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永元扶著牆順臺階爬上書房,已經腿軟如下鍋麪條,力乏似浸水粗布,就立不起來。
“唉,年紀大了,爬幾個臺階還氣喘呼呼......”
坐在椅子上歇息了半天,才堪堪緩過一絲勁來。
該辦正事兒了!
晁永元正欲出門。
突然!
‘哐當’一聲!
門被重重衝開,跳進來一個清瘦的身影:
“爹!餘鋒大哥有危險,你怎麼不管?”
來者正是晁家二小姐,晁倩。
晁永元被晁倩這一驚一乍的樣子給嚇了一跳,長吸一口氣道:
“倩倩,你一個女兒家,要學會矜持。”
晁倩沒好氣的看了她爹一眼。
這邊兒都著急的火燒眉毛了,你還有心思教我矜持?
“爹你到底管不管?”
要不是因爲這是爹,晁倩急得都想要大耳刮子扇他兩個。
晁永元翻了下眼皮,心中暗歎:
傻姑娘,爹這都是爲你好。
不然餘鋒跟你結拜當兄弟呢?
人家都說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你這還沒潑出去呢,就這個樣子......
晁永元負手而立,斜眼瞥瞥晁倩,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餘鋒有危險?這消息誰給你的?”
“洪護院啊,他說他來找過你了,你也沒給他個答覆。”
“洪護院?洪三?他倒是會請幫手。”
晁永元一聽晁倩說給她報信的人是洪三,臉色瞬間凝重起來:
“這小子背後有問題啊......”
胡業跟餘鋒不合,尤其是獵虎歸來後胡業腳上收了重傷,心情一直不好,總是找機會刁難餘鋒。
而這洪三又跟胡業走得近。
所以按常理來講,洪三不應該這麼熱切的要救餘鋒。
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哎呀爹你發什麼愣?洪護院能有什麼問題?”
晁倩著急道:
“再說了,洪護院這是要救人,又不是害人。”
晁永元看了看晁倩。
唉,說到底她也只是個女兒身吶。
遇到點事就急得什麼都不管了。
晁永元轉而笑笑:
“嗯嗯,爹都聽你的,走,救人要緊,洪護院呢?沒跟你一起過來?”
“我已經安排他去調集人手加強巡夜了。”
晁永元愣在原地。
這傻閨女,看把你急得。
看看你娘那聰慧無雙,冷靜幹練。
再看看你。
咋光隨了你娘那暴躁假小子的性格,沒隨了她一點點沉著和心機呢?
一輩子生了兩個閨女,兩個都是隻隨了她孃的一半。
還是不好的那一半。
唉,沒辦法!
“呃......那......那就去餘鋒那屋看看去?”
“嗯嗯!快走!”
餘鋒現在所住的小院,距離晁永元的書房不遠。
晁永元白天常在書房,所以一般沒人來這裡打擾。
餘鋒也沾光,圖個清靜。
一直住在晁倩的女子閨房之中也不方便,餘鋒早就搬出來了。
反正晁家院子多,想住哪裡就住哪裡。
......
“什麼?賀柄查到我在這裡了?”
餘鋒一臉駭然:
“晁伯父,是我給你們家添麻煩了。”
“哪裡的話,我晁家人一定護你周全,絕無二話。”
“嗯嗯,就是,餘大哥,有我在,絕對不會讓你出事!”
晁永元徑直坐下:
“雖然你身上有刀槍不入的寶衣,但聽說這次來的,是江湖人士。”
“江湖人士不同官兵,官兵作戰浩浩蕩蕩,江湖人士行事多鬼鬼祟祟。”
“天下之大,江湖人士能人輩出,誰知道他給你使什麼陰招兒?”
“況且敵暗我明,還是小心爲好。”
餘鋒表面同意的點點頭,心裡卻早就笑開了。
葛二蛋辦事不賴。
賀柄的人,果然到了。
比預想中的還要快。
還是四個江湖人士?
看來這小子被人掣肘了,不能親自帶兵過來。
來吧來吧!
早就等不及了。
這邊兒屋裡幾人正在閒談,好不自在,外面院子裡都快要炸鍋了!
