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遙心中被一股巨大的恐懼所籠罩著。 如果說,慕輓歌已經知道了這個孩子不是殿下的,那是不是意味著……殿下已經知道了這件事?
平遙越想越怕,心中也越發沒有底起來,不過短短數秒鐘的時間,她的後背的衣衫已經被汗水浸透,粘糊糊的貼著她的後背,不甚舒服。
平遙身子僵在了原處,面色難看,不知做何反應。
“妹妹聽不懂姐姐在說什麼。”平遙嘴角一勾,扯出一抹蒼白的笑意,繼續裝傻。
“哦?是嗎?”慕輓歌眉眼一彎,輕聲反問了一聲後,便不再說話。
“妹妹腹中之子,如果不是殿下的孩子,又怎麼可能嫁給殿下呢?”平遙說著微微一笑,聲音意味不明,“姐姐這玩笑開得可一點都不好笑。”
慕輓歌眼神深了幾分,嘴角勾出一抹殘涼的笑意,聲音深沉,“哦,原來如此。”慕輓歌意味深長地一笑,透著讓平遙凜凜發光的冷意,“不急,等你把孩子生下,來個滴血認親不就一清二楚了……”
平遙聞言,瞳孔深處閃過寒芒,略顯蒼白的薄脣微微顫著,原來,她剛纔那般著急自己腹中的孩子,打的就是這個算盤!她想趁機,讓自己身敗名裂!如果這個孩子被認證出不是殿下的孩子,那麼她也玩到頭了……
平遙掩在袖中的手死死攥緊,眸底深處燃著兩團明滅不定的光,身子輕輕顫抖著,雙眸恨恨地盯著慕輓歌。
那副模樣,恨不得能夠在慕輓歌身上灼出兩個洞來。
慕輓歌恍若未覺,薄脣一掀,冰冷無情的話語從那菲薄的脣間吐出,“沒事了,就快離開吧。”慕輓歌眉目冷冽地看了躺在榻上的平遙一眼。
平遙身子一顫,雙眸微瞠。
她垂下了眼睫,擡手扶住自己的腰部,緩慢地下了榻,微微彎腰,對著慕輓歌福了一禮後,柔聲說到,“妹妹告退。”
平遙說完就扶著她還沒有明顯隆起的腹部,腳步款款地離開了殿內。
慕輓歌回身,看著平遙漸漸遠去的身影,紅脣一勾,揚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平遙,你會怎麼做呢?我倒是很想看看你的選擇。
慕輓歌一拂袖在桌旁悠悠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淺抿了一口,眼眸微瞇。
……
“太子妃,不……不好了!”
一道慌亂的聲音從殿外傳來,然後一個穿著粉色宮裝的婢女如同一股旋風一般,猛地衝進了殿中。
斜靠著牀榻閉眼休憩的慕輓歌緩緩睜開了眼眸,凝眸看去。
來人正是自若水杖斃後,自己親自提上來的貼身婢女,名喚小優。
“發生何事了?”慕輓歌眉目不動,輕輕地問到。
小優胸口急劇地上下起伏著,一張白皙地小臉也因爲剛纔的急跑而泛著微微的紅意。
她深呼吸了幾口,稍微平復了下在自己胸腔中蹦蹦亂跳的心臟,仍是有些氣息不穩地說到,“遙……遙主子那邊出事了。”
“嗯?”慕輓歌眉頭微蹙,語調微揚地輕聲反問到。
“遙主子大……大出血了。”小優聲線有些顫抖地說到,面色也泛著白,薄脣更是輕輕地顫抖著,看得出來,她受驚嚇不少。
大出血了?那個女人又在玩什麼把戲?
慕輓歌眉頭一皺,動作優雅地起身,緩步向著外面走去,聲音平靜,“走,我們去看看。”慕輓歌說完就當先向著平遙所在的居所走去,小優見狀,立即擡步跟上,走了不過半盞茶的功夫就到了平遙所住之地。
才站到門口,慕輓歌就聞到了一股濃濃的血腥味,薰得她不由得皺了皺眉頭。掃目看去,不住的有婢女端著一盆盆的血水進進出出,面上神色凝重而又害怕。
慕輓歌見此眉頭不由得皺得更深了。
慕輓歌眉頭深鎖,擡步向著屋內走去,踏進屋內,血腥之味更加濃郁,薰得她幾欲做嘔。
慕輓歌強忍住心頭的不適,壓下自己腹中那股翻江倒海的感覺。
慕輓歌動作有些僵硬地擡步,向著牀榻之處緩緩走去。
原本嚴嚴密密圍在牀榻四周手忙腳亂地衆人,見此全都自覺地給慕輓歌讓了一條道。
慕輓歌走進一看,雙眸微瞠。
平遙僅著一件白色的褻衣,身子有些扭曲地躺在牀榻之上,一件白色的褻衣幾乎被染成了血紅色,可那血,就好似流不盡一般,仍在不住的自她的雙腿之間流出,如同一條涓涓細流,蜿蜒而下,不過一會兒,身下的牀榻也被染成了血紅色。
平遙頭髮凌亂,身子無力地躺倒在牀榻上,面色白得如同厲鬼一般,下身劇烈地痛楚讓她扭曲在牀榻之上的身子不可抑制地顫抖著,那副樣子,就像一個瀕死之人一般。
似乎察覺到了身周氣氛的變化,原本雙眼緊閉的平遙,緩緩睜開了眼睛,眼底因爲極度痛苦而佈滿了血絲,此刻,她就紅著那麼一雙眼,狠狠地瞪著面色微驚的慕輓歌。
慕輓歌迎視著平遙那憤恨得幾欲吃人的眼神,心底一時不知是何滋味。
她腹中的孩子,已經沒有了,看這樣子,現在,連平遙的性命能不能保住都是一個很大的問題了。
一念及此,慕輓歌指尖輕輕地顫了顫。
“咯咯……”正在此時,那原本躺在牀榻之上出氣多進氣少的平遙,蒼白的脣一咧,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一時讓在場衆人都面色微微一驚。
她們不知道,這個剛纔還痛得不住尖叫打滾之人,此刻是如何笑得出來的?
