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上午,餘鋒剛來到東渠山,就看到了這桿林槊。
一股強烈的記憶涌上心頭。
鋒芒一開,氣吞萬里如虎!
破擊匈奴,贏得倉皇北顧!
大殺四方,天下英雄誰敵手?
呼嘯絕痕,千軍萬馬不可擋!
沒錯,就是它!
因爲林槊太長,衝鋒破甲時是利器,但原地揮砍就遜色很多。
所以槊柄末端,一般都要做個桃子大小、南瓜形狀的鐵錘,也有做成鬆塔狀鈍刺的,用於頂撞後方敵人。
而霍去病的林槊,末端鐵錘是平底梅花狀,也叫梅花槊!
餘鋒摩挲著戰神霍去病用過的梅花槊,上面被砍下的刀痕仍歷歷在目。
彷彿在等待著它主人的召喚,隨時準備再次浴血戰場,蕩平匈奴!
當年假死,這桿梅花槊也隨著假屍被拉回長安,不知怎的,現在竟流落到土匪手裡。
委屈你了!
此時,馬牙也已經把劉熊昨晚的話轉達過來,雖走風漏氣,但意思基本沒變。
說劉熊劉熊就到,門外傳來他的聲音,很熱情:
“餘鋒老弟,之前的事情都是我的錯啊!”
“今天特意來給你賠不是。”
劉熊邊說邊進了門,好像是進到自己家似的隨意,然後指指那桿梅花槊:
“這可是驃騎將軍霍去病用過的林槊,我們這些土匪配不上,餘鋒老弟滿腹英雄氣概,配你再合適不過了!”
餘鋒面無表情,心知這傢伙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也就沒有理他。
先靜觀其變,看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劉熊邊說,邊在大堂裡隨意踱步。
纔剛進來,現在就似乎有意朝門口靠近。
剛走兩步,無意中瞥見了牆上的字符。
仔細瞅瞅,曲裡拐彎像是蚯蚓爬下的,完全不認識:“這是什麼?”
馬牙上前一步:“這是大哥教我們認字呢。”
“字?我倒是自幼學過,可餘鋒老弟所寫的字我一個都沒見過,看來還是餘鋒老弟學識廣博啊。”
劉熊指指馬牙:“你給我念念,我也要學學這幾個字。”
馬牙學餘鋒的樣子,也撿起根棍兒,指著牆上挨個念道:
阿伯槽得俺扶哥! щщщ? тт kān? ¢ ○
孩一飢渴亂摸呢!
我迫妻,日溼他!
勿喂娃,小姨汁!
劉熊負手在後,跟著點點頭,頗有老幹部派頭:
“餘鋒老弟才學果然高深,如此生僻的文字竟然也都認識,佩服!佩服啊!”
此時劉熊已經踱步到了門外,瞬間翻臉:
對著山門處大手一揮:“上”!
話音剛落,山門外面登時涌入大批持刀持槍兵卒,不下百人,包圍了整個房子。
跟之前大牢裡見過的不一樣,那些是賀柄賀縣令手下的衙役,而眼下這些,是實打實的兵。
賀柄步履悠然,頗有一副大仇得報的笑意:
“土匪餘鋒,爲禍鄉里,草菅人命,偷盜驃騎將軍霍去病的梅花槊,人贓並獲,罪可處死!”
餘鋒站起身來,走到大堂門口。
赤手空拳往那兒一站,仿若雷霆殺神。
全都登場了嗎?
