臻遠這麼一說,涼兮當下就點了頭。於是,在扔了幾個酒罈進去後,臻遠一把將火摺子扔了進去。
微星的火苗接觸到地面上的酒一下燃燒起來。一瞬間,耳邊竟是畢波之聲和蟲子的嘶叫聲。漸漸的,這種聲音終於低了下去,空氣中傳來一種燒焦的糊味。
臻遠掩了鼻退到一邊,涼兮也跟著站到一旁。大火一直持續(xù)了半個時辰,最後終於熄滅。焦黑的地面上佈滿了黑色的蟲子屍體,臻遠厭惡地看了一眼,叫來家僕打掃乾淨。
掃帚一下一下地將這些蟲子屍體堆到一起,滿滿地,竟然有一人高。臻遠倒吸一口氣,心想那施蠱之人一定是對自己恨之入骨,不然又何須費這般力氣。
也罷,身在朝堂,又是位居高位,沒有眼紅者定是不可能的。
這麼一想,臻遠心底有舒暢了些。將這邊交給了家僕,臻遠帶著涼兮轉身就向書房走去。這次的事情,他一定要好好查個清楚!
“將軍,外頭有人求見。”
臻遠剛調(diào)轉頭走了幾步,從外邊趕來的金叔卻是出口喊住了他。臻遠心底嘀咕,這會會是誰來求見?這麼想著,他又轉了回來,問道:“何人?”
“是位姑娘。”金叔恭敬地答道,然後又拿出懷中的金簪遞了上去:“她說將軍看後就會明白了……”
臻遠詫異,伸手接過了金叔遞上來的金簪。
那是一支無論樣式還是做工都極爲簡單的簪子,說是金簪其實不過只是在木頭外上了一點金粉,除了簪子一頭鑲嵌的一科珍珠,便再無它物。臻遠心底一動,然後腦海中突地閃過兒時的畫面。
“小哥哥你看,這簪子真漂亮!”小小的女孩兒伸出粉嫩嫩的手,指著旁邊攤位上的一隻金簪說道。
被喚小哥哥的男孩看了女孩一眼,然後慢慢湊了上去:“這有什麼好看的,我孃親戴的可比這好看多了……”
小小的聲音說出否定的話,男孩一臉不屑地看著面前的小女孩。聽到男孩的聲音,那小女孩粉嘟嘟的臉立馬鼓了起來:“哼!說什麼孃親,明明就是小哥哥小氣不想給綰君買!”
女孩的聲音滿含了怒氣,竟是再次哼了一聲,頭也不回地走了。攤位前,只剩下男孩站著,癡癡地望著那支簪子。”
“小公子可是,想買這簪子?”
看到面前站立的男孩,攤主一臉笑意地問道。剛纔的一幕她看得清楚,現(xiàn)在那女孩一走她忙就問了還在攤位前站著的小男孩。
聽到攤主的聲音,面前低下的腦袋終於緩緩擡了起來:“這個,我要了……”伸出粉嫩嫩的手,小男孩一手指向了地上的簪子。
“你要可以,可是,你有銅錢嗎?”看著小男孩的舉動,攤主笑著開口。這一問,面前男孩的臉終於沉了下去,就連剛剛仰起頭這會又都低了下去。
攤主失笑,這對可人兒還真是可愛。女孩說要這簪子,男孩卻說不好看不要,但等那女孩一走,這男孩卻又開口要了。果真是郎騎竹馬來,繞牀弄青梅的年齡啊,攤主感嘆道。
“這,送你了……”
小男孩的頭幾乎垂到胸前,然聽到那攤主的一句話,那小腦袋又猛地擡了起來:“你說真的?”
口氣中滿滿的不可思議,那小男孩睜大了圓溜溜的眼。直到攤主將那支簪子交到他的手中,他那雙烏黑的大眼才又眨巴起來。
“這個,不是要銅錢買的嗎?”小聲地問了一句,那男孩竟又一把將這簪子放到了攤位上:“孃親說了,不能隨便拿別人的東西。”
稚嫩的聲音說著義正言辭的話,小小的身板挺得老高,攤主再次失笑。“好好好,不隨便那別人的東西,那你幫我辦件事如何?”看到男孩的神情,那攤主繼續(xù)說了下去:“只要你幫我拉到一個買玉器的客人,我就將這簪子送你,如何?”
“好!”男孩重重地一拍胸脯,答應得極爲乾脆。
那接下來的時間裡,男孩果真站在攤位前拉起了客人。什麼走過路過不要錯過,什麼叔叔來瞧一瞧上好的玉器,各種方法都用盡了。一個時辰後,他終於如願拉來了三個客人。
攤主再次將簪子交到他的手中,那張小小的臉上盈滿了笑意:“謝謝大姐姐。”稚嫩的聲音說出感謝的話,對著面前的
攤主,男孩露出最真誠的笑容。
“嗯,去吧,把簪子交給剛纔那位小妹妹,她一定會很喜歡的。”攤主笑著說道。
男孩重重一點頭,將簪子收入懷中,向著那女孩離去的方向跑去。攤主在背後笑得燦爛,那麼美好的歲月,能一起長大果真是最幸福的事呢。
那之後的故事,自然是男孩將簪子交到了女孩的手上。而女孩也正如攤主說的那樣,開心了許久,直直將這簪子在頭上戴了好幾日。
那真是段每每回憶起來都會笑的時光呢,臻遠想道。將簪子握在手中,他忙三步並作兩步向門口走去。
天已經(jīng)很黑了,幾乎已經(jīng)伸手不見五指。門口那個等待的身影像極了夜空中的星子,只那麼站在門口就吸引住了臻遠的目光。夜風從她的身側拂過,將她身上裹著的狐裘吹起層層漣漪。臻遠心下一動,竟是隔著門就喊了一聲。
“綰君,你怎麼來了?”
走到那人身前,臻遠極爲自然地伸出手替面前的人理了理被風吹亂的發(fā)。“外面冷,你何不直接跟金叔說了名字?”輕聲的責備從臻遠的口中溢出。
這夜風涼而冷,只要微地不注意就會染上風寒,而偏偏綰君的身子就是那般。若她一下就和金叔道出自己的名字,這金叔定會讓她進來,也免得在這外面受風了。
想到這層,臻遠的臉色微有點慍色。看到面前的人露出這樣的神色,站著的綰君突地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我就是想試試看,看小哥哥可還記得了……”
“你啊……永遠都是那麼調(diào)皮……”臻遠寵溺地點了點綰君的鼻尖,然後摟過她向屋內(nèi)走去。
夜風吹襲而過,穿過中堂,臻遠將綰君引到了另一處的別院。剛還用火燒了自己的臥房,臻遠現(xiàn)下也不能將這些給綰君看。一是怕她擔憂,二是怕她知道了過多的事會引來災禍。
現(xiàn)在正處於多事之秋,朝堂中是瞬息萬變,微有不慎便是萬劫不復。想要在這樣的硝煙中生存下去,除了保持警惕和處處謹慎外,臻遠必須要保證身邊每一個人的安全。赫宣和苒歌都已經(jīng)被捲入其中,他不想綰君也這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