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楊家女將啊……”慕絕塵劍眉微蹙，星辰般的眸子劃過一絲狐疑。 這楊家女將是個什麼人物，很厲害麼？爲(wèi)什麼那個老瘋子時常拿她說事？
慕輓歌此刻心中的想法與慕絕塵大同小異。
“你管那麼多作甚？”慕高楓見慕絕塵不識趣地追問，眼睛瞪得溜圓，冷冷睨了他一眼便不再多說。
慕高楓回頭看向慕輓歌，聲音柔和，“歌兒，爲(wèi)父聽說太后壽宴上你與趙安之女起了點爭執(zhí)，不管起因如何，你既然是我慕高楓的女兒便不能由著別人欺負(fù)了你去。所以……爲(wèi)父今日帶你來軍營，便是要你實戰(zhàn)一番，積累對敵經(jīng)驗的！”慕高楓說著擡手拍了拍慕輓歌的肩膀，小心翼翼地問到，“你……怕痛嗎？”
慕輓歌瞇眸一笑，“自然是怕的。”
慕高楓聞言眼中黯然一閃而過。
“不過……現(xiàn)在不把防身功夫?qū)W好了，以後遇到那些居心叵測的人會更痛的，長痛不如短痛，所以歌兒倒寧願現(xiàn)在痛些。”慕輓歌眨了眨眼，說得嬌憨可愛，不由得讓慕高楓心軟了許多。
“好，那你便去吧。”慕高楓說著轉(zhuǎn)眸瞪著慕絕塵，低喝到，“臭小子，還不去！”慕高楓瞪嚮慕絕塵的眼底意味不明，可慕絕塵還是從那眼裡讀出了一股讓他心頭窩火的味道——你敢傷著她一根汗毛，老子讓你好看！
慕絕塵無奈地聳了聳肩，縱身一躍便跳上了訓(xùn)練臺，他對著慕輓歌抱拳彬彬有禮地作了一個揖，用一種頗有股窮酸書生味道的語氣說到，“小生不過乃一介手無縛雞之力的白面書生，還望女俠手下留情啊。”
慕高楓在底下看著慕絕塵那麼一副不正經(jīng)的模樣，氣得大吼了一聲，“臭小子，你再陰陽怪氣的，回去老子……”
“哎！老瘋子，你別啊，我正經(jīng)還不行麼？”慕絕塵見慕高楓又有發(fā)怒的徵象，連忙揮手作罷。
“二妹妹，得罪了。”慕絕塵恢復(fù)了正經(jīng)，眉梢眼角間斂去了玩世不恭的笑意，抿著嘴角，身板挺得筆直，豪爽大方地抱拳行了一禮，氣勢凜凜，果真有著征戰(zhàn)沙場的軍人的豪氣。
慕輓歌也抱拳回了一禮。
“梆——”
不知是誰拿著梆子敲了一下，“梆”一聲長鳴炸響在兩人耳際。梆聲一落，對面的慕絕塵就動了起來。不停變換著步法地嚮慕輓歌攻了過來。
一掌一拳皆帶起呼呼的風(fēng)聲，掌風(fēng)如同刀片一樣颳得慕輓歌臉頰生疼。
果然是從戰(zhàn)場那個死人堆裡走出來的，慕絕塵一招一式都是實打?qū)嵉娜∪诵悦暮菡校耆幌褛w鳳澄那般不過是一些明面上看著好看的花架子罷了……
他一個掃堂腿掃來，含著裂帛碎錦的氣勢，那一腿要是掃到了慕輓歌的腳上，只怕慕輓歌那隻腿不斷也要?dú)垺?
慕高楓不由得揪緊了心，腦門上都滲出了一層層的薄汗，雙眼死死地絞在訓(xùn)練場上那個瘦小單薄的身影之上。
慕輓歌眼底閃過暗光，身形縱身一躍，一個漂亮的翻身後便落到了慕絕塵的身後，擡手就準(zhǔn)備一個手刀砍向慕絕塵的頸項。慕絕塵自幼便習(xí)得一手絕好的輕功，所以這反應(yīng)自然靈敏，加之長期的沙場廝殺，讓他感覺也變得異常的敏銳，一感覺有掌風(fēng)劃過耳際，他頭一偏，手用力一抓就狠狠地擰住了慕輓歌的手腕，語聲情緒不明，“二妹妹，你的武功還差些火候呢。”
“哦？所以這纔要向塵哥哥好好討教一番呢！”慕輓歌特意在“好好討教”之上加重了語氣，看向慕絕塵的目中笑意森然。
她慕輓歌不會忘記，母親死的那日，時誰拖住了父親，害得他們連最後的訣別也沒能見上一面，母親……在離開的那一刻，她是多麼想再見父親一面！
慕輓歌眼底冷意駭然，嘴角卻勾著詭譎的笑意。爲(wèi)了維護(hù)你這個“嫡長子”的身份，你就這般殘忍地害死了母親腹中的孩子，一屍兩命……
慕絕塵似乎察覺到了慕輓歌的情緒變化，擡眸定定瞧嚮慕輓歌，卻見她眉眼含笑，比之之前並沒有分毫變化。或許是他想多了……
就在兩人這各自思量間，兩人便已經(jīng)過了數(shù)十招了，可勝負(fù)仍舊還沒有分出來。
慕輓歌突然瞇眼一笑，如同一隻狡黠的狐貍。慕絕塵一看到她這個笑容，心裡有種不好的預(yù)感。
慕輓歌右手成掌直取慕絕塵面門，慕絕塵格手來擋，慕輓歌嘴角一勾，左手一抖，“哧溜”一聲便利索地從腰間抽出一把寒光鋥亮的匕首，在空中劃過一道寒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架在了慕絕塵的脖子之上。
