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鮮兒等人到了棲梧宮,就見宇文凝紫失魂落魄的跌坐在地上,秦飛卓來回踱步,彷彿一頭暴怒的雄獅,二人行禮後,秦飛卓招手示意鮮兒坐到他身邊,靜妃則自己尋了一處坐了,冷眼看著宇文凝紫。
鮮兒擡手撫著秦飛卓的胸口,替他順氣:“陛下,彆氣壞了身子,這是……”轉頭瞧了瞧宇文凝紫,“皇后娘娘這是怎麼了?”
秦飛卓氣的手抖個不停,指著跌坐在地上的宇文凝紫道:“她!竟然一直在謀害皇嗣!朕這是娶了一個什麼女人?!”
鮮兒瞠目看著宇文凝紫,下意識的護著自己小腹:“皇后娘娘她……不可能吧?”秦飛卓狠狠的瞪著宇文凝紫:“在她宮裡翻找出來了那麼多巫蠱玩偶,不是她還能是誰!”
這時候宇文凝紫忽然擡頭直視著秦飛卓,桃腮滾下兩行清淚:“那些東西統統都在書房,臣妾怎麼知道是不是被人放進去的?僅憑這那些布偶就斷定是臣妾所爲麼!”
秦飛卓看這時候宇文凝紫還敢狡辯,恨得咬牙切齒,指著宇文凝紫咆哮:“除了你!誰能進得去棲梧宮的書房?!”
鮮兒忙扶著秦飛卓順氣,瞧瞧的遞了個顏色給靜妃,靜妃開口道:“棲梧宮戒備森嚴,更何況書房這樣的地方,敢問,娘娘會放什麼人進書房?”
宇文凝紫充耳不聞,只癡癡的望著秦飛卓:“臣妾陪著您這麼多年,臣妾癡心愛憐,怎麼會傷害陛下您的孩子?!”
秦飛卓猛地起身大步走到宇文凝紫身旁,緊緊的捏著她的下巴,一字一句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
“你如果真的愛屋及烏,當年朕跟雨昭也不會落得今天這個地步!”一句話將宇文凝紫心底牢籠中的猛獸放了出來。
只見宇文凝紫展開一抹笑,眼神卻極其空洞,擡手想要攀附秦飛卓的衣襟,卻被秦飛卓躲過,秦飛卓眼裡濃濃的厭惡深深的刺痛了宇文凝紫。
我一心一意的對你,你卻從來看不見我,那既然如此,我爲何還要自己作踐自己?秦飛卓,你總是以爲我小心翼翼的對待你就代表你可以肆無忌憚的折辱我?今日,我要讓你重新認識我!
她收起了失魂落魄的樣子,甚至擡手攏了攏有些散亂的鬢髮,起身自己揚了揚裙角,將褶皺撫平,擡頭看了看鮮兒,又轉頭去瞧靜妃。
鮮兒皺著眉起身,慢慢走到秦飛卓身邊,擡手挽住秦飛卓,只覺這樣的宇文凝紫讓自己感覺很危險。靜妃也流露出一些詫異。
宇文凝紫到底做了很多年的皇后,她當初既然能幹掉楊雨昭之後還能平安無事的做皇后,如今又怎麼會因爲幾個布偶,就老老實實的認罪。
秦飛卓看著宇文凝紫的樣子,很是厭惡:“你這是做什麼?”
宇文凝紫打量夠了衆人的神色,挺直了背脊,“臣妾是大齊的皇后,哪裡有妾室坐著,臣妾跪著的道理。”
秦飛卓被宇
文凝紫的態度弄得很是生氣,“你如今是戴罪之身!如何跪不得?!”
宇文凝紫漫不經心的說:“臣妾何罪之有?臣妾還是那句話,僅憑幾個娃娃,證明不出什麼。”見秦飛卓又要開腔,開口就截斷了話“況且,臣妾雖說有巫族血脈,可臣妾一直生在京中,什麼時候學的巫蠱?”
擡手指著鮮兒,怒視秦飛卓:“如今,就僅僅因爲她睡的不安穩,把後宮攪弄的亂七八糟,陛下你這是準備寵妾滅妻麼!”
一句寵妾滅妻將靜妃和鮮兒的臉色打的雪白,如今單憑幾個娃娃,的確不好治宇文凝紫的罪,他們以爲宇文凝紫被秦飛卓傷了心,心灰意冷之下,再哄勸幾句,哪怕不能廢黜皇后,再次禁足總是可以的。沒想到宇文凝紫竟然變了模樣,一句寵妾滅妻,壓的他們喘不過氣來。
宇文凝紫眼眶泛淚,凝望著秦飛卓,這個她愛到骨子裡的男人。“當年,你根基未穩,家父頂著滿朝輿論輔佐您,如今,您廢除丞相制,家父在前朝替你開拓疆土,鞏固朝臣。而在後宮,您卻要因爲幾個娃娃,就要滅了功臣之後麼?!”
