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鋒立於百人包圍之中,握緊了手中的長槍。
槍和槊外形幾乎差不多,但長度和人等高,正是這種情形下最好用的武器。
趁手的武器加上絕對的防禦,餘鋒有八九成的把握。
餘鋒一把將手中長槍豎於地上,胸脯橫闊,好一副萬夫莫敵之威風。
站定時渾如虎相,殺伐時有若狼形。
一雙犀利如鷹的眸子殺氣騰騰盯著賀柄。
殺幾個兵卒有什麼意思,打蛇打七寸,擒賊,就要先擒王!
有多少熱血兒郎千里戍疆,血灑大漠,他們吃的是什麼飯?喝的是什麼水?
賀柄,你堂堂縣令,不愁吃不愁穿,進出有奴僕,往來無窮親,颳風下雨還有豪華府邸。
偏偏要跟劉熊這種土匪惡霸勾結,爲禍一方。
坑害百姓錢財,給土匪暗中做後臺。
爲了你自家下三濫的兒子,竟敢動用軍隊公報私仇。
你好大的膽子!
對得起戍疆兒郎拋灑的熱血嗎?
也好,今日你跟劉熊全都在場,我便替死去的將士們,討個公道!
而此時,賀柄和餘鋒視線相對,被瞪得心中發怵,著急道:
“都站著幹什麼?給我上,就算一個一個往上摞,壓也壓死他了?!?
兵卒們聽到賀柄的命令,你看我我看你,心中生寒,不敢上前一步。
才幾個來回,就倒下了九個兵卒,而餘鋒卻絲毫未傷。
這誰敢上?
餘鋒目光灼灼,怒目之中似有火燒,對賀柄、劉熊二人一聲怒喝:
“呔!看我先把你們這對兒狼狽爲奸的畜生給斬了!”
話音一畢,餘鋒先朝著鐵砧手劉熊提槍殺了過去!
餘鋒招招直逼要害,好似猛虎,槍如驚雷,若舞梨花。
劉熊見招拆招,一雙大手果然如鐵,左突右閃,陰狠凌厲。
上挑、下劈、凌空斬。
勾爪、橫撕、碎心拳。
兩人戰做一團,地上的枯枝落葉隨著勁風翻飛。
不肖半刻,劉熊身上已經被刺中不下五處,腿上尤甚,直接貫穿。
而餘鋒,除了外面的衣服被撕扯破碎,安然如山。
賀柄看在眼裡,心知劉熊若敗,下一個倒黴的就是自己。
對著上百個兵卒喊道:
“還愣著幹什麼,都給我上,爲死去的驃騎將軍霍去病報仇!”
“你們看那大堂裡立著的梅花槊,正是霍將軍的遺物,如今落在這土匪手中,簡直是對將軍的恥辱,我等男兒,豈能容他如此放肆!”
衆人朝那大堂裡看去,果然一桿林槊靠牆而立,寒芒乍現,一看就不是尋常殺器。
賀柄的激將法果然起了作用,兵卒們義憤填膺,握緊了手中的刀槍,也朝餘鋒撲去。
“爾等宵小之徒,竟敢侮辱將軍,殺無赦!”
“爲了霍將軍,殺啊!”
“將軍英靈在上,且看吾等,今日,爲你一戰!”
餘鋒心中暗道一聲不好,士氣一旦被激起來,就不是殺幾個做樣子,便能鎮得住的。
賀柄老兒,你好狡猾,自己心中明明已經知道我就是霍去病,偏偏要利用霍去病做文章,教唆衆人針對於我。
而此時,馬牙等三十三個土匪,也在打自己的小算盤:
劉熊這個昔日老大已經算是重傷,而且不久前,自己也公然表態要跟餘鋒幹他,所以餘鋒若敗,別說官兵了,劉熊也不會讓自己好活。
兔子急了還咬人呢,更不用說餘鋒老大是隻猛虎!
