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晚飯就這樣在不鹹不淡的氣氛中結束了，看起來更像是作秀。不過，作秀也好，演戲也罷，只要能讓姜恕開了尊口叫一聲“媽”，我的任務就算完成了。

姜恕也不多話，除了“嗯”、“啊”以外，就是“好”、“行”之類的，我還是得好好想想，怎樣才能讓他和老媽的進展有飛躍性的突破。

陪老媽坐在窗前看星星，打算再聊一會兒就去睡覺，沒料想姜恕居然主動敲門進來了。

“姐，我睡不著。”姜恕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像個受氣的小孩兒。

我在心裡暗暗發笑，不會是想我想得睡不著了吧。

老媽倒是很高興姜恕能主動來找我們：“小寬，來啊，我和你姐正在欣賞夜景呢，冰城，真是比從前更漂亮了?！?

三個人坐在一起，又是很長時間的相對無言。

姜恕盯著窗外，老媽看著姜恕，而我則一直在觀察他們兩人的表情。

天，我這個中間人要累死了！

冷不防的，姜恕開口了，但是眼睛卻沒離開玻璃：“我問你一個問題，你要如實回答?！?

老媽下意識的“嗯”了一聲。

姜恕略微有些猶豫：“這個問題放在我心裡十幾年了，壓得我好難受?！?

停頓了幾秒鐘，姜恕又接著說：“我想知道，你當初離開我們，真的是爲了我們著想嗎？”

老媽嘆了口氣：“小寬，你是我兒子，和棋子一樣，都是我的心頭肉，不論我當年的決定是對是錯，我都是愛你的?！?

姜恕顯然對這個答案不滿意，聲音有些激動：“那你爲什麼不帶我一起走？是不是怕那個男人知道我是你的私生子？你回去沒臉見他？所以就只好把我丟下？”

我拽了拽姜恕的肩膀，什麼跟什麼啊，他說的那個男人可是我最親愛的老爸誒！

老媽也拉住了姜恕的手：“小寬，你藍叔不是你想的那種人！我和你藍叔青梅竹馬一起長大，我瞭解他的性格，如果我真的帶你回去，他一定會接受你的。可是，你爸怎麼辦！你是他的命根子，他不能沒有你?。∥野涯懔艚o他，也是讓他有個依靠，不然，他在個這世界上，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他最疼的就是你，什麼事情都依著你，他知道你最怕熱，所以他情願你不回新加坡，讓你留在冰城，只要你開口，就是要他的命，他都會給你的啊。小寬，有哪一對父母不愛自己的孩子？你要相信，我和你爸的決定，都是爲了你和棋子！唉，這都是命啊，都是命??！”

我越聽越糊塗，難不成姜恕知道老媽當年回到太陽城的原因？他這麼多年對老媽一直耿耿於懷，莫非不是因爲老媽離開了冰城、離開了雲叔，而是因爲老媽沒帶他走？

姜恕的眼圈紅了：“真的？你真的是爲了我和姐姐？不是正好順水推舟回到那個男人身邊？”

老媽掉著眼淚，拍了拍姜恕的肩膀：“小寬，以後等你有時間，我帶你去太陽城，見見你藍叔，你就知道，媽媽沒騙你。你藍叔，是天底下最通情達理的好男人，這一點啊，呵呵，就連你爸爸也比不上呢?！?

姜恕哽咽了許久，終於喊出埋藏在他心底多年的聲音：“媽——”

老媽抱住了姜恕，也泣不成聲：“小寬，對不起，媽媽不想離開你，可是媽媽沒辦法啊，你也知道……我這都是爲了大家好……誰讓他和你爸……我不想連累你爸……你爸，你爸怎麼樣了……”

這是我第一次看見長大後的姜恕流眼淚，他哭泣的樣子，和小時候一樣惹人憐愛。

“媽，我爸他過得不好，非常不好……他還是在受折磨……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這樣做能不能幫到他……可是，可是我想不到更好的……他們都對我很好……我不想傷害他們任何一個……”

“小寬，媽都清楚……你們受苦了……”

雖然我對老媽和姜恕接下來的談話感到好奇，但我還是悄悄的關上門出去了，接下來的時間，就留給老媽和姜恕吧，這一定是他們兩個人十幾年來最最期待的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