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大姐姐沒有做過,又爲何這般怕人提起?”慕輓歌緩緩坐了起來,身子斜靠著身後的軟靠,聲音平靜,一雙眸子更是鎮定無比。
慕挽月所有的怒氣堵在心口,就如同一座壓抑了許久,即將要爆發的火山一般,可慕輓歌這一句話,卻實實在在地一下便讓她蔫了,她瞪著一雙美眸,死死地看著慕輓歌,鼻翼扇動了好幾下,愣著半天硬是一句話都沒有講出來。
“大姐姐這是無話可說了?既然如此那還請大姐姐行行好,讓歌兒好好睡一覺。”慕輓歌說著輕輕打了一個哈欠,那意思已經不言而喻——我要睡了,還請你自覺些。
“你胡說!”慕挽月厲喝一聲,聲音刺耳難聽,“你顛倒黑白是非,無故誣陷詆譭於我,真是可恨之極!”慕挽月雙目圓睜,那樣子恨不得能夠將慕輓歌粉碎撕裂。
“是不是詆譭你在我面前還要裝嗎?”慕輓歌嘴角勾出嘲諷的笑意,聲音譏諷,“你母親去世了,你現在還有心情在這裡與我閒扯這些,看來大姐姐果然是個重孝道之人。”
“你說什麼?”慕挽月聲音中透著不可忽視的顫抖,看向慕輓歌的眼中恨意涌動,“慕輓歌,你以爲你說這話我就會相信嗎?我不傻……”慕挽月露出了一抹自以爲是的笑意,眼中光芒大盛。
“你總是這麼自作聰明。”慕輓歌譏諷一笑,雙眸彎成月牙弧度,“不知大姐姐聽過聰明反被聰明誤這句話沒?”
“你什麼意思?”慕挽月掩在袖中的手緩緩攥緊,指甲深深扣入掌心的肉中仍不自覺。
“大姐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愚蠢了?”慕輓歌冷笑一聲,冷眼睨著慕挽月,“你與其與我在這裡毫無意義地耗下去,還不如自己去看看。”
慕挽月嘴角緊抿,眼神幽深地看著慕輓歌,聲音陰冷,“慕輓歌,今日之事,我記住了。”慕挽月冷然一哼,轉身就急步往外而去。
“小姐,你現在可還要繼續睡覺?”綠茵嘴角含笑地看了一眼不住打著哈欠的慕輓歌,聲音含著笑意。
“被破壞了心情,也沒心思睡了。”慕輓歌從牀榻上起身,努了努嘴後吩咐到,“綠茵,替我梳妝吧。”
綠茵應了聲是,對著外屋吩咐了幾句,不過一會兒就有幾個丫鬟端著梳洗用具魚貫而入。
“今日一大早聖上招老爺進宮了。”綠茵一邊爲慕輓歌挽髮髻,一邊沉聲說到。
“可打聽到所爲何事?”慕輓歌怔怔地看著鏡中自己的容顏,面上不動神色。
“聽說前些日子才穩定下來的邊關最近又起了些變化,時不時有些盜匪賊人打槍騎馬擾亂邊關,弄得邊關百姓不得安寧。”綠茵眉心微蹙,面上神色難看,“依奴婢看,那哪裡是什麼盜匪賊子,奴婢看就是南陵隊喬裝打扮而成。他們也沒有什麼大動作,僅僅只是打馬擾亂一下邊境,待得我隊前往追擊時,他們便騎馬逃得無影無蹤,真真是可恨!”
綠茵說到這裡時面上難掩氣憤之色。
慕輓歌眉心微微蹙了起來,眼神深邃了幾分,嘴角噙著一抹莫名的弧度,“就算是擾亂邊境,那他們也總該有個目的吧?”
慕輓歌輕聲反問一句,瞬間便讓綠茵眉目凝重了幾分。
“小姐的意思是?”綠茵眉頭越皺越緊,眼中不解之意更甚。
慕輓歌掩在袖中的輕輕地搓著廣袖邊緣,陷入了深思之中,這次,只怕南陵國人醉翁之意不在酒……
“那聖上今日召父親入宮定是讓他去平定邊關了。”慕輓歌嘴角勾出一抹冷笑,聲音意味不明。
“小姐你說,這南陵國一小支軍隊扮做的盜匪賊子,也不是什麼鐵騎強將,就這麼一支隊伍,聖上就派老爺出面,是不是有些大材小用了?”綠茵一邊說著,一邊拿過一支簪子輕輕地爲慕輓歌別進了髮髻間。
“誰知道呢。”慕輓歌嘴角抿著一抹不明的弧度,其實,聖上這種時常派遣父親前往邊關戍守或平定的舉動,表面看來是聖恩正隆,其實,這何嘗不是變了相的流放?
