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了……一生。”麓揚笑了:“你們的關係真亂。”
“你想要知道對付萬物歸元的辦法,爲了什麼?”
“爲了救人。”
“這樣啊……”西域笑道:“其實也簡單,你們中原不是有一個門派叫做黑莊嗎?從前陰柔門閥就是黑莊中人剿滅的,你去黑莊找他們莊主問一問就好了……”他面色輕鬆:“不是什麼難事。”
麓揚眼中的希望瞬間破滅:“除了黑莊呢?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這個……”那西域人無奈笑道:“我也不知道,畢竟我只是無意之間撿到了那個老婦人……之後的事情便不在我的控制之下了,辦法我告訴你了,你……”
西域人擡頭,居然在麓揚的眼中看到絕望的空洞,一瞬間他無意再玩笑:“少年,你怎麼了?”
“沒什麼……”
麓揚想起來白暢和他說過,讓他去找真相……
隨便去找,找到了真相,也不能哭鼻子……
現在他,當真要哭鼻子了。
“前輩。”麓揚開口道:“您知道宇文嫣然是誰嗎?”
“宇文嫣然?”那人想了想道:“可是楊銘的妻子?”
“……”麓揚搖頭:“我不知道。”
隨即,他失魂落魄的告辭,腳步沉重的往自己的竹園走去。
找到了真相,也不能哭鼻子……
麓揚蹲在地上。
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廣陵接到來自梅林的飛鴿傳書,已經是三日之後……
那時她正在院子裡面給兩個孩子指導功夫,那古鷹落下來的時候,還惹得不少人回頭張望。
墨尋正在給兩個孩子做木馬,見那鷹盤旋而來,便笑道:“陵兒,估計是叫你去梅林的消息。”
“這也不是莫笑的未名鳥啊、”她上前解下那鳥兒腳上的信箋,最後蹙眉道:“你還真沒有說錯。”
“說錯什麼?”墨尋上前,接過她遞來的紙條:“哦?白暢身體出問題了?”
“嗯。”
廣陵嘆氣,拍拍自己身邊兩個孩子的腦袋:“舅母估計又要出去一趟了。”
“啊?”延秋的小臉立刻就皺成一團:“你不是纔剛剛回來嗎?”
“姨娘,你又要去哪?”子夏的不滿都快寫在臉上:“不是說能在一起玩到四月份的嗎?”
“估計只能取消了。”廣陵嘆氣道:“我走了,家裡不是還有阿姨和叔叔嘛,你們兩個也不用這麼哭喪著臉吧,我又不是不回來了。”她推著兩個孩子的腦袋:“不到兩個月我肯定就回來了,你們兩個安穩一點不要鬧脾氣行嗎?”
葉子夏那小子天生就有顆算計的腦袋,大哥的聰慧全都被他繼承了。眼珠子一轉就知道肯定是在算計什麼。他賣乖的拉住廣陵的手:“姨娘,那你這次回來了,就要帶著我們去最繁華的地方看看。”
廣陵笑道:“成,等我回來了,你就帶著你們兩個雲遊四海去,成嗎?”
“成。”那兩孩子都笑起來。
墨尋盯著那紙條上的白暢二字,心中泛起一些擔憂……
轉身去看正在逗麒麟玩鬧的懷瑾……
“我帶著懷瑾和你一起去梅林一趟。”
廣陵困惑的擡頭:“你說什麼?”
“我有些話要和白暢說,我要見他一面。”
“哦……那便一塊去吧。”
將這消息告訴出門採果子的七七,還有正在廚房做飯的澤新曉柔後,衆人都紛紛點頭:“白暢那個死腦筋……有大師兄過去勸勸也是好事情。”澤新道:“竹門就交給我們,你們放心去吧。”
“什麼放心去……”曉柔道:“你忘了?咱們答應了莫笑,要去找東西的。”
“找東西?”澤新這才恍然記起,隨後看了看七七:“竹門不是還是她在嘛,兩個孩子交給她肯定沒有問題的。”
說完這句,氣氛莫名的靜了兩秒,澤新自己都有些不相信,衆人的目光在七七的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最後……紛紛嘆氣。
“喂喂喂!!”那邊的七七差點就要把黃鳳鞭甩出來:“你們幾個這是什麼眼神啊,我這麼靠不住的嗎?我看兩個孩子還是綽綽有餘的好嗎?你們怎麼用老眼光看人?”