耳畔隨即傳來慕輓歌清亮的聲音。
“承讓了。”慕輓歌說著“嗖”一聲收回了匕首，抱著匕首對著面色愕然僵硬的慕絕塵拱手行了一禮，面容含笑，“塵哥哥拳腳功夫果然厲害，歌兒自愧不如，不過向來兵不厭詐……”
慕絕塵聞言毫不在意地一笑，聲音爽朗，“歌兒說得對，兵不厭詐！”慕絕塵說著縱身一躍就跳下了訓(xùn)練臺。慕絕塵面上一副絲毫不放在心上的灑脫樣，可眼底卻盡是一片冷然。
今日這裡有著數(shù)千將士看著呢，他堂堂的一個七尺男兒，比試拳腳功夫竟然會輸給一個毛都還沒長齊的死丫頭，這讓他以後該如何讓他手下的那些將士服氣？
“今日我使了些手段才贏了塵哥哥，所以論實打?qū)嵉挠脖臼聛碚f，這場還是塵哥哥贏了，妹妹以後得多向塵哥哥討教一番纔是。”慕輓歌也一躍跳下了高臺，將匕首別回腰間後嘴角含笑地朗聲說到，少了幾分閨閣女子的柔軟嬌羞，多了幾分男兒的豪爽大氣。
“哈哈，這局還是歌兒你贏了。兵不厭詐，說得好！”慕高楓忍不住撫掌大笑起來，看向慕輓歌的眼中除了寵溺還有絲絲的讚賞。
這不愧是他和婉兒的孩子，果真沒有讓她失望。就跟婉兒一樣，不同於尋常女子。
慕高楓再轉(zhuǎn)頭看向一旁慕絕塵時，儼然就換了一副神色，刀削斧刻般的俊臉如同上好的雕塑一般，冷氣森然，“哼……你也該好好再去學(xué)學(xué)兵法，練練拳腳功夫了！”
“杜石宇，高雲(yún)，李齊全，張封。”慕高楓點出了一串的名字。
立馬便有人抱拳從隊列中走了出來，鏗然應(yīng)了聲，“在。”
“你們，再好好和這個臭小子切磋一下拳腳功夫，不準(zhǔn)手下留情！”慕高楓話語之中全是一片冷硬之氣。
“是！”幾人齊聲應(yīng)到，雖不過數(shù)人，可那氣勢仍舊震天。
“老瘋子，你這是幹什麼！我纔下來，你就不能讓我休息一下嗎？”慕絕塵面色一黑，口中叫苦不迭。
“囉嗦什麼，滾上去！”慕高楓說著一把抓過慕絕塵的衣領(lǐng)，揚(yáng)手一拋就將慕絕塵以一個完美的弧線給扔上了訓(xùn)練臺。
慕絕塵腳下踉蹌幾步，費(fèi)了好大一股力這才穩(wěn)住身形，可他還沒緩過神來，站在對面的四人就虎虎生風(fēng)地向他攻了過來。
“耍賴，我都還沒準(zhǔn)備好，你們怎麼就衝過來了？”慕絕塵一邊略顯狼狽地躲閃著幾人的攻擊，一邊口中不服得大聲嚷嚷到。
“……”
“你們耍賴，我不服！”慕絕塵右胸口一時不察之下捱了杜石宇一記拳頭，只覺得胸口被震得嗡嗡作響，喉頭也泛上了一絲腥甜。
“少將軍，這戰(zhàn)場之上哪個還管你準(zhǔn)備沒準(zhǔn)備好！”高雲(yún)虎目一瞪，說起話來就像打雷一般。
“……”
慕絕塵面色一黑，只是繃緊著脣角不再說話了，凜著神色專心應(yīng)對著眼前四人。
“歌兒，你看，戰(zhàn)場上過招沒什麼花架子，要的就是快準(zhǔn)狠，實打?qū)嵢∪诵悦恼袛?shù)，你若稍有猶豫，那丟的便是自己的性命了。”慕高楓凜目看著臺上過招的幾人，對著慕輓歌耐心十足地解說到。
“嗯。”慕輓歌輕應(yīng)一聲，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臺上過招的幾人。往日裡她雖也勤於練習(xí)武術(shù)，可那畢竟只是從書冊子裡得來的理論知識，要真長本事，還是得實打?qū)嵉倪^招才行。而且，能從這無數(shù)場大大小小戰(zhàn)役中生存下來的人，必定都是有一些本事的，她從來都很樂意向別人學(xué)習(xí)以來彌補(bǔ)自己的不足。
慕高楓看著慕輓歌看得認(rèn)真，雙眼隱隱發(fā)亮，心中暗自驚詫。這歌兒要是是個男子，說不定還真是他的好幫手，會成爲(wèi)北辰國一代名將呢。
於是這一個下午慕輓歌就呆在了軍營裡，看著慕絕塵與幾位副將參將的過招，從中學(xué)習(xí)著戰(zhàn)場上取人性命的招數(shù)，時不時聽慕高楓從中點評幾句，慕輓歌倒也覺得今下午收穫頗豐。
暮色四合，夜幕漸漸降臨。軍營裡燃起了篝火，三五成羣的將士圍著篝火坐在一處。火堆之上用打溼的木棍架著的麋鹿肉已經(jīng)滑嫩生香，惹得人食指大動。
明亮的篝火映得衆(zhòng)人眼底灼灼生亮，面上也蒙上了一層溫暖的橘黃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