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全部收拾完畢,天色已經暗下來了。
餘鋒給宋鐵和關頭強看了牆上畫好的圖紙,便下山去了。
剛回到豐集村新買的宅子,晁青的臉色就泛上紅暈了。
拿了個包袱回來?
居然偷偷做新衣裳了?
還是女裝?
看大小,肯定不是給喜兒的。
看顏色,肯定不是給牛大娘的。
好羞澀哦……
也不知道他準備什麼時候送過來?
正當晁青心裡撲騰撲騰小鹿亂撞的時候,餘鋒進來了。
“餘大哥,你,過來了啊。”晁青臉色泛紅,低頭說道。
餘鋒拉了張椅子坐下:“我還沒問你,你家是哪兒的。”
晁青揪了揪衣角。問這幹什麼?要請媒人去下聘嗎?
“呃,我家在鴻門,和新豐縣隔著不遠。”
餘鋒又問道:“你這兩天都沒回家,家裡人知道嗎?要不要回去報個平安?”
晁青衣角揪得更緊了,哪裡敢說她是偷跑出來的:
“呃,那個,家裡都好,我也正打算明天就回去呢,我先說一下,好有個準備。”
餘鋒點點頭:“嗯,明天路上小心點,我這幾日有事,不能送你了。”
晁青點頭比餘鋒都猛,畢竟是人生大事,裡裡外外都得忙活,可以理解:
“嗯,餘大哥,你只管忙吧,我自己行。”
餘鋒出了門,這丫頭跟牛大娘和喜兒在一起待了才一天,性格就被同化了?
本來還想答應跟她拜把子的。
怎麼突然變得娘們兒唧唧的?還有點兒不適應。
……
第二日再上山,宋鐵和關頭強已經做出了不少零件。
餘鋒來回翻看著這一堆木頭板子,雖然樣子粗糙,不過基本沒出問題。
馬牙等人跟在餘鋒身後,一臉傲嬌,好像發現了什麼大事兒似的:
“大哥,關頭強做的那些木頭板板我不知道是啥,可宋鐵打的這些箭我認出來了,這長短不對啊,弓箭上用太短,袖箭裡用太長。”
“對啊大哥,是不是搞錯了?就這?怎麼能擋住上百個官兵?”
“大哥,要不咱快逃吧,另尋山頭咱還能東山再起。”
餘鋒抿嘴一笑,還另尋山頭?
待會兒組裝好這個大殺器,讓你們看看,這東西足以改變天下格局。
此時不裝逼,更待何時?
叫你們見識見識九年陳釀的威力!
“我只組裝一次,看清楚了。”
餘鋒拿起木頭板子,竹弓子,開始拼裝。
這玩意兒,餘鋒自己上小學時就在手工課上組裝過。
都過去多少年了,只能憑著模糊的記憶,畫出各種零件的樣子,尺寸大小。
這大殺器是諸葛亮發明的,叫諸葛連弩。
一次十發,威力巨大。
餘鋒現在做的是簡易版的,可以單人使用,即便如此,也能算是當下最厲害的武器之一了。
三下五除二,拼好了一把。
外形似橫放的弓,在上面加裝了一個小盒子,後面還有個託把和拉拴。
“看好了!”
餘鋒在上面的盒子裡連放了十來支箭,轉而朝向院外。
咔噔,一拉拉栓,隨即射出一支箭。
再拉,再射……
鏘鏘鏘……
一口氣不帶停,手裡拉拴上下翻飛,十來支箭連續射,全都釘在了石壁上。
射擊完畢,餘鋒看著牆上那十來支箭,好像並不滿意,嘆了口氣:
“唉,不行啊,實在是時間倉促,不然,還能射得更遠……”
說罷,餘鋒負手在後,仰頭四十五度回到大堂裡。
留在原地的十來個人下巴都快驚掉了。
“這麼遠,這麼快,十幾發連射?”
“就算有一半打偏,喝口水的功夫我也能打四五個官兵。”
“老大剛纔說啥?他管這武器說不行?”
瞬間全場就亂了套了。
“別搶,我先來一把!”
“拿來吧你!”
“誰記得剛纔大哥第二步咋組裝來著?”
……
不多時,馬牙已經組裝好了一把。
輕便好用,不像弓箭那麼費力,還比弓箭好瞄準。
關鍵是餘鋒還故意把箭匣做大了些,能放十五支箭。
馬牙一頓亂射,等到過足了癮,屁顛屁顛兒跑過來找餘鋒了:
擡手指著山下,囂張跋扈的簡直不行:“大哥,讓他們來,不來十百個都對不起這麼厲害的武器。”
“什麼十百個?”餘鋒一臉懵。
馬牙一臉得意:“昨晚我問關頭強了,他說比十還大的就是百,一個百、兩個百那樣數,最高肯定就是十百對不對?”