衆人只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直往腦門上竄去。
“孩子沒了,沒了……哈哈!”平遙突然低笑轉爲大笑,這一大笑之下,她下身的血不由得流得更加地洶涌了,一股濃濃的血腥味兒沖鼻而來。
“慕輓歌,你逼的,這一切都是你逼的!”平遙雙眼中的憤恨那麼地顯然與濃重,看得人心中一驚。
慕輓歌說得沒錯,孩子不是殿下的,孩子……
平遙一想到那個孩子,眼角就掛上了淚珠,一陣熱意淌過,平遙嘴角嚐到了鹹鹹的味道。
那個孩子是在那夜,她……她與一個不知名的男人……她,她只是想要嫁給殿下啊……她從被選成爲殿下的貼身婢女那一刻起,就喜歡上了殿下,她本以爲,她被選爲殿下的開苞丫頭,她就可以成爲殿下的人了,可是,她萬萬沒有想到,那個時候,不過才十五歲的殿下,竟然能夠抵擋住合歡散的藥效以及……她的招惹。
他硬生生忍著合歡散發作時的熱浪灼心,沒有與她發生任何事情,這讓她很挫敗。
呵呵……
平遙心中冷笑數聲。眼底寒芒一閃。如果,殿下對其他人也這般冷漠,那她倒也沒覺得有多難受,可是,爲什麼,爲什麼殿下偏偏對這個女人這般不同,那樣的溫柔,她從來沒有看到過。
這讓她很不甘心!她陪著殿下那麼多年,而這個女人,不過是個後來的介入者!那個女人不如她溫柔,不如她體貼,身材也乾癟得跟個木板似的,而且,她還不能爲殿下孕育子嗣……這樣一個女人,究竟哪裡比得過她?
爲什麼殿下會偏偏對這個女人這般不同?
爲什麼!
平遙內心瘋狂叫囂著。
“慕輓歌,你這個惡……惡毒婦人,是你,是你害死了孩子!”
她已經沒有退路。孩子生下,一查出孩子不是殿下的,她會死,而且還是身敗名裂,死得異常難看,如果孩子死了,丟了這張保命符,王上也一定不會放過她……無論怎樣,她都難逃一死,既然如此,她還不如自己動手,如此,至少還能全了自己的顏面。
而且,她真希望,今日這一幕,永永遠遠地深刻在慕輓歌的腦海中,成爲一個讓她揮之不去,趕之不走的惡夢,緊緊地纏繞著她,讓她終日活在她留下的陰影之中!
平遙眼底閃過一抹利光。
她咬了咬脣,勉力讓自己已經有些模糊的意識清楚了幾分,這才恨聲說到,“你把我逼到無路可走,這個孩子都是被你害死的,你纔是那個殺人兇手!這兩條命,都會算在你的手上!”
慕輓歌聞言眉頭皺得越發緊了,不過仍舊抿著脣沒有說話。
“砰——”
一道悶響響起,在衆人都沒有回過神來的時候,兩道身影就緊緊地糾纏在了地上。
衆人凝眸看去,不知何時,原本已經奄奄一息的平遙,猛然從牀榻之上一竄而起,不顧一切地就向著站在牀榻旁的慕輓歌惡狠狠地撲了過去,不過一眨眼的時間,兩人的身影就已經在地上滾做了一團。
“慕輓歌,你好好地懺悔吧,你這雙染滿鮮血的手,不……不配迎接一個新生命的到來,所以你才一直沒有孩子,這就是因果報應,你怨氣太重,你,活……活該!”
平遙雙手死死地抱住慕輓歌的腰,整個軟趴趴的身子全部都壓在了慕輓歌的身上,她下身仍舊不斷涌出的鮮血,不過一會兒,就將慕輓歌的裙襬給染成了鮮紅色。
“哧!”平遙一口鮮血噴在了慕輓歌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