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洛的臉上閃過一絲蒼白,在回過神來的時候,舒詹已經緩緩打開了那個黑色的瓦罐。
“朕聽說肖廷尉對蠱一事頗有研究,不知道自身的體質可能剋制住這樣的蠱。”舒詹輕輕地笑道,彷彿只是在說一件尋常得不能再尋常的事。
“你,你要做什麼?”舒詹的話和動作讓肖洛心底騰起一絲恐懼。這黑色瓦罐中裝著的雖然不是多麼厲害的蠱,但卻足以在半盞茶的時間內殺掉任何一個人。這舒詹剛還說著那樣的話,難道他要……
肖洛的料想很快得到了證實,那舒詹看著肖洛滿臉的驚恐,手下的動作更加迅速了起來。將黑色的封口撕開,裡面窸窣的聲音即刻傳了出來。肖洛臉上的懼意更甚,而舒詹的臉上卻是盈滿了笑意。
脣邊的弧度越放越大,那舒詹在揭開封口後的一瞬,立馬將這瓦罐倒扣在了肖洛的肩膀上。
“啊!”淒厲的慘叫聲拔地而起,讓一旁的苒歌頓時睜大了眼。那黑色罐子中的竟然是蠱蟲!這麼說來的話,那剛剛舒詹是將那蠱下在了肖洛的身上?
苒歌的頭皮一陣發麻。她雖然沒有見識過蠱的厲害,但是,敦親侯一家死時的慘狀她也是見過的。那涼兮只是用了極爲普通的一種蠱,竟然能在瞬息之間取了那麼多人的性命。那麼面前的肖洛呢?看剛剛侍衛們的反應,那裡面的蠱一定也是非常的厲害,可是,那舒詹竟然就這樣將它用在了肖洛的身上!
苒歌的心中不停地閃現過一個個的念頭,等她終於平靜下來後,剛還滿口髒話的肖洛已經倒在了地上。白色的唾沫不停地從他的嘴角邊流下,伴著他身子不停的抽搐,彷彿是發了什麼病般看起來恐怖異常。
四周的侍衛看到肖洛這個樣子,即刻都後退了幾步。那舒詹也饒有興致地看著,與那邊的肖洛保持了一段的距離。
只見肖洛嘴邊的白色唾沫越來越多,身子抽搐的幅度也是越來越大,待到了一個點後,那地上的人突然猛地停止了抽搐。苒歌與衆人皆是一怔,那舒詹剛想上前查看幾分,那肖洛的身體竟以一種奇異的姿勢
鼓脹了起來。
那鼓脹的幅度越來越大,彷彿體內住滿了什麼東西,正想穿破皮囊衝出來。苒歌一怔,然後眼睛驀地睜大。
只聽到“刺啦”一聲,那肖洛身上的衣服猛地炸開來。然後又是一瞬,那剛還在皮膚下游走的東西猛地衝了出來。鮮血如雨點般拋上天空再倏地落下,苒歌的身上和臉上皆落滿了這猩紅的血。
顫抖的脣瓣想說點什麼,但到嘴邊時卻怎麼也說不出來。有鹹鹹的液滴從臉上滑落,剛還活生生在眼前的人竟然只一瞬就變成了地上一張薄薄的皮。苒歌想哭出聲來,但不知爲何,她的聲帶卻像是被卡住了,怎麼也發出聲。
旁邊的舒詹眼睛不眨地看著這一幕,直到地上的血水浸透了他的朝靴,他才厭惡地說了一句:“去!扔了!”
彷彿只是在說一件東西,舒詹臉上佈滿了冷淡。不過只是一名小小的廷尉,竟然將他的計劃破壞到這種地步。早知道這人不能用,舒詹定是早早就將他抹了去。
冰涼的話落下,那旁邊的侍衛忙上前一步,將地上唯一一隻遺落的蟲子踩碎。然後一臉淡漠地,將地上的屍體拖了下去。
苒歌的雙眼不眨地看著地上的人,直到那些侍衛將肖洛的屍身收拾完畢她纔回過神來。腳踝上的箭傷依舊疼痛,那把箭雖是極普通的樣式,但在切入肉中的一剎卻是疼得讓她暈過去。
那邊的舒詹踱著慢悠悠的步子,小聲走到了苒歌的身前。撩衣下蹲,他以俯視的姿勢緊緊鎖住了苒歌的雙眼:“很疼嗎?”問出的話依舊冰冷異常,讓苒歌的心底倏地劃過一絲懼意。
這男人是在懷疑自己?作爲一名普通的舞姬,看到了這樣的場景卻依舊是紋絲不動。不管是對誰,大概都會懷疑吧。可是,現在已經沒有辦法再來補救了,如果非要裝出恐懼的樣子,反而更容易被識破吧。苒歌在心底不停地這麼思索,卻終是想不出一個兩全之策來。
蹲下的舒詹看著苒歌臉上瞬息變換的神色,心底微地有了一絲詫異。不過只是一名青樓女子,卻具有這般的膽識,實在是難得
。如果能爲自己所用,也不失爲一把鋒利的武器。
舒詹的心底有了一絲所動,那個美人計的計策更加堅定了幾分。
“快去叫御醫!”正當苒歌想著舒詹會怎麼處置她的時候,那舒詹卻是一下站了起來衝外面喊了一聲。
聽到舒詹的聲音,外面的侍衛忙跑去請御醫,一時間竟然顯出幾分熱鬧來。苒歌不解地看著,旁邊的舒詹卻是一把將她抱了起來:“剛剛,非常抱歉。”意料之外的聲音響起,讓苒歌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舒詹是在和自己道歉?這麼高高在上的皇帝竟然也會說出這樣的話?苒歌的心底已經亂成了一團。
不過這雜亂沒讓她維持多久,那去喊御醫的侍衛很快就回來了:“啓稟皇上,御醫帶到!”簡短的話音落地,舒詹一瞥那侍衛身後恭敬站著的御醫:“別愣著了,快點進來!”
這麼說完,舒詹立馬抱了苒歌走進別院中的大門。將懷中的人輕輕地放到牀鋪上,舒詹忙招呼了御醫過去。那御醫從來這裡到現在,還是第一次看到皇上這麼疼愛一個女人,於是心裡也不由地揣測了幾分,這難道是皇上新封的妃子?
“還愣著做什麼!”看到御醫呆愣了下舒詹又出口說道。那語氣較之前,有了幾分慍色。御醫的一驚,心底暗罵自己多想,於是也不再揣測,忙湊上去查看起苒歌的傷勢來。
苒歌的傷勢其實並不嚴重,那箭的力道掌握的恰到好處,沒有傷到筋骨,只是刺破了外面的皮膚。舒詹聽到御醫如此彙報,心底的擔憂立馬熄了下去。
這苒歌可是,他留著用作美人計的,剛剛之所以是射苒歌而不是射肖洛,他也是斟酌了良久。如果苒歌中箭,那麼肖洛一定沒有辦法將她一起帶走。一個正常人帶著一個受傷的人闖皇宮,那是怎樣都不可能成功的事情。
於是,舒詹果斷將自己的箭射向了苒歌,這樣,就算肖洛跑了,但這苒歌他至少還能留下來。這不失爲一個萬全之策,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做出這樣的判斷,舒詹心底也爲自己的選擇而感到自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