餘鋒被逗笑了:“怎麼突然間想起來學數字了?”
馬牙一本正經道:“大哥你昨天不是說喜歡有手藝的人麼,我四五十歲了,打鐵沒那力氣,做木匠沒那耐心,我還是覺得認字簡單,我以後要好好跟著你認字!”
餘鋒點點頭,嗯,孺子可教也。
看著馬牙笑得花枝亂顫的樣子,餘鋒都不好意思告訴他,下一步的作戰計劃裡,他是不能用武器的。
纔沒多會兒,衆人都已經拼裝好了自己的連弩。
整個東渠山都是飛來飛去的弩箭,橫著飛,豎著飛,飛來飛去。
此刻,還在堅守崗位幹活兒的宋鐵和關頭強,兩人對視一眼,邪魅一笑。
……
縣令府邸。
賀柄腹部被捅,躺在牀上。
劉熊身上多處受傷,一條腿還被長槍刺穿,更是下不了地。
修養了兩天的賀遠,進來了。
“父親,這口氣孩兒咽不下,就讓孩兒帶兵去吧。”
“不行,你從沒帶過兵,我不同意。”
賀柄按著肚子上的傷口,掙扎坐起來:
“那霍去病不知爲何,竟然刀槍不入,就連你師父劉熊的一雙鐵砧手都奈何不得他。”
“哪有什麼刀槍不入,料他也是衣服裡面穿了什麼護甲,貪生怕死的貨色。”
賀遠嗤笑一聲:
“師父終歸是老了,不提也罷。那日在牢裡,我並不知那人就是霍去病,將他當成了莊稼漢,沒有使出全力,才被他佔了先機。”
賀柄微微猶豫:“不行,父親還是有些擔心,就算你能打得過霍去病,可你沒有帶兵的經驗。”
賀遠堅決道:“父親,想當年他霍去病十七歲,第一次上戰場就帶著八百騎兵抄了匈奴老家,如今孩兒也是十七八歲,自幼熟讀兵書,哪裡不如他了?”
賀柄一時無言以對,既擔心賀遠的危險,又希望自家十七歲的兒子人生第一戰就是扳倒霍去病。
“父親,不要猶豫了,須知虎父無犬子!”
賀遠一把攥住賀柄的手:
“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若是孩兒能夠打敗霍去病,這是多大的榮耀?”
“到時候父親只需跟皇上如實稟報。
一來,霍去病假死,這是欺君之罪;
二來,霍去病勾結土匪佔山爲王,父親就說他意欲謀反。”
“我們爲皇上除掉如此大的一個心腹大患,此番下來,孩兒的前程和父親的前程,不是平步青雲嗎?”
賀柄的眼睛裡突然射出亮光,一掃之前的猶豫,沒想到自己十七歲的兒子竟有如此韜略。
有道是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換舊人,這話雖然是宋代纔有,但這個道理,賀柄懂。
後生可畏!
虎父無犬子!
說的好!
賀柄想起了朝堂裡私下流傳的那些說法,一個是皇上要除掉霍去病,另一個是衛青要除掉霍去病。
看起來是兩種可能,但熟悉帝王家的,尤其是熟悉他劉家王朝的,都知道,哪朝哪代不殺幾個有威脅的功臣。
如此看來,是皇上想殺霍去病的可能性更大。
倘若遠兒要是能替皇上除掉這個心腹大患……
遠兒才小小十七歲年紀,前途不可限量,不可限量啊。
別人想要立功得遠赴戰場以命相搏,要吃多少苦頭?
而眼下,只需要殺掉霍去病一人,便能獲得天大的功勞。
賀柄彷彿已經看到他兒子賀遠站在宮中大殿,皇上親自嘉獎的畫面……
也不管肚子上疼不疼了,直接坐了起來:
“遠兒,快把你的計劃給爲父說說。”
賀柄面露狠色:
“其一、既然他霍去病厲害,那我不妨多帶些人包圍打車輪戰,累也累死他;
其二、他有護甲防身,刀槍不破,不能近身。那就再帶些精良弓箭手,弓箭齊射,全部瞄準腦袋,總有一箭要扎穿他。
第三、倘若以上兩種都不行,就用最笨的辦法,讓幾百個兵卒圍他一圈,持盾牌慢慢逼近,直到盾牌擠住他動彈不得,要殺要剮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情?
其四嘛……”
賀遠附身到賀柄耳邊把第四個計劃說完,賀柄大笑:
“吾兒賀遠,有大帝之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