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鋒把白天被洪三跟蹤的事情給晁永元講了一遍。
晁永元聽完驚得瞠目結舌,久久不敢相信。
早就懷疑家中有內鬼了,一直查不到。
竟然被餘鋒給找到了?
而且這個內鬼,怎麼會是自己最信任的洪三洪護院呢?
整個家族上百口人的性命都放心的交給了他,可他,卻是內鬼?
晁永元年過半百,自詡也算半個精明人。
可內鬼就在眼皮子底下,這麼長時間卻一直沒查出來......
晁永元眼神閃爍迷離,聲音中帶有一絲慌亂道:
“餘鋒小弟,我對你的話是絕對信任的,但是......有沒有可能他今天跟蹤你是個誤會?我是說,呃,洪護院會不會只是恰巧路過?”
餘鋒轉頭看了看晁永元,沒有說什麼。
此事幹系重大,晁永元一時接受不了,倒也在情理之中。
但,他自己要是不願意相信,那解釋再多也是枉然。
見餘鋒沒有說話,晁永元著急道:
“還有一種可能,洪護院並不知道你的真實身份,會不會是他對我忠心,護主心切,便想要替我偷偷防著你?”
餘鋒還是沒有說話,只是輕輕的拍了拍晁永元的肩膀,算作男人之間的安慰。
晁永元被餘鋒一拍肩膀,瞬間心如死灰,面若寒霜。
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餘鋒不是晁永元本人,當然不能感同身受。
但被信任的手下背叛,這種滋味,餘鋒嘗過。
以前做業務員,自己跟客戶談到就差最後一步就能籤合同的單子,被相處得好的同事給撬單了。
再結合霍去病的記憶就更不用說了,他對這種事情經歷的更多,幾年戰場廝殺,免不了有對方的探子混入軍中。
但餘鋒看得開,這種事情很正常。
臥底、奸細、探子、眼線、內鬼......
本就是雙方爭鬥的正常手段。
這些詞語,從小在各種各樣的電視劇裡看,早就麻木了。
況且,你晁永元不也在朝中發展了不少眼線嗎?
輪到自己被陰,就受不了了?
不過餘鋒現在沒時間開導晁永元。
畢竟他家這一脈本就是刀口逃生茍活下來的。
自從祖上晁錯被景帝滿門抄斬之後,他這一脈小心翼翼的活到如今才又再度枝繁葉茂。
其中的艱難可想而知。
可即便如此,也仍然要隱藏身份,老老少少一直活得見不得光。
他身爲一家之主,這些年來維持著這種局面也不容易。
家中突然出了內鬼,意味著全家老小的性命再度被懸於一線。
而且還是被最信任的人給算計了。
這種事情,誰能接受得了?
豈是三言兩語能跟他說通的?
寬慰是寬慰不了,不過倒是可以替他想個解決的辦法。
‘反間計’這三個字,來自21世紀的人誰沒聽過?
小菜一碟!
“晁伯父,家中出了這種事情,你也不必驚慌,所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餘鋒悠悠然道:
“等哪天有時間了,咱們詳細謀劃一個辦法,製造一番假象,讓他信以爲真,等他出去送信,再悄悄跟上,自然就能查到他給誰辦事。甚至......”
“甚至什麼?”晁永元著急道。
“只要你能沉住氣假裝沒發現他,等我們查到他背後真正的黑手,完全可以繼續製造假象,引導他們做出錯誤判斷,甚至可以不戰而屈人之兵。”
聽餘鋒慢悠悠說完這一番話,晁永元心中豁然開朗:
“對啊!對啊!”
晁永元激動說話都顫聲了,湊到餘鋒跟前小聲道:
“不愧是你驃騎將軍霍去病,智謀就是多,老夫服了!”
餘鋒尷尬一笑。
這哪兒是霍去病想的招兒。
不過也罷,我餘鋒就是霍去病,霍去病就是我餘鋒。
此刻,除了巡邏的護院,院中已經再無他人。
冰寒的夜色中,四個人影從胡業小院的房頂上輕巧跳躍,如同蜻蜓點水。
沒幾下功夫,就已經趴到了晁永元的書房房頂上。
晁永元的書房距離餘鋒所住的地方很近。
那四人在房頂上竊竊私語起來。
清風寨寨主穆曦道:
“回去得告訴賀縣令,有人泄露這次刺殺行動了。這晁家院子真多,比我那清風寨不知要大上多少倍,要不是有那胡業給賀縣令送去的地圖,咱哥兒四個來了恐怕連人都找不到。”
滿身肌肉的暴脾氣曾阿牛憤憤道:
“還說那小子呢,他孃的,幹活兒都不給管飯?殺完餘鋒我臨走也得揍他一頓!”
‘箭人’任見道:
“放心,虧不了,得虧我先下手,之前誆了他一句,就多要了幾個銀子,完事兒我請客,咱喝酒去!”
風流鏢主屠萬城面色狂喜:
“好好好!早就聽說鴻門有一家‘紅浪漫’的酒樓名動天下。吹拉彈唱樣樣銷魂,尤其是第一個。咱們就去此處!”
清風寨寨主穆曦狠狠推了屠萬城一把:
“一說喝花酒數你來勁兒。”
穆曦轉頭又瞪著任見道:
“什麼?誆他的?那餘鋒不是你師弟?”
“我從哪兒來的狗屁師弟,再說了,出發前就看過餘鋒畫像,要真是我師弟,我能認不出來?”
“你小子陰損損的。”
任見都說了要請客了,屠萬城哪裡還等得住:
“行了行了別磨磨唧唧了,管他師弟不師弟的,趕緊辦完事兒喝酒去。”
四人都不再說話,盯著餘鋒所住的院子。
紙糊的窗戶上,有一道人影浮動。
正是趴在窗縫觀察護院洪三的餘鋒。
而窗戶外面的院子裡,舉著火把的護院們剛巡邏了一圈兒,出到院外搜查去了。
四人伏趴在房頂,相互對視一眼。
“欻!嗖嗖嗖!”
“啪!錚錚錚!”
三枚寒光刺眼的飛鏢!
三支淒寒凌厲的飛箭!
同時朝著那窗上黑影射去。
鏘鏘鏘......
全部刺穿窗戶,扎進了那黑影身上。
房頂上四人屏息凝神,等待著房中的動靜。
一個個眉頭皺得老緊。
飛鏢和箭,肯定是射中那人了。
因爲那人影摔倒了。
先看看情況。
不出意外的話那人肯定會痛苦得哀嚎,然後護院門趕回來救援。
這種情況下,只需要讓手持短刀的穆曦和渾身肌肉的曾阿牛下去斷了他那最後一口氣,砍下人頭好回去領賞。
而‘箭人’任見和風流鏢主屠萬城則是在房頂用飛鏢和弓箭朝大門射,堵住護院們回來救援的道路。
可左等右等,沒有聽到痛苦的哀嚎,卻只聽到房間內傳來一聲被嚇了一跳的暴躁大叫:
“他媽的!怪我大意了,沒有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