秦飛卓見宇文凝紫字句如刀,明明是她謀害皇嗣,可她卻將護國公扯了出來,眼下朝綱尚且不穩,他仍需要護國公一家制衡朝野,如果他今日廢除了宇文凝紫,那麼護國公一族就極有可能通絡不住了。
鮮兒站在秦飛卓身邊,將秦飛卓的表情看的一清二楚,自從楊雨昭幫她復寵之後,她一直被秦飛卓捧在手心上,時間久了,雖然知道這是計謀,可仍舊多少有些失了心。
而如今,她發現秦飛卓對於宇文凝紫的話產生了動搖,她看見秦飛卓眼底的掙扎,她第一次感覺到了帝王的無情,如果今日站在秦飛卓身邊的宸賢妃不是自己,而是一個名門閨秀,那麼,秦飛卓是不是就不會那麼直接的表現出自己的猶豫?
如果是一個能在朝堂上幫著秦飛卓平衡朝局的人,那麼,今日的宇文凝紫還會不會這樣肆無忌憚?
靜妃一直盯著宇文凝紫,她以爲,動用埋藏多年的潛伏在棲梧宮的暗線,一定會將宇文凝紫扳倒,誰成想,宇文凝紫竟然公開威脅秦飛卓。靜妃隱晦的掃了一眼秦飛卓的表情,同樣見到了猶豫,心下一嘆,今日這招將軍,算是廢了。
秦飛卓想來想去,終是沒有將廢后一旨說出來,起碼已眼下的局勢來說,他的確需要宇文凝紫。
鮮兒抿了抿脣,輕聲對秦飛卓說道:“陛下,如今僅憑幾個娃娃,的確說明不了什麼,您若實在不放心,就讓太醫來看看,也好……”說道此處,轉眸去瞧宇文凝紫,“也好,證明皇后娘娘清白。”
靜妃一欠身,道:“臣妾附議。”
秦飛卓正要開口,就聽宇文凝紫一聲冷哼:“宸賢妃這話說的好笑,區區幾個玩偶已經說明不了什麼了,難道玩偶裡出現了藥材就能證明什麼麼?”說著,話頭又轉向靜妃,“靜
妃開口就說附議,難道是知道這玩偶裡,裝了什麼能定本宮罪的藥麼?”
炮火對著鮮兒跟靜妃一頓掃射後,宇文凝紫又把話扯到了了無大師身上,“陛下,臣妾尚有一事不明,了無大師來此誦唸佛經,怎麼會跑到臣妾書房去?”
這一句話讓秦飛卓也有了些警覺,當初乍一聽聞棲梧宮查出了巫蠱,一時怒火攻心也沒詳問,如今想來,未免有些值得深思。
鮮兒見宇文凝紫牽扯上了了無大師,有些心慌,強笑著解圍:“大師是出家人,行事極爲灑脫,本就是爲了皇家子嗣而來,乍一發現可疑之處,想必就忘了規矩了。”
秦飛卓還要細想,就聽鮮兒這話,順著想想也有理,便開口道:“不管怎麼樣,朕會讓太醫過來細細的檢查你這棲梧宮,乾乾淨淨的最好,如果查出來一星半點兒,宇文凝紫,你說什麼都沒用!”
宇文凝紫墨瞳一縮,心下稍安,面上仍舊寒若冰霜,竟是開口攆人了:“本宮有事要跟陛下說,你們兩個先下去吧。”
鮮兒擡頭看向秦飛卓,雖然這個男人再一次證明了他的優柔寡斷,可眼下,如果要完成沐陽長公主的要求,就只能依靠他。
秦飛卓拍了拍鮮兒的手,算是安撫,轉而吩咐靜妃:“你代朕送宸妃回宮吧。”靜妃遵旨,攜鮮兒告退。
等兩人走了,秦飛卓一點都不掩飾對宇文凝紫的厭惡,徑直找了個座坐了,開口催促:“你要說什麼?”
宇文凝紫也不在意,自從她想通了之後,對於秦飛卓會不會迴應自己的感情已經不抱希望了,甚至,宇文凝紫再想,如果她用愛綁不住秦飛卓,那麼她就用護國公府的勢力,將秦飛卓綁在身邊。
只要宇文老將軍一心忠於秦飛卓,護國公的一切勢力都忠心於秦飛卓,那麼,能跟秦飛卓並肩指點江山的,就只能是自己。
宇文凝紫坐在秦飛卓對面,一直看著秦飛卓,直到將秦飛卓瞧得極其不耐煩,再要開口催促的時候,宇文凝紫纔開口。
“我知道,你忘不掉楊雨昭。”一句話將秦飛卓的心思點了出來,也將自己一直不願面對的事,擺在眼前。“我也知道,宸賢妃的一切只是你對楊雨昭的補償。”宇文凝紫口中的話,將自己的心,扎的血肉模糊。
秦飛卓坐上皇位多年,已經很久沒有人敢這麼直白的窺探聖意,一時也沒有說話,只靜靜的看著宇文凝紫。
“你不可否認,如今你需要宇文家,”宇文凝紫終於將目光轉向了別處,她瞧著屋內那張鳳榻,第一次平心靜氣的,已一個平等的態度,跟秦飛卓說話。
“我保證,宇文家會一如既往的輔佐你,成爲你手中最鋒利的刀刃。”屋外的陽光,將花格窗扇倒影在鳳榻上,兌著本來已有的紋樣,顯得詭異而濃烈。“而你,要保證我的鳳位,無人可動搖!”宇文凝紫一字一句,將自己的要求,說了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