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妃一想到那個一雙彎月眸,笑起來單純無害到會讓人覺得她溫暖的女人,內(nèi)心不由得打了一個寒戰(zhàn)。
她的心思太過可怕,自己這次,可謂是在她的身上栽了一個大跟頭!她萬萬沒想到,那個女人,在藉由她的手,對付了皇后和柔嬪之後,竟然反手就對付了自己,她留下的這一手,竟讓她無力還擊!
賢妃一想到這裡,面色不由得變得有幾分扭曲,牙關(guān)緊咬,用力到,甚至能夠看到腮幫子上隱隱鼓動的青筋。
“是啊,好端端的,那東西怎麼就跑到這裡來了?”北辰烈聲音陰冷了幾分,配上他那詭譎難明的神色,越發(fā)讓人覺得有些膽寒。
北辰烈的反問,讓賢妃陷入了沉思之中。
“還有,就算那戒指被有心人埋到了這賢諭宮中,可,怎麼就那麼巧的被挖了出來?要知道,父皇當(dāng)初可是不知道還有那麼一枚戒指存在的。”
北辰烈的話語娓娓而來,字字句句,無一不是戳中了賢妃心中的疑惑。
突然,賢妃腦中靈光一閃,有什麼東西從她腦中稍縱即逝。
賢妃瞳孔微縮,嘴角緊繃。
難不成,她宮中有內(nèi)奸!
賢妃掩在袖中的手緊緊攥緊,如此一來,所有的事情都說得通了……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父皇已經(jīng)認定是你自己犧牲腹中孩子,用來扳倒皇后。”北辰烈瞳孔微縮,眼底閃爍著針尖寒芒。
“那……那怎麼辦?”賢妃突然變得有些無措起來,先不說那事情本就是她自己所做,就算,她沒有做下那事,在如今證據(jù)確鑿的情況下,她也辯解不脫。而且,陛下對葉流珠那賤人,情根深重,現(xiàn)在知道了是自己誣陷皇后,讓他錯殺了皇后之後,他在恨著他自己的同時,肯定也恨不得能夠?qū)⑺笮栋藟K!
這個時候,還有誰……有誰能夠救她!
所以,現(xiàn)在,關(guān)鍵問題根本不是那個內(nèi)奸的問題,而是,要如何保住自己的性命!
因爲(wèi),就算那個內(nèi)奸找了出來,頂多不過把她處死,只怕,要讓她開口扭曲事實,維護於自己,那是不可能的!
畢竟,能被那個女人調(diào)教後,送進宮中來的,在她身邊潛伏了這麼多年,還沒惹起她絲毫懷疑之人,必然也不是什麼等閒之輩……
如此想來,難不成這次,真是天要亡她?
賢妃的心裡,徹底亂成了一團亂麻,糾扯不清得,讓她心裡煩亂得很。
шшш⊙?????⊙C〇
“烈兒,你告訴父親,讓她一定,一定要救母后……”賢妃眼淚漣漣,一臉哀悽地看著北辰烈,甚至伸手拽上了北辰烈的手臂,話語之中,滿是哀求之意。
只要留得性命在,總有一天,她還可以東山再起,可若是連命都沒了,那纔是什麼都完了……所以,她還不想死,她不想死!
北辰烈眼眸冷冷一掃,觸及到賢妃那副窩囊的模樣,他不由得心中微惱,這麼一個不長腦子的蠢貨,此刻,還想著要如何保住自己的性命,她有沒有想過,因爲(wèi)她的這件蠢事,自己是極有可能受她牽連,到那時,本來十拿九穩(wěn)地皇位,難免再會多生出些變故來。
這個女人,有沒有顧及自己的前程?
“烈兒,你讓父親聯(lián)合百臣求情,這事,一定還有迴轉(zhuǎn)餘地的……”賢妃雙眸盈盈地看著北辰烈,眼眸中滿是期待之色。
北辰烈眼底晦暗不明,擡手,輕輕撥開了賢妃搭在他手臂之上的手,聲音中帶上了幾分冷漠無情之意,“母妃可想過一事?”
北辰烈突然淡淡地發(fā)問,讓賢妃不由得一怔。
剛纔,他撥開自己的手,是什麼意思?
賢妃雙眸裡有些驚詫地看向北辰烈,等著他的下話。
“祖父若聯(lián)合百臣求情,那無異於逼父皇,本來皇后一事,父皇對於祖父已經(jīng)心存芥蒂,這次,若再爲(wèi)了母妃,只怕……”北辰烈眼眸微瞇,嘴角彎著淡淡的弧度。
賢妃雖然不是什麼聰慧敏銳之人,可也從北辰烈這話語之中,察覺出了什麼,他這話的意思是……
賢妃只覺得一道驚雷劈了過來,讓她的腦袋有些暈乎乎的。
“烈兒,你……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賢妃努力讓自己慌亂的心平復(fù)下來,內(nèi)心裡還抱著最後一絲的希望。
北辰烈回頭覷了那些個殿內(nèi)的婢女奴才一眼,眼神示意他們?nèi)纪讼隆?