算計的還不錯,先用梅花槊讓我分心,再讓劉熊上來確認我在場,最後伏擊。
抓土匪本是衙役的事情,可現在把梅花槊放在我手裡,如此罪名足夠調動軍隊來抓人。
關鍵還把梅花槊的殺傷力算進去了,知道那是騎兵專用武器,立起來比房頂都高,就算我拿到手,在這兒也發揮不出任何優勢,反而是羈絆。
看這陣勢,牆壁上通往後山的洞口,應該也有人把守著了。
嗯,費心了。
聽完賀柄羅列的罪名,餘鋒嗤笑道:“別墨跡,要打就痛快點兒的。”
賀柄陰笑道:“死到臨頭還嘴硬,那日在牢房裡是我認錯了人才放你走,今天,我有百人軍隊,看你怎麼飛出我的手掌心。”
一擺手,上百兵卒都朝著餘鋒涌來,前前後後圍了個水泄不通。
餘鋒回頭看看縮在裡面的馬牙等人,只見他們目光躲閃,連看都不敢看餘鋒。
似乎還沒在餘鋒跟劉熊之間做出選擇,又似乎是單純的害怕眼前的百十來個兵卒。
“你們幾個,看好了。”
說罷,餘鋒便赤手空拳衝殺進了百人當中。
這要是放以前,肯定是必死無疑。
可現在……
咱是有防彈衣的人!
還上百人?
我頂多只需要殺你十個,就足夠嚇你們個屁滾尿流。
一拳打在咽喉處,脖頸斷裂,頭都擡不起來了。
一個。
後面有人持槍刺背,餘鋒轉身就給正臉扭到了後背。
兩個。
頭上有刀砍來,餘鋒擡臂擋下,順便斷子絕孫腳。
三個。
肚子上捱了一刀,餘鋒抓住刀背,反向橫拉。
四個五個。
奪過一把長槍,從咽喉處穿了糖葫蘆,一穿二。
噗哧拔出,再刺……
六個七個八九個。
不過幾個眨眼的功夫,破院子裡已經是鮮血漂流,血水滲進地上的冰碴子裡,更顯淒寒。
餘鋒邊打邊走,朝劉熊方向移動。
才殺了九個,那些兵卒就已經慌了。
這人是石頭裡蹦出來的?
兵卒們相互對視一眼。
就不信這個邪了。
五六個人同時持槍刺到胸前,頂住餘鋒往後推。
後面也來了五六個人持槍頂在後背。
把餘鋒夾在中間。
槍尖明明很鋒利。
可怎麼前後都捅不進去呢?
這人好硬!
刀槍包圍之中,只見餘鋒仰頭四十五度,雙臂橫展開來,似在享受冬日暖陽。
就像是下山猛虎被一羣小雞崽給包圍了。
這是包圍嗎?
這是抓住一百個落單的吧。
血腥的霸氣中,還帶有幾分不屑的慵懶。
深吸一口氣,等再睜開眼時,瞳孔中已經射出殺意。
湊著後面那五六人往前推的勁兒,一把將頂在胸口的五六根槍合抱成一捆,使勁兒一旋。
後面幾人脫桿,誤傷到了同伴。
餘鋒抓起其中一桿槍,原地橫掃,嚇得衆人趕緊後退,騰出了一大片場地。
“行了,別上了,你們的刀槍不行啊,純粹是撓癢癢。”餘鋒對兵卒們說道:
“連砍人都砍不動,這什麼破刀?癢癢刀?”
聽到餘鋒這話,所有人都停手了。
“明明砍在他身上了,爲什麼就像是砍在了鐵板上面?”
“誰都傷不了他,他卻能傷我們,照這樣下去,別說一百個人,兩百個也沒用啊。”
“這人身上是不是有什麼刀槍不入的法術?”
餘鋒聽著這些兵卒窸窸窣窣的議論,歪嘴一笑,轉而看向縮在角落的馬牙幾人。
嚯哦!
三十來個人此時全都站了起來,那吹鬍子瞪眼的勁兒,猶如遼北著名狠人彪哥附體。
見餘鋒在看他們,一個個拿著斧子叉子也莽上來了!
“大哥,我們來幫你!”
“這麼多人欺負你一個,不地道!”
“大哥,有我在,你就放心吧!”
餘鋒拍拍馬牙肩膀,感動不已:“好兄弟,那這一百來人就交給你們了,我去會會劉熊!”
馬牙:“大哥,我和你一起幹他,我得護你周全。”
其他衆土匪:“不,我和大哥一起去,我要替大哥擋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