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物歸元?”麓揚重複道這四個字:“這是什麼意思?”
“就是將別人的精氣吸收到自己的身上來,陰柔閥門是西域的門派,皆是女子,而且各個容貌美豔不可一世,爲了保持著永生的美貌,她們便想出了吸人精氣的方法。這個武功也是她們門派在西域高手的殘卷上得來的力量,多年前西域的名門正派討伐過她們一次,按道理來說這個門派應該已經消亡了。怎麼可能……”
“消亡了,那個門派的功夫就徹底消失了嗎?”徐帆問。
白暢道:“西域人做事情和我們中原人不同,他們不太知道爲自己留有後路這件事。所以說,若是他們真的滅了一個門派,那麼那個門派便會什麼都不留下。
他說:“我得來的消息是那個門派已經徹底傾覆,就連所在的山頭都被踏平了。無一人存活。”
“那……這功夫是怎麼得來的呢?”
白暢靜默的沉思起來。
“我不明白,九華爲什麼突然對蕭門發難呢?就算是要和四門分裂,最應該下手的不應該是已經落敗的石門的嗎?而且他們已經被佔領過了一次。”他蹙眉:“並且他們處理的是分舵,分舵的損傷再大也不會怎麼樣,主要的門派已經是存在的,你們說,他們到底是什麼意思?”
衆人靜默下來,紛紛開始思考,麓揚望著那邊正在池上餵魚的楊韶:“我覺得咱們可以問問他。”
“問他?”徐帆更是不解:“我還沒有問你們幾個呢,那個人是誰?你怎麼到處亂交朋友?”
“他還真的不是我要交的朋友,我們說上山來看看你們順帶著給你們帶些酒,誰知道就碰上他了,他跟著我們上山來,我們也不知道要怎麼撇開他。”麓揚搖頭:“他聽到我們要去蕭門立刻就說要跟上來……”
白暢的眼光也落到那邊的湖上。
“你是猜,他是故意跟上來的?”
“我不知道,我只是覺得他出現的時間太巧合了。”
兩個人紛紛握緊兵器。
麓揚飛身而起,落在那人身周,不知道說了些什麼,那人突然大笑起來。
看著麓揚起身落地的姿勢,徐帆不由驚歎道:“不過分開短短時日,他的功夫怎麼就精進到這個地步?”他問的是白暢。
白暢坐在那處輕微咳了兩聲,就連段思繡都看出其中的變化:“你們可是有了什麼奇遇?”
他苦笑著搖頭:“這位兄弟精進的可不是功夫啊,奇遇倒是沒有什麼,倒是這臉皮長進了不少。”
白暢微微搖頭,最後笑了:“我多嘴問一句,你們蕭門最近有沒有什麼怪事或者說有什麼大事?”
“大事?怪事?”段思繡搖頭:“沒有,自打我們回來之後,整個蕭門一切如舊,就連這次分舵被襲擊都沒有什麼緊張的氣氛傳出來。”
“這樣啊。”白暢撫弄著自己的扇子,低下眉眼不知道在思慮些什麼,最後擡頭看著徐帆又看了一眼段思繡:“你們蕭門可決定好了下一任門主是誰?”
段思繡搖頭:“未成決定。門主他們不過四十的年歲,基本上不會在這個時候立下一任掌門。”
白暢說:“姑娘不要怨我說話太直。蕭門這二十餘年來幾處於劣勢,若不是石門更糟糕一點,想必先破滅的一定是蕭門,我有一言,還望姑娘記著。”
“您說。”
徐帆也看過來。
“若有一日你們的竹門將蕭門大任交付在你們二人手裡,你們必然要與梅林聯手,不然以蕭門一己之力,定不能存活下去。”
“交於我們二人?”
白暢去看徐帆:“你以爲,人家把這如花似玉的大閨女交給你,什麼都不會找你討要?”
徐帆收斂了頑性,細聲道:“廣陵他們也和我說過。”嘴角的苦笑浮上面容:“他們說,若是亂世之中蕭門遇襲,這蕭門門主的位置,必然是我的。起初我還不相信,我一個梅林的弟子,怎麼就能成了蕭門的主事人。可……”他說不下去了。
段思繡望著徐帆指尖上的墨水。
“昨日,長老叫你過去,除了給你賬簿之外,是不是還給了你什麼?”
