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裡,曉柔暗暗搖頭:“只希望我們能快些找到出路,不然陵兒毀了這祖墳,也是罪過,罪過啊。”
接著往前走,便是放置珠寶的地方,他們推開了那門,只見滿屋子的玉器早已被偷光,就連那木櫃都被拆的亂七八糟的。
“看看這場景,澤新,你家祖墳都被偷光了。”
澤新笑道:“反正死人也用不上這些,拿去就拿去吧。”
接著往前,衆人只覺得這處比起方纔哪裡,少了許多樂趣,不要說已經完全廢棄的各個屋子,就連這些主殿裡面也都被翻的雜亂,當真是作孽。
“從前聽人家說,這生前盜墓的人,死後都要償還打擾地墓生靈的罪過,看看這模樣,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去償還了。”
“說不準咱們還能遇上一兩個呢。”廣陵望著那倒下的酒杯:“你們看著酒杯上的指痕可是全新的,一點灰都沒有落上呢。”
她這般一說,衆人立刻探過身來。
“澤新,這可是你家祖墳,你要不要找找那些擾亂你祖先休息的人?”
“這是自然。”
麓揚望著他們這幅神奇活現的樣子,只覺得好笑,怪不得呢,竹門這些人一個比一個亂來。從前在梅林的時候只覺得廣陵亂闖境地,各地廝殺,只覺得她胡鬧異常,卻也對她的胡鬧司空見慣,如今看來這胡鬧根本不是一日養成的,看這竹門的曉柔和澤新,也都是些亂來的人,真怕他們在這胡鬧將這地墓毀了。
可一轉頭就見澤新和曉柔跪於主室之前,重重的磕了三個頭,敬畏祖先。
這胡鬧之中卻也有旁人不能理解的敬重。
那二人起身,額前的寶藍色珠子,確實叫人移不開眼睛:“這珠子當真美也。”麓揚說出口,那澤新回身:“聽說這珠子是在東海深處取來的,還有傳說這個珠子是鮫人的眼淚,可實際上也不過是個裝飾品而已。”
廣陵望著那兩枚珠子:“我倒是覺得這兩枚珠子將來指不定會是打開什麼秘密的鑰匙,也不想想這慕容家那麼多寶物,那些留存下來的人,竟然只護著這兩枚珠子?澤新,說不準你也能找到什麼曠世奇寶呢。”
“什麼曠世奇寶。”澤新笑道:“除非是死而復生的東西,否則與我們而言,又有什麼用。”
他一出口,曉柔便拉著了他的衣袖,澤新回過頭,只見曉柔微微搖頭,眉頭緊鎖。這才意識道自己說了什麼,小心的去看那邊廣陵,只見那丫頭正對著某處發呆,似乎沒有將這句話放在心上。
麓揚站在一旁,細看著他們之間微妙的變化。
頓時想到了,竹門早已滅於數年前,這人都故去了一半。
“你們還記得嗎?”廣陵開口了,衆人順著聲音望去。
只聽她黯然開口:“從前大家在人間遊玩的時候,常常聽到人家說,這個世界上若是有能治後悔的藥就好了,哪怕傾家蕩產我也會買回來的。”
像是羽毛輕拂過心尖上的一聲嘆息,髮髻上的白花,襯的人格外嬌豔。
她嘴角的那抹笑若有若無:“淇奧死後,大家散了,我就一直在想,這後悔藥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吃了之後到底能有什麼作用?就是吃了之後人就不後悔了嗎?還是說把人的那段記憶消除了,又或者說是能讓那件讓他後悔的事情重新來一回兒。你們說這後悔藥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她這話問的無頭無腦,卻也有人明白,曉柔笑道:“誰知道呢,說後悔的也好,說不後悔的也好,不都是一樣的嗎?”
“一樣的?”廣陵回頭看著曉柔,曉柔的笑像是三月枝頭最豔麗的芍藥,她笑道:“心裡都是一樣的,都是因爲情感,纔會有這後悔和不後悔。”
澤新也走上前:“還記得菊下樓的阿花嗎?她不是說過嗎?她雖然從來都不後悔認識她的丈夫,可是……若是重新來一回兒,她絕不會和這個人相遇。哪裡有什麼後悔和不後悔,一切不過是心中的歡喜和不歡喜罷了。”
麓揚心中也無數次問自己,他可曾後悔過,其實也後悔過……許多事情,許多事情都很後悔。可是很多事情並不是一句後悔還是不後悔的問題。
望著已經昏睡過去的白暢,廣陵道:“咱們還是莫要在這裡傷春悲秋了,還是早日找到出路爲好,不然這暗無天日的,也不知道要轉悠上多長時間。”
麓揚見此立刻問道:“你們說他們在上面等我們,我們這樣轉悠一番也不知道要道什麼時候去了。”
她掩面而笑:“你以爲天井和莫笑是等閒之輩嗎?見我們兩個時辰未上去,他們必然已經走了。要麼是認爲我們有什麼事情,要麼便是認爲我們遇上了什麼事情,要從別的路逃走。你且放心吧。”
麓揚呆呆的點頭,她說了,他便信了。
也確如廣陵所言,這莫笑等人在山中左等不來,右也等不來,便帶著衆人離開了。無論如何先去瀟水等待爲好。
這方雜亂的屋子裡面倒是沾上了不少人氣,就連麒麟都吼出聲音,衆人順著那麒麟的追擊往前走,只感覺到藍兒不斷的再往深處領路。
“你們覺得這盜墓賊能有多少個,是西域人還是中原人?”
