可以說清楚的。”
他二人說話聲音都不大,那邊九華的大師們正在講述此次大會的目的。衆人的目光都在那處。
段思繡問徐帆:“木靈和白暢再說些什麼,我怎麼聽得亂七八糟的?”
徐帆道:“木靈在警告白暢不要多管閒事,不然會有先知閣的人找他們黑莊麻煩。”
麓揚卻笑了,木靈何止是在威脅白暢,言語之間還在說白暢沒有擔當。他單手托腮望著木靈。
“怎麼了?”木靈望過來。
“沒什麼,我只是在想一會兒你要怎麼上場鬥那兩頭禿驢呢?”
“我既然在此處,還要擔心那些和尚不主動出擊嗎?”她不恥道。
徐帆道:“這麼說來……他們會先下手了?”
“就像我在大賽中除掉他們的渡生一樣,以九華的性子,自然是想在這次大會上將我一擊而敗,這樣便立了威信,可懂?”
白暢陰冷道:“木姑娘可是想說,因果輪迴,報應不爽?”
木靈點頭:“正是。不過……他們可不是那個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