徐帆嘆氣:“他將蕭門百年基業的賬簿給了我,你說他還給了我什麼?”那人從懷裡摸出一枚小小的碧玉,那是蕭門的門主的信物。
“他叫我先莫要告訴你們,若是他日蕭門出了什麼事情,一切就交給我了。”徐帆握緊那枚玉佩:“我覺得很奇怪,這和我們門主將門主之位傳給麓揚一樣,太過迫切,也太過著急了。爲何一定要這麼急著爲門派找下一任門主?”
白暢想起一件事。
“你們還記得嘛。”他敲著桌面道:“麓揚說過,你們梅林的百花劍法和心法都是傳給掌門人的,但是那位遊歷到梅林的老門主卻叫廣陵帶兩個人去,我原本以爲是要在你們兩個之中選一個出來,但是,這樣轉頭一想,並不是如此,很多事情都不是我們想的那麼簡單。好像他們從一開始就在這個局,爲的就是完成什麼事情。”
“完成什麼好事情?”那邊的楊韶走了過來,麓揚跟在他身後。
“我們又是要問你。”白暢道。
“不用你們問,我自己說。”那楊韶道:“我是從宮裡面逃出來的,九華那些和尚還有我父皇,都瘋了。”
“瘋了?”徐帆看著他:“你父皇?你是什麼人?”
“邵陽,反過來念,楊韶,我乃當今楊家太子。不過……”他笑了:“我也不是我父皇的親兒子,我是榮親王家的嫡子,過繼過來的,畢竟他這麼多年依舊無所出。”
無所出……
衆人聽到這個句話,都爲之一愣,想起在梅林山上的蕭陽……
“也不是無所出,其實他十多年前有過一個孩子,不過死了就是。”楊韶不正經的翹起腿:“你們幾個可千萬不能仇視我啊,我可是良民,我一件壞事也沒做過,我被過繼過去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不能反抗的,他要殺我全家。”
他天生話就多,此刻更是激動,那話就和街頭孩子們玩鬧的彈珠一樣,連環的往外蹦。
徐帆聽他說話覺得累,少有重點。
“那你爲什麼現在逃出來了?你不怕他殺你全家?”
“我全家現在就我一個。”他靠在椅子上:“我說了,他們已經全都瘋了。”
“瘋了?”段思繡不解的看著他,他幽幽嘆道:“也就是不就之前,那九華的往念大師從西域歸來,還帶回來一小本殘卷,那殘卷裡面記載了一個叫做陰柔門閥的事蹟,其中還有半本武功秘籍,他們研究了有一個月之久,最後終於小有成就,這種功夫很是奇怪,他能吸人精氣,從而能恢復自己的功力,還能保證容顏。”
楊韶說:“基本上可是代替麒麟,成爲他們長生不老的另外一種方式。”
他怕他們不理解:“江湖上多有麒麟的傳言,那是真的,他們曾經有過一隻土麒麟,還東征高麗要將高麗的火麒麟也奪過來,結果火麒麟沒有找到,就連放在後山的土麒麟也失蹤了。”
“說到底還是爲了長生不老。”徐帆蹙眉。
“確實如此。”楊韶道:“他們練的那武功叫做萬物歸元,有了成就之後,立刻就上供給了父皇,父皇練就之後,一個吸收的精氣就來自我父親,然後便是楊家的那些人。”楊韶說:“我躲在龍椅背後才躲過一劫,這才逃出來。”他嘆氣道:“你們蕭門的分舵,不過是他們的一小步,他們如今已經打算去吸收洛非笑,蕭門主,還有一些武林高手的精氣。你們明白了嗎?”
麓揚爲之一愣,最後道:“這個功夫當真有這麼厲害?”