曉柔道:“我倒是覺得是中原人,中原人精通這地下之術的高手數不勝數,每年都有高手的排行在各處分發,我記得前幾年奪魁的是一個叫做金老六的傢伙。”
“這些個盜墓的傢伙總是喜歡用老二,老四,老幾來代替名字,爲的就是怕被這墓地之中的小鬼知道了名字,日日隨著他們回家去了。”她說了,也笑著。
“那咱們在這裡面叫了彼此的名字豈不是很危險?”麓揚也是玩笑的問。
澤新道:“你這梅林門主還怕這些呢,指不準你們梅林原來就是亂葬崗,大鬼小鬼滿滿一山頭的。”
麓揚立刻敗下陣來:“還是莫要說這些鬼神之談爲好,咱們專心趕路,這走到一轉角處,藍兒停下了,指著其中一間房,對著裡面吼叫起來。
那屋中也確實有人,聽到這吼叫聲不免將這屋子裡面弄得噼啪作響,他們推開了這房間的石門,只見兩個黑衣滿身泥土的人正在其中翻箱倒櫃的找尋什麼。
這幾人視線相對,廣陵道:“我們是衙門的人,聽說有人在這裡盜墓,過來看看,你兩個是什麼人?”
她說的玩鬧,卻也是認真,那兩個盜墓賊見這開門外的各個都是天仙般的人物,一時間竟然呆了,莫說話了,就連動彈都不會動彈了。
“正好,問問他們要怎麼才能出去。”說罷澤新將手裡的黑刀亮出,切下了那石門的一半……
石門轟然倒塌之後。
廣陵嘆氣:“你在拆你自家的祖墳啊,你不怕折壽嗎?”
澤新道:“我這是爲了捍衛我家祖墳。”
那二人年輕的很,而且看他們翻箱倒櫃的手法,一看便是新手……
見澤新真的提刀後,連忙跪下來:“各位大俠饒命啊,我們只是被師父遣來打探消息的,不是真的來盜墓的。官爺,大俠。”
麓揚站在一旁,就連他背上的白暢都轉醒過來,望著面前的混亂問道:“什麼情況?”
那麓揚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能玩笑一句:“正在搗亂呢。”
白暢睜眼望著那兩個跪地的人,問了一句:“咱們如今這是在什麼地方?”
“慕容家的祖墳。”
“那不是那兩位家裡的祖墳嗎?”
“自然。”
白暢也笑了:“在自家祖墳裡面遇上盜墓賊也是好笑。”他拍拍麓揚:“你放我下來吧,我覺得腿上已經有力氣了。”
麓揚搖頭:“你還是歇著吧,萬一有點什麼事情,那就是我的罪過了。”
白暢吸了幾口氣:“也不知道是不是方纔廣陵給我的那口真氣,我如今整個身子都暖洋洋的,就連傷口都不怎麼疼的,我說真的,你放我下來,讓我自己走一會兒。”
麓揚依舊在猶豫。
白暢雙手用力,無奈道:“你爲什麼就是不能聽我一次呢。”
“這你可就不能怪我了,每次你說的話我都有聽,只是你對你自己貌似有些誤會。”
白暢推著麓揚,從他身上下來,靠在牆壁上,喘了幾口氣,運功調息了一下,面色雖然有些蒼白,卻也是恢復了一些血色,雖然說話依舊有些有氣無力:“我自小便在刀口上闖生活,比這更重的傷我都受過,哪裡就像你這樣小心謹慎過,放心只有只要一息尚存我便有能力活下來。”
廣陵見那兩個盜墓賊被澤新唬的一愣一愣的,口口聲聲都叫著澤新官老爺,也不知道這澤新是哪門子的官老爺。
轉頭見白暢靠在那處,手腕上的紅線就這麼纏上他的手腕,一道道的烈焰真氣灌輸到白暢的體內。
廣陵看了麓揚一眼,麓揚點頭,去到澤新身邊留下廣陵給白暢療傷,她靠近白暢,蹙眉小聲道:
“你小時候受過寒疾,本不該在這雪地之中挨凍,你可知道你這七經八脈差點被封住?你日後想成爲一個廢人嗎?”她直言不耐:“你心疼麓揚,我便幫你保守這個秘密……但是你如今又不肯接受麓揚的真氣,我真想一劍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