那些個下人也察覺到殿中的氣氛,有些不對勁兒了,哪裡還敢多留,接受到北辰烈的目光後,個個如釋重負地就退了出去。
殿門被人帶上,偌大的殿中只剩下了賢妃和北辰烈兩人。
殿門關(guān)上,殿內(nèi)也沒有點燈,顯得有些昏暗。
暗影幢幢中,賢妃看不清自己皇兒的臉,只隱約間能夠看到他嘴角挑著的冰涼弧度。
“母妃,你總不會自私到爲(wèi)了你自己的性命,而賠上許氏一族,賭上兒子的前程吧?”北辰烈的話語平靜無波,在這寂靜無聲的殿內(nèi),幽幽地響起,一字一句,雖然說得不重,可卻都一字不落地,清晰無比地傳進了賢妃的耳中。
賢妃不可思議地雙眸大睜,眼底滿是驚駭之色。
陛下本就因爲(wèi)皇后一事,而對許家生了忌憚之意,此時,如果父親再因爲(wèi)她的事,和陛下槓上,確實會惹得陛下惱怒,龍顏大怒,畢竟不是什麼好事,難保不會禍及許氏一族,而且,許氏倒臺,對於烈兒繼承皇位來說,就又少了一個籌碼。
所以,許家這次是要拋棄自己了……
賢妃心中一片荒涼。
她不過是一個女流之輩,當(dāng)初被送進皇宮之中,就是爲(wèi)了穩(wěn)固許氏在朝中的地位,前朝和後宮,從來都是密不可分的……
賢妃嘴角微微向一側(cè)挑起,暈開一抹淒涼至極的笑容。
如今許氏在朝中的地位,可以說是固若金湯,她的價值,也差不多用得差不多了。
所以,現(xiàn)在她就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廢棋罷了,爲(wèi)了家族的興盛,爲(wèi)了烈兒的前途,她是一個隨時都可以被犧牲的棄子。
賢妃心中被一片蒼涼取代,面上被一片愁雲(yún)慘淡之色所籠罩,嘴角的笑意,有些淒涼。
“本宮知道了。”賢妃微微垂下頭來,鬢旁散落的長髮,遮擋住了她的眼睫,掩去了她眼中的情緒。
北辰烈一雙熠熠生輝的桃花眸,淡淡地掃了一眼,雖然殿內(nèi)光線有些暗淡,可是,他還是沒有忽略,賢妃眼角眉目間的那抹失落與淒涼之意。
北辰烈嘴角微抿,壓低了聲音說到,“母妃,我們會盡量保住你性命的。”
“嗯。”賢妃此刻也不怎麼在意這些了。至於最後結(jié)局怎麼樣,她完全已經(jīng)不在意了,比起這種被家人族人拋棄的滋味,沒有什麼能夠比得過的,所以,現(xiàn)在她還有什麼擔(dān)心的?
賢妃低笑一聲,笑聲蒼涼……她死與不死,其實並沒有什麼太大的意義,她死了,她相信父親還會遠族中其他的女子入宮,然後,代替她的位置,繼續(xù)爲(wèi)許氏謀事。
她們這些女子的命運,莫過於如此了……
這,也沒什麼好計較的。
“母妃……”北辰烈開口想說些什麼,卻被賢妃一下擡手打斷,“你走吧,本宮想自己靜靜。”
北辰烈一雙桃花眼,眸光復(fù)雜難明地看著賢妃,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還是輕嘆了一口氣,向著殿門外而去。
“這事,還望母妃能夠想開一些……”北辰烈淡淡說了一句後,不再猶豫,轉(zhuǎn)身就向著殿門外而去。
殿門被他咯吱一聲打開,然後又咯吱一聲關(guān)閉,直到那節(jié)奏熟悉的腳步聲漸漸遠去時,賢妃才緩緩擡起了眼眸。
可那掩於鬢角碎髮中的眼眸深處,明顯地有什麼晶瑩的東西賣閃爍不定。
雖然,那些道理從她成爲(wèi)許家的女兒時,她就明白,可是,當(dāng)真正面對這一幕時,她還是無法做到平心靜氣,這種被人捨棄的滋味,還真是難受……
賢妃緩緩擡手撫住了自己的左胸口,此刻,那裡正傳來鈍鈍的痛,讓她不由得微微彎下了身子。
這後宮之中的女人,哪個不是可憐之人,一生的榮辱富貴,全都繫於一人之身,命不由己,身上擔(dān)負的東西,一點也不比那些指點江山的男人少……
賢妃背影蒼涼,她擡步,緩緩地走向長榻旁,褪下鞋襪後,就靜靜地躺了上去,緩緩地闔上了還含著晶瑩水霧的眸子。
對於已經(jīng)被家族拋棄,被兒子拋棄的她,她還有什麼可掙扎求生的**呢?
那個男人,十多年的夫妻之情,動起手來,想必他也不會念及絲毫夫妻情分,畢竟,與他而言,葉流珠那個女人,纔是他真真放在心尖上的人,這後宮中佳麗三千,除了那人,又有哪一個是他真正正眼瞧過的?
現(xiàn)在細細想來,自己這一生過得還真是失敗。
以爲(wèi)扳倒皇后,鬥垮柔嬪,自己就贏得了所有,其實,她仍舊是一無所有……
一切都是假的!
就連曾經(jīng)那無上的聖寵,也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