父親一年之中,大半的時間都在那寒苦的邊關度過,能回府的時間簡直少得可憐。比如此次,慕絕塵戰死沙場,聖上憐惜父親的喪子之痛,特允父親回府休沐半年,可現在呢,不過才三四個月的時間,他就因爲這麼一件小事又將父親重新遣往邊關。
慕輓歌心中冷笑不已,只怕當今這位聖上的心裡,對父親的兄弟之情沒有存留幾分了吧?可他那個父親,卻還在一根筋地認爲他和當今聖上是好兄弟,將那份兄弟之情看得異常珍貴,卻不知,他和他如今並不同心了。
“小姐,奴婢總覺著,當今聖上對老爺的態度頗爲奇怪。”綠茵抿了抿嘴角,“奴婢聽說,曾經聖上,皇后和老爺那是拜了把子的,行俠仗義,更是被人稱爲俠三角。如此看來,他們三人關係應當是極好的纔對,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呢?還是說,一個無論再至性至真的人,只要坐上了那個九五至尊的位置,在權利的薰染下,都會變得鐵石……”綠茵話還沒說完就感受到了慕輓歌斜斜飛來的眼神,綠茵喉頭一梗,下意識地吞了一下口水,就將那未說完的話給吞回了腹中。
“奴婢知錯了。”綠茵躬身垂頭低聲說到,面上神色有些懊惱。
“下次注意些,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你心裡要有個數。”慕輓歌面上神色不動。
“奴婢知道了。”綠茵應了一聲後便繼續爲慕輓歌梳妝,綠茵從妝奩盒中拿出一對耳墜,聲音含著笑意,“小姐可要戴這一對耳墜子?這耳墜真是好看,做工可真精細。”綠茵看著自己拈在兩指中間的那對耳墜嘖嘖嘆到。
慕輓歌聞言目光轉向那對耳墜,目光深邃了幾分,她不由得想起了那個清雅絕倫得如同畫中仙人般的男子,這對耳墜,是他曾經送給自己的生日禮物,自己那日從苗禾居回來後,就將這耳墜給放入了妝奩盒的底部,沒有戴過一次。
“就它吧。”慕輓歌不知道今日自己是哪根筋搭錯了,鬼使神差地就說出了這句話。
“小姐平日裡對這耳墜子珍貴得很,從來不捨得戴,今日小姐倒是捨得了。”綠茵抿著脣笑得燦爛,一張臉如同一朵兒一般。
“你哪裡這麼多話了,儘管戴上便是?”慕輓歌無力地白了綠茵一眼,綠茵輕聲應了一聲是,小心翼翼地將那對耳墜子戴在了慕輓歌的耳垂之上,上下打量了一番,嘴中嘖嘖嘆到,“小姐戴上這耳墜真是好看,這樣一比起來,那什麼帝都第一美人,都是庸脂俗粉了。”
“你也越發地貧嘴了。”慕輓歌輕聲嗔了綠茵一眼,緩緩從凳子上起身,拂了拂袖袍,擡步向著外面走去,“蕭姨娘一事處理得如何了?”
“自然是沒有任何問題的。小姐你又不是不知道清月的本事,他那易容術出神入化,又有誰能認出來?我們讓大小姐在青靈山裡親眼目睹了蕭姨娘的死亡,她那般自負的人,只有親眼見了纔會相信,所以她對於蕭姨娘之死深信不疑,然而,真正的蕭姨娘早就已經被轉移到了覺明寺中。”綠茵說到這裡眉眼之中笑意盈盈,一副自傲的模樣。
“如此這事也可以告一段落了。”慕輓歌輕舒出了一口氣,眸色深邃了幾分,“現在最要緊的還是李姨娘之死一事,慕挽月和右相只怕會被逼急,我們還是要早訓準備。”
“不管他們使出什麼陰毒的招數,小姐一定都可以化險爲夷。”綠茵說得異常自信,那副樣子倒比慕輓歌本人還要自信幾分。
慕輓歌好笑地睨了她一眼,搖了搖頭,“父親估計立馬就要啓程前往邊關,現在我們還是去府門等著吧。”
慕輓歌說著就當先走在了前面,綠茵緊隨其後。
事實證明,慕輓歌一點也沒有猜錯,慕高楓一接旨後就沒有多加逗留地啓程前往了邊關。慕高楓一走,慕挽月就氣勢洶洶地前來找慕輓歌“算賬”了。清音閣裡,瞬間一股劍拔弩張的氣氛。
“慕輓歌,你真是好本事。”慕挽月瞪著一雙美眸,這話說得咬牙切齒。
“我的本事難道大姐姐是第一次才見識嗎?”慕輓歌眉目不動地反脣相譏,聲音含著戲謔的笑意,她端起桌上茶盞,慢條斯理地飲著熱茶。
慕挽月看著慕輓歌那副不以爲意的樣子,氣得整個肺都要炸了。幾步疾走上前,掀手就將慕輓歌手中的熱茶給一下打翻在地,杯盞“嘩啦”一聲在地上碎做數片,滾燙的熱茶還在地上冒著熱氣。
慕輓歌低眸掃了一眼地上的碎瓷片,眸底深處涌起一絲怒意,可嘴角卻勾出了一抹笑意,她擡眸意味不明的看向氣急敗壞的慕挽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