墨尋搖頭道:“反正,保證兩個孩子有人保護就行了,七七雖然有些馬虎,但是大事上面還是領的清的。放心吧。”
“看看,人家大師兄說的纔是人話。”
廣陵回身望著那一窩麒麟還有和麒麟玩鬧在一起的兩隻龍脈……心中開始犯難。
夜風有些涼,廣陵將行李收拾好,又將兩把古劍佩戴好,走到院子裡面,那些麒麟和龍脈依舊扭打在一起,很是歡樂的模樣。
藍兒最先看到廣陵,見她一身外出的打扮身上還帶著古劍和包袱,立刻就衝過來,轉身就化成小貓的模樣,熟練的跳上她的肩頭,還不斷的發出吼叫聲,不知道想要表達什麼。
那金兒也是如此兩道風過……金若燦陽的比翼鳥兒就落在她的肩頭,一副已經做好了要出門的打算。
剩下的三隻麒麟走到廣陵身邊,一臉委屈的看著她,似乎是在和她道別。
龍脈見此,升騰到上空盤旋兩道之後,便落入劍中。
也是要隨著她離開。
她心絃微微顫動:“我還沒說我要走,你們幾個就做好要和我離開的打算了?”
藍兒搖著尾巴神氣活現的樣子,金兒也揮動著翅膀。
龍脈都微微探頭。
揹著包袱出來的墨尋和懷瑾,接過轉化成鳥兒模樣的青兒:“咱們現在就走嗎?”墨尋發問。
“稍微等一會兒,我去和淇奧道別。”
她今日穿得是一聲極其清麗的長裙,帶著幾分少女的嬌俏,髮髻上帶著兩三朵明黃色的發誓,天然去雕飾,美的叫人心顫。
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這涼風之中都帶著幾分別樣的風情。
“去吧。”墨尋笑。
眼看著那少女跑向竹林深處。
澤新和曉柔從二樓飛身而下:“你們就這麼走了?明早再走不行嗎?”
“還是趁著夜裡走比較安全,若是明日被旁人看到了,說不準又要出什麼事情了。”
“嗯。”曉柔溫柔笑道:“你們可將東西都帶齊了?”
“一樣都不缺。”
澤新靜默了一番,感知著四處分散而來的風,笑道:“下次再見面的時候,應該就是大仇得報的時候了吧。”
“差不多吧。”墨尋笑道:“也有可能是天下易主的時候。”
“無差別,這李航新雖然比不上那些真正的厲害人物,卻也是世間難得的才子……帝王之氣,與生俱來。”
“你想說這麼命嗎?”
“算是吧。”
“難得看你居然會說這麼迷信的話。”
“歷盡千帆,總歸會有說不清的傷心。不是迷信,只是認命。”
廣陵推開冰室的門,青衣少年依舊躺在那處,只是面色比起從前的灰白要好上許多。
她坐在他身邊,握著他的手,淇奧的手裡面還握著那兩顆玉珠,她將他冰涼的手貼在自己的臉龐,笑道:“淇奧,我要走了。”
“大概兩個月左右就回來了,等我回來了,大哥交代給我的所有事情我就全都完成了,我便沒有任何任務在身上了,雖然還有一個說不清楚的九玄地火之力要去處理,不過那東西也是十五年之後的事情了。你等我回來,等我回來之後,咱們就能安穩的過日子了,就算時間不長但肯定能過一段安穩的時日。”
“你放心,地火的事情,我會自己處理好,絕對不會給子夏和延秋帶來危險,就算他們兩個身上帶著五鳳之力,也決不能讓他們兩個和這件事扯上關係。”
目中的堅決,叫人心疼,她低下頭吻了吻那人的嘴角,很輕,很涼,像是一片落在脣上的雪花,融化在她的脣上,最後化成水落在兩個人的心上。
冰室越發的涼起來,廣陵感覺到淇奧身上的真氣正在發散,不知道爲什麼,她就這麼盯著面前的這個人,總覺得他能在下一秒就睜開雙眼。卻也清楚的明白,這個人不會再醒過來了……
“你身上的寒淵真氣,正在四散,到底是你自己在動?還是你的真氣正在流失?”她蹙眉:“可千萬不能是在流失啊。”
懷中的紅玉掉落出來,廣陵這纔想起來,自己將這個東西帶出來了。