已然逼上絕路,沒說的,跟著老大,殺!
瞬間全場焦灼成了一片,喊殺叫天,滿地濺血。
兵卒們爲了信念,土匪們爲了活命。
信念高於生命,生命高於一切,這並不是悖論。
爲了捍衛這兩者中的任何一個,人,都是會拼命的。
餘鋒看著眼前廝殺在一起的衆人,眉頭緊蹙,一腳將長槍上的槍尖踩斷,手持木棍,莽進人羣。
兵卒們已經殺紅了眼,圍著餘鋒往死裡砍。
若不是有防彈衣加持,恐怕早就成了肉泥。
餘鋒來回躲避,保護頭顱手腳。
揚棍橫甩,擊退一片;
以棍撐地,身體騰起又踢倒一片;
連敲帶戳,餘鋒遊走在兵匪交戰的中間。
剛擊退幾人,又有更多的漫了上來。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此時此刻,這些兵卒幾近瘋狂的想要殺掉自己,可背後的原因,也是爲了自己!
餘鋒不忍再對他們痛下殺手。
而馬牙幾人,別說人數了,光是身手,哪裡能比得上訓練出來的兵卒。
已經傷的傷,死的死。
但是爲了活命,都拼的很猛,兵卒那邊傷亡也是不小。
餘鋒看著遍地死傷,雙目喋血,胸中宛若怒??駶?。
爲今之困局,只有一人能解。
餘鋒橫衝直撞,衝破人羣,踏上石璧,騰空而起,在空中旋身,好似怒龍出海一般,徑直撲向了賀柄。
賀柄是個文官,身材肥圓,哪裡跑得掉。
餘鋒一把將手裡踩斷的木桿殘尖抵在賀柄脖子下方:“叫他們都住手!”
賀柄慌忙答應:“都給老子住手,撤回來,撤!”
餘鋒也朝馬牙幾人示意停手。
賀柄按住餘鋒手裡的木桿,咬牙切齒道:
“餘鋒,你給我看清楚,我要是有個三長兩短,這百十來號人非得把你碾成肉泥?!?
餘鋒將手裡的尖木朝賀柄下顎往裡抵進了幾分,狠狠道:
“就算把我碾成肉泥,那是爲了你嗎?你倒挺會往自己臉上貼金?!?
賀柄下顎被扎出一灘老血,疼得齜牙咧嘴,雙手攤開舉高,主動認慫:
“好好!算你厲害,你放了我,我就退兵?!?
餘鋒冷笑一聲:“呵!放了你?放了你你還會退兵?你先讓他們下山?!?
賀柄正想爭執,餘鋒手裡尖木又刺進了幾分。
“別動手了,我聽你的?!辟R柄朝著兵卒大喊:“下山,快點兒,都給我下去。”
一衆兵卒看情形不對,雖然眼神中一個個都恨不得吃了餘鋒,但又無奈,只得先退兵。
直到看著所有兵卒都退到了山腳下,賀柄咬牙問道:“我的人都退了,你現在可以放我了吧?”
“放了你?你帶著人再衝上來怎麼辦?”餘鋒玩味說道,就好像抓到老鼠玩弄的貓。
賀柄著急道:“你想清楚,我要是死了,他們照樣會殺上來。”
“這,我當然知道,所以現在,只有一個辦法……”餘鋒放開了肥圓的賀柄,陰惻惻的笑著。
“什麼辦法?”賀柄已經感覺到了不安,一步步後退著。
“我會放你下去,但我也得保證,你,一時半會兒上不來了。”
“不要,??!”
……
從半山腰的山門,一直到山腳下,青石臺階路,距離不算遠也不算近。
當賀柄連滾帶爬下到山腳被兵卒們扶起來的時候,已經快要昏迷了。
肥圓的腹部被捅了個窟窿。
力道剛剛好,不致命,但也傷得不輕。
“快,趕緊擡我回去治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