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樑幻出院,我也沒再去見他,我很清楚,如果我去看他的話,可能,不論是他,還是我,我們都沒有決心忘記彼此,重新開始。
沒有姜恕的大房子,死氣沉沉,我僱了一個鐘點工,每個星期來打掃一次,我想起了一年前,我初到這裡的日子,那時,我也是個女傭,不過,我是世上最幸運的女傭。
晚上我經常失眠,想到姜恕、想到樑幻、想到田永文,也想到我自己,他們都是真心愛過我的男人,而我,只能選擇他們之中的一個,卻也最致命的一個,因爲,我愛上了自己的親生弟弟。
我沒和姜恕聯繫,有時候家裡的座機響了,或者是手機上打進陌生號碼,我都沒敢去接,我害怕他告訴我一個我不想去面對的事實。
是啊,王嬌用生命換回了姜恕,姜恕又有什麼理由不感動呢?
和樑幻去辦離婚證的那天,天空飄著鵝毛大雪,金子陪樑幻一起去的,而我只有一個人,挺著凸起的腹部,步履蹣跚的去了民政局。
我看的出,樑幻的目光中,充滿了極其的不捨,有好幾次,他想過來扶我,卻被我躲開了,我自始至終都沒跟他說一句話。我要讓他徹底的忘記我,以後好好的和金子過日子。
我和樑幻租的房子,被金子轉手又租給了別人。其實,我很想把那個房子留下來,那是我和樑幻共有的回憶,可是,我不能靠回憶過活,我的人生之路還很漫長,我還有我的未來。
我以瑞秀教育機構董事長的身份,辭退了樑幻,當他接到辭退信的時候,也沒多說什麼,只是想找我告別,我卻讓秘書把他支走了。把姜恕欠他的二十萬匯進了他的賬戶,那我真的就和樑幻一點關係都沒有了。
一個人的春節,是最難熬的,去年的這個時候,我正興高采烈的佈置房間、準備飯菜、包餃子。不知道去年的春節,會不會是我和姜恕共同度過的最後一個?
我的寶寶已經會踢人了,我每天都跟他說話。我怕,沒有人陪伴,他會成爲一個寂寞的人。我已經想好了,不管我的寶寶是男是女,都叫樑小樹。
又是一個春暖花開的季節,我在瑞秀的開學典禮上,宣佈田永文爲人事部主任,不僅管理著瑞秀的人事安排,還兼管酒店和商場的人事分工。我沒事先通知田永文,就給他戴了這麼大的一個帽子,他幾次來找我,說他只喜歡教政治,我嚇唬他,要是幹不好人事工作,連政治的飯碗都保不住了。
我給太陽四中,重新發了一封調令,還是以貸款作爲藉口,把自己和田永文的調轉時間,無限期延長。
我不是不想回太陽城,只是,冰城有姜恕的味道。
他在新加坡,還好嗎?樑幻已經跟金子去美國了,但我還是不敢去找姜恕,我怕。
生產的日期越來越近了,我很期待這個新生命的到來,這種感覺,很奇妙,難以言喻,只有真正經歷過的人,纔會懂的。
田永文每天都定時來給我做飯,還帶上了安妮,他們一個洗菜、一個切菜,看上去還滿相配的。我看著他們兩個出雙入對的模樣,不禁覺得,我的孩子也很幸福呢,有個帥氣、聰明的心理醫生老爸,再加上摩登、個性的女警乾媽,恩,著實不錯哪。
就在我住進婦產醫院的前一天,田永文卻告訴我一件事,他說樑幻並沒有去美國,而是獨自一個人回家鄉鶴城去了。
是金子沒帶他走?還是他堅持要留下的?田永文沒說,不過,我想,不論樑幻走到哪裡,在這個世界上,一直都有兩個女人在牽掛著他,他的心,永遠不會孤單的。
我的寶寶出世了,是個漂亮的女孩兒。當她開始了第一聲啼哭,我才覺得,以前遭受的一切痛苦,都是值得的。
安妮很喜歡小樹,隔三岔五的就來看看我和小樹,還總是給她買很多的衣服、玩具。說來也怪,小樹一到安妮的懷裡,就咯咯的笑個不停,似乎和她很投緣呢。
安妮說,木其,一個人帶著孩子不容易,再找一個合適的吧,你還年輕,結了婚,還能再給小樹生個小弟弟呢。
我笑笑,沒回答,一直望著窗外漂流不止的雲。
弟弟,還是不要了吧,小樹有媽媽的愛,就已經足夠了。
就像李援朝說的那樣,來世做牛做馬都好,我再也不要和姜恕做姐弟了。
因爲,我們是姐弟,我們,沒有來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