她打開那盒子,紅玉很暖,帶著很重的生機。
白暢說過……這紅玉是神玉,可以食用,餵給淇奧,說不準十年八年的他有可能會醒過來……
盯著面前的少年,廣陵笑出了一行清淚:“等我回來吧,若是我回來的時候這顆紅玉還在的話,我便餵給你,若是不在的話……一切都是上蒼的選擇,我不賭,我認。”
終究還是踏上了離開竹門的道路,帶著麒麟和墨尋懷瑾一起前往梅林……
梅林那邊倒是清閒的過了幾日,除了白暢一直都在昏睡沒有絲毫動靜之外……一切如舊。
麓揚坐在竹園之中,每日都看著洛非笑給白暢渡真氣,喂一切亂七八糟的藥,屋中的碳火越燒越多,整個竹園都暖的嚇人,催的那屋外的棗樹都比花海中的樹木要更加翠綠幾分。
只是這真氣渡了,藥也餵了,就是不見好轉,就是看不到一個能走路,活蹦亂跳的人。
“門主……”麓揚那日實在是忍不住將人攔了下來。
“你現在纔是門主。”
“我……那我怎麼叫您?”
“叫……師父吧。”
麓揚低下頭:“師父……白暢他……到底有沒有事啊,這都快七日了,您每日都只給他渡真氣,喂藥水,可我看他一點好起來的癥狀都沒有。”
“好起來的癥狀?”洛非笑搖頭:“是他自己不願意好,我只能給他穩住,等到廣陵他們過來了再說。”
“他自己不願意好起來……”麓揚咬著後槽牙:“什麼叫做不願意好起來……”
“你比我清楚。”洛非笑拍拍麓揚的肩頭:“別想那麼多,最後這段時日別老是和他過不去了,你們兩個也是……”他剛剛想要說自幼相識,可轉頭便話鋒一轉:“你們兩個也算是生死之交,既然是他的選擇……”
“他的選擇?”麓揚笑出聲:“他哪裡有什麼選擇?他不過就是被現實逼著死的人而已,他哪裡有什麼選擇。”
“麓揚。”
“師父……他難道就不想要活下去嗎?”麓揚握拳:“他還什麼都不肯和我說……我也可以……我也可以幫他。什麼生死之交,都是自說自話。”
“他也有他的難處,你就莫要再傷心了。”洛非笑有些手足無措,他也不知道該如何和麓揚說明這些,畢竟二十年都過去了……他自己又何嘗不糊塗,何嘗不傷心……
“師父……”他開口喚道。
洛非笑看去……
“宇文嫣然是誰。”他終究還是問出口,終究還是想要知道。
“宇文嫣然?”洛非笑無奈搖頭:“這件事,我不能告訴你,但是……你可以自己去查。”他還是低下頭頗爲爲難的道:“爲師勸你莫要去想這件事,也莫要去找這件事的真相,真相永遠都是傷人的。” ωwш● t t k a n● c○
“……你好自爲之吧,孩子。“
梅林又開始落雨,一滴,兩滴,落在麓揚的脖子上……
很涼。
像廣陵,也像白暢。
“你一個人站在這裡淋雨是想要生病嗎?”有氣無力的聲音,從屋子那邊傳來。
他擡頭,就看到白暢正靠在門框邊上,笑的無奈又無辜:“過來烤火。”
麓揚動了動手臂,站在那處一動不動像是在和白暢較真一樣。
“你不動嗎?”他終究還是蹙眉了,嘆氣道:“是要我去雨裡面陪你嗎?”
麓揚搖頭,還是上前了,走到那人身邊,又怕自己身上的涼意傷了那人,便保持了一個適當的距離。
“你和我倒是成了冤家了……麓揚,我也沒有做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情,你這麼盯著我……是不是該給我一個理由?”他緩緩的呼吸,將身體裡面的寒氣壓了下去,漸漸精神起來……
那邊的麓揚倔強的像個孩子一直低著頭,一個字也不說,一動也不動。
“你想知道什麼?”白暢妥協了:“你說說看,你到底想要知道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