洪三將二十多個護院分成三撥,每撥七八人。
一撥負責滿園子巡邏。
另外兩撥搜尋所有院子,防止賊人潛藏。
正是入夜準備睡覺的時間。
一屋不落的搜查。
把整個兒晁家搞的雞飛狗跳的。
‘絕不能讓餘鋒傷一根毫毛!’
這是洪三今晚給自己定的目標。
沒多會兒功夫,晁家所有老少都被驚動出來了。
匯聚在離餘鋒小院不遠的空曠之處:
“什麼人這麼大膽?敢來咱們晁家搗亂?”
“噓!別瞎說,聽說那餘鋒得罪的可是官家的人,說不定會牽連咱們啊。”
“洪護院不是說來四個江湖刺客嗎?怎麼成了官家的人了?”
......
一羣人反正睡不著,索性逗留在這兒瞎聊起來。
餘鋒在晁家這段時日,人緣還算不錯。
畢竟十年業務員不是白當的。
張口就是油嘴滑舌讓人舒服。
此刻圍聚在一起不睡覺的人們,大部分還是擔心餘鋒有危險的。
餘鋒聽到院子裡的吵嚷聲,打開一條門縫往外看。
嚯哦!
閒聊的人不少啊,晁家的人幾乎都出來了。
等等!
那是......
洪三?
只見夜色中,洪三手舉火把,帶領著六七個人,滿院子的搜尋檢查。
步履匆忙,神情緊張。
“這次暗殺的消息,就是洪護院探來的。”
晁永元站在餘鋒身後,似笑非笑道:
“他很在乎你的安危,又是找我又是找倩倩,你看看現在,恨不得把晁家所有人都拉出來造聲勢,就是爲了保護你。”
餘鋒點點頭:
“不愧是晁家的護院,還得是晁伯父調教的好吶,雖然保護的是我,可我也是沾你晁家的光啊。”
晁永元也給餘鋒回了個淺笑。
二人不再說話,心裡相互賣麻批。
餘鋒趴在門口繼續盯著洪三看,那認真堅定的模樣,看起來還真不是裝的。
該說不說,這洪三肚量可以啊。
挨我一頓揍,還這麼殫精竭慮的要保護我?
搞得人還真有點受寵若驚呢。
誒?
這小子不會......
難道沒有猜到是我打的他?
餘鋒做了十年業務員,說話做事給自己留條後路那純粹是職業習慣。
白天打了洪三一頓。
打的時候頭上還給套了個麻袋。
不是怕洪三認出來,而是爲了將來對峙的時候可以‘理直氣壯’的不承認。
你又沒看到是我動手。
憑什麼認定是我乾的?
此刻,晁家院子里人聲嘈雜。
都是被洪三給驚擾出來的。
出來圍聚在一起也好,萬一回到房裡獨自一人遇上刺客呢。
“咱們都守在這兒,看他那刺客還敢現身?”
“就是,就咱這陣仗,別說四個刺客,就是來四十個,他也只能看看就回去,哪敢出手。”
“讓他來吧,咱院子這麼多,就怕他一晚上的時間連餘鋒在哪屋睡覺都找不到。”
“就是就是,說不定進來就迷路了,就回不去了哈哈......”
衆人聚在一起拉起了家常。
晁家這麼大,平日裡還沒有這種能把所有人都聚在一起的機會。
這場暗殺給來的,在晁家人眼裡倒像是過年呢。
就在衆人嘻嘻哈哈放鬆警惕的時候,黑暗之中,有四個人影,竄上了院牆躍上了房頂。
那人影在夜色中行走極輕巧。
踩在房頂的瓦礫上,幾乎沒有發出聲響。
雙腿迅捷,宛如暗夜中的貓。
那四個人影站在高出,遠遠看了看圍聚在一起火把林立的衆人位置。
四人對視點點頭。
輕巧跳躍。
在房頂蜻蜓點水。
不消片刻,那四人從房頂躍下,踩著圍牆跳進了一所小院。
這小院的主人,正是晁永元視作親生一樣對待的義子——胡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