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別院。
從被舒詹接到這裡之後,苒歌的生活變得沉如死水。白日,除了倚在窗前曬曬太陽、賞賞紅梅,苒歌都不知自己到底該做些什麼?門邊的兩名侍衛敬業地站著,白日黑夜一輪,下去了又換上來,從不間隔。苒歌心底有點說不清的意味,這舒詹難道是打算把她關在這裡一輩子?
天很快又黑下來,苒歌懶洋洋地伸過手,將木格窗小心地關上。這裡是皇宮最偏遠的別院,平日裡除了來送飯的丫鬟,苒歌都不曾見過其他人。紅梅花開了又落,景色雖是獨好卻少了一點靈氣。
就像現在的苒歌,與世隔絕,只能程序般的,將這樣的日子一日一日過了下去。
也不知赫宣有沒有將自己的話傳給臻遠?閒下來的時光裡苒歌經常會想這個問題。已經三天了,她盼望著赫宣能再出現。可是,別說赫宣,就連舒詹都不曾露過一臉。
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麼?苒歌不停地在心底揣度著。這樣的等待讓人心慌,而無盡頭的等待更讓她無措。
現在到底該怎麼辦?直接衝出去?苒歌再次想到這個問題。她其實早就試想過,以她的身手,打倒外面的兩位侍衛是綽綽有餘。只是,要是她將他們打倒逃了出去,這之後,必定會驚動御林軍。如果這樣,勢必會造成極大的動靜,說不定還會給臻遠他們帶來致命的打擊。
爲了臻遠,爲了大局,她一定要沉住氣。
“咚咚咚!”
有節奏敲門聲準時響了起來,將苒歌的思緒一下打斷。整了整裙襬苒歌再次望了眼窗外的天幕,原來都已經這麼晚了麼?
時間過得還真是快啊,苒歌小聲地嘆了口氣,然後走到門邊打開了門。
站在門口的依舊是那位每日來送飯的丫鬟,苒歌擡頭不經意地看了她一眼。呆而無神的雙眼,慘白無血色的面頰,一如幾日之前,。
苒歌嘆了口氣,將自己的思緒拉了回來。自己都這樣了,哪還有多餘的時間去關心別人。這麼一想,她心底又有了一絲釋然。
那送飯來的丫鬟見苒歌來開了門,又重
復起這幾日來她所做的動作。將碗一個一個小心地從籃中取出來,然後再拿出竹筷,恭敬地遞給面前的苒歌。
她的手筆直地伸著,就像永不知道疲倦一般,苒歌不接過她就一直這麼舉著。苒歌嘆了口氣,明白這丫鬟其實就是個傻子,就算自己心裡再難受也不能這麼對待她,於是也不再賭氣接過筷子就吃了起來。
今日的飯菜與昨日相比,味道似乎更美味了一些。果真是皇宮御膳房做的食物,就算心裡再怎麼難受不想吃,再聞到了飯菜的香味後便都繳械投降了。苒歌自然也是不例外,拿過筷子後,一籃的飯菜很快被她吃了精光。
取出帕子抹了抹嘴,苒歌下意識地稱讚了一句:“嗯,味道不錯!很好吃!”她的話是由衷而發,然對面的丫鬟卻依舊是面無波瀾。將空盤空碗快速地收拾完後,那丫鬟站身來準備離開。
擡起的步子剛要落下,那丫鬟卻是像被什麼拽住了身體,渾身突然如篩糖般地抖了起來。苒歌吃了一驚,快速走上了前:“你怎麼了?”
焦急地問出嘴邊的話,那提著籃子的丫鬟卻已經抖得蹲到了地上。苒歌的話她似乎是沒有聽到,或者就是以她的頭腦根本聽不懂苒歌的話。於是,她就這樣蹲了下來,雙臂摟住自己的膝蓋,抖得像寒風中的樹葉。
苒歌心下焦急,想幫她做些什麼卻是不知道該怎麼幫忙。只能手足無措地站到一旁,看著那丫鬟從抖動到抽搐。
這般持續了約摸一盞茶的時間,地上的丫鬟終於停止了抽搐。苒歌小心地蹲下身,想查看一下她的情況。卻不想這剛一蹲下,那丫鬟就伸出了手,一把狠狠地拽住了苒歌的衣袖。
“救救我,救救我,我還不想死……”
輕如蚊蠅的聲音傳入耳底,苒歌一怔,再想仔細去聽的時候,卻見那丫鬟一下站了起來。“你怎麼了?什麼死?”苒歌詫異地開口詢問。然面前的人又恢復到了之前的神態,滿臉的呆滯和不解,竟是連話也不會說了。
苒歌心中的狐疑又添了一層,這丫鬟的確有古怪。剛剛突然說出的話,還有那奇怪的舉
動,也不知是什麼情況。現在雖然已經恢復成的最初的模樣,然苒歌心底卻還是不放心。
“你剛剛是不是有說什麼?”
不死心地再次開口詢問,苒歌的雙眼緊緊地盯住了面前人的眼睛。
然結果讓她失望,面前的丫鬟就像是忘記了自己剛纔的舉動。這會也只是睜著眼,提著籃子向門口走去,將苒歌的問話忽視了徹底。
那人表現出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苒歌也是沒有辦法,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出了門。門邊的侍衛見那丫鬟出去,互相對望一眼,默契地將外牆的大門關了起來。
沉重的大門聲將一切阻隔在外,站在門內的苒歌目不轉睛地看著那縫隙變小,最後闔上。那種感覺,就像握在手中的希望,隨著時間的推移漸漸破碎,最後消失。苒歌不知道自己還能在這個地方呆多久,現在且不說外面的世界如何,就是她自己身邊的人,她都充滿了困惑。
那個丫鬟,究竟是何方神聖?她原本以爲她只是一個不會說話、聽不懂語言的傻子。但是,從今天看來,那拽住她袖子的瞬間,苒歌是真真切切地聽到了。她說讓自己救救她,但至於到底是怎樣救,救什麼,她卻再沒有留下一句話。
這其中一定是藏著什麼秘密,那個丫鬟難道是知道些什麼?苒歌不住地在心中揣測起來。
外面的天漸漸黑下去,一日終於又在這種猜疑和猜測中度過了。苒歌覺得有些累,但具體累什麼她又是說不上來。慢慢地走向房間,將門栓放下,她早早地上了牀。
外面的聲音漸漸靜下去,因爲有人守著,苒歌也不擔心半夜會有人進來。當然這是要將那些高手除外的,這裡雖說是皇宮,但也只是一個偏僻的角落,像赫宣這樣的輕功,進來這裡也是綽綽有餘。
也不知道將軍府現下如何了?那個半夜潛入府中,將信封偷偷藏入臻遠牀底的那個人是否已經被抓住了?那身後的主謀呢?不知臻遠有沒有查清?
所有的這些事情,像青藤一般在苒歌的腦海中糾纏。久久地,久久地,卻是如何都揮散不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