楊韶道:“也能說有多厲害,只能說,他們確實能夠通過吸取別的精氣來提升自己的體力,而且他們如今修爲尚淺,也看不出來這個功夫的厲害之處,所以……一切都未知。父皇向天下昭告他將要讓位,也不過是爲了爭取時間,精進修爲而已。”
“那你跟著我們前來此處就是爲了這件事?”麓揚問。
“也不算吧。”楊韶說:“我本來是想從此隱姓埋名在江湖上做個散客,沒想到你們兩個把我認出來了,正好你們說要去李航新那裡,我就想著給你們兩個提個醒,可你們卻說你們要去蕭門,可能是命中註定的,我就只能跟著你們兩個過來了。”
“那你如何認出我們的?”白暢更不是不懂。
“那些九華的人可是你們幾個恨之入骨啊,你們的畫像還有身上的一些特徵,全都在我父皇的書房裡面,我聽他說過你們自然就記著了,一開始沒有認出來,畢竟你們將黃衫和白衣換了下來,看到燕蓮扇和冷梅劍,多少也能看出一些。”
他笑了:“我如今也算是無家可歸了,就暫時跟著你們兩個混吧,我還沒怎麼來過江湖呢。”
得,賴上了。
他晃晃自己的錢袋:“我有錢的很,從皇宮逃出來的時候,我帶了一整包的金銀珠寶。”又拍拍自己的包袱:“保證這輩子揮霍都用不完。”
白暢盯著他,最後道:“我與你一樣是無家可歸之人,你要說這話還是看著麓揚爲好,他纔是有家可歸之人。”
說道這裡,徐帆問了:“你們黑莊……真的易主了?”
“哪裡是易主那麼嚴重的事情,只是破滅了而已,他們拿到的不過是一個空殼子,宋家那麼煞費苦心的滿世界追捕我,爲了就是得到黑莊的信息網。可是如今連信息網都已經岌岌可危了。算了……”他的聲音越漸小了起來,想了想還是說:“算了……不說也罷。”
楊韶摟著他的肩膀:“既然這樣,等到天下大定的時候,你也無家,我也無家,咱們伴著遊江湖去好了。你不管黑莊,我也不理什麼朝堂,多好。”
麓揚盯著那邊的兩個人:“怎麼哪都有你啊,聊正事呢。”
“我不是說了嘛,天下大定的時候。”楊韶有一種自然熟的感覺,坐在那裡就是一副已經和你相識有餘年的感覺。
麓揚看著白暢:“你別和他去啊,說了一起回梅林的。”
“我沒說過。”白暢轉頭:“天下還未大定,黑莊的事情還未有個結果。一切待定。”
“你什麼叫沒說過啊,廣陵可是一路都和我們兩個在一起的,你肯定說了,你別賴賬啊。”
白暢喝了口茶水:“我怎麼不能賴賬了,我又不是正人君子,你不知道要防範小人的嗎?”
“不知道。”麓揚搶過他手裡的茶水:“那等天下大定了,我就不做梅林門主了。我跟著你去黑莊。”
徐帆盯著那邊的麓揚,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就連坐在一旁的段思繡,也不由的秀眉未挑,薄脣未張:“這是什麼情況?”
白暢一副早已習慣的表情:“我說了,他長得不僅是武功,還有臉皮呢。”
徐帆爲之一愣,表情都微微僵硬起來:“你是誰?你把我們沈默寡言,又翩翩有禮的麓揚弄到哪裡去了?”
說罷還要伸手去拉他臉上的皮:“你臉上帶著的是畫皮嗎?”
麓揚拍掉他的手:“聊正事呢,你們都說道什麼地方去了?”
徐帆捂著玉佩道:“我成了蕭門門主了,梅林門主咱們兩個應該想想吧,如今很多事情都是迫在眉睫的。不能再拖下去了。”
“可是要怎麼做呢?咱們做什麼才行?要怎麼才能在這場亂世之中,保住梅林和蕭門的百年基業?”
“前有宋家的虎視眈眈,後有九華的長刀高懸,李航新如今也處在劣勢之中,咱們想要自保,就必須幫著李航新恢復地位,重新掌握力量。”
“咱們幫他?”徐帆搖頭:“先不說你我不懂這些軍事,就是去了,能幫他什麼呢?”
“咱們不懂,他們懂啊。”麓揚拉著白暢道:“你有什麼辦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