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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七比目鴛鴦真可羨下

五十七、比目鴛鴦真可羨(下)

李旦這一年來幾乎日日與薛崇簡相見,頭一次聽見這飛揚跳脫少年語意中如此疲憊,心中一酸,又喚了名內侍上來,與他親自扶著薛崇簡下了車。待他們進屋時,早就守候在府中的幾名醫官已在給李成器療傷了。隔著珠簾,李成器牀邊影影綽綽擠滿了人,端茶的、捧巾櫛的、送藥的、喂水的、切脈的、上藥的大夫內侍婢女圍了三四層,李成義李隆基幾人尚滿面關切在人圈兒外頭轉悠。

薛崇簡苦笑一下,果然從車下上來,李成器身邊竟然連一個留給他的縫隙都沒有。他雖然恨不得將這些人都攆出去,卻不願李隆基等人看到自己虛弱之態,艱難隱身到一道坐屏後,實在無力站著,就扶著一張隱幾慢慢跪下,向李旦輕聲道:“我在這裡歇一歇。”李旦知他心意,嘆了口氣道:“你稍候一刻。”在他肩頭輕輕拍了拍,獨自進了內室。

薛崇簡聽見微弱的□□傳來,只覺心中的憐惜痛楚中,還夾著說不清的焦躁寂寞,也不知是妒恨那些可以守在他身邊的人,還是惱恨自己終究無勇氣,將這些閒人都趕走。他知道李成器是不願的,他也不願,可塵世中畢竟有那麼多的鴻溝,這近旁的珠簾,杳無蹤跡的迴心院,並沒有什麼不同,都是如滔滔漢水冥冥滄海般不可逾越。

李旦進了內室,幾個少年郡王和醫官們紛紛拜倒,李成器額上掛著汗水,勉強擡頭,低聲問:“花奴呢?”李旦不答,接過阿蘿手中的巾帕,向兒子們吩咐:“讓鳳奴靜養片刻,這裡有我和幾位供奉即可,等他略好些,你們再來敘話吧你。”李成義等人答應一聲,起身正要退出,李旦忽然伸臂一攔,道:“你們從暖閣後走。”李成義一怔,李隆基向珠簾外一望,雙眉一蹙拉拉李成義的袖子,暗示他不必多問,帶著一干下人魚貫從後門出去了。

李旦這才匆匆到了簾外,扶著薛崇簡進來,薛崇簡走了幾步,便雙腿一軟跪倒在李成器牀邊,室內明朗,李成器纔看見薛崇簡面色蒼白得不似平常,驚道:“你……你怎麼了?”薛崇簡先去看李成器傷勢,見他臀上青紫斑駁,幾處破皮的地方已經起了炎瘡潰爛,反是紅腫得豔若桃花。他強顏笑道:“我搶了你的媳婦,阿婆打了我兩下——沒事,比你這輕多了。”

李成器昏沉的神智中再無法去細想這句話中波折,花奴的嬉笑神態他最熟悉不過,如他在推事院談笑間寸磔來俊臣一般,便是泰山崩於側,也只是輕描淡寫快意恩仇。唯獨現下薛崇簡清明雙眸中隱隱藏著的哀痛,讓他驚在那裡,一句話也說不出。

李旦才知原來薛崇簡還未告訴李成器來龍去脈,嘆道:“宅家已經方城縣主賜婚給花奴,我和你姑姑爲你選了元氏之女爲妃。你們婚期都不遠,比不得少年時,不可再恣意妄爲了。”

李成器許久才明白了父親話中含義,他從迴心院活著出來的緣由,剛纔在車中是無力去問,現在細細揣測這幾日中發生之事,頓時呼吸凝滯,心中一陣急痛,頂得那方嚥下的幾口藥汁都反了上來,激起腹內翻江倒海般一陣絞痛。他忙用手捂住嘴,身子卻禁不住抽搐起來,額上剛剛拭淨的冷汗再度滑下。

李旦見兒子這般情形,心中憂慮更甚,忙目視那醫官,那醫官拿來一杯蜜水讓李成器抿了一口,又按著李成器虎口處一個穴位,向李旦微微躬身道:“殿下這次幾日未進食,胃氣大損,需慢慢調養,十日內只可食梗米粥。”他沉吟一下道:“若身上乏力,可略用些魚肉,勿進辛辣。”

薛崇簡恨恨道:“那個面首……”李旦忙在薛崇簡肩頭一按,禁止他說下去,道:“你傷得也不輕,快上牀去讓供奉看看。”幾個醫官忙將李成器用一牀薄衾蓋了,將薛崇簡也扶上牀去,脫去他外袍後,便露出臀上背上血跡,那醫官皺了皺眉,叫學生再去打一盆溫水來,將薛崇簡上衣揭至肩頭。

此時正是夏日午後陽光最濃麗之時,室內未拉簾帷,爲了醫官們看傷方便,連屏風都移開了,溫暖日光穿過棉紙窗直照在牀上,少年人晶瑩白皙的脊背上還掛著汗珠,肌膚被溼潤水汽一蒸,幾乎便要讓人錯認做暖玉生煙。只是幾道緋紅的鞭傷交錯橫亙,數塊拳頭大的淤紫血斑已微微腫起,被未受傷處的肌膚一襯,越發看去有些驚心動魄。

李成器再想不到,薛崇簡除了受杖之外,還捱了鞭打,顫聲:“這怎麼回事?”薛崇簡笑道:“我是被武大郎平地拿贓,捉回宮去的,人家自要替妹子出氣了。”李旦才知爲何一樁風月閒事,忽然一個早晨就鬧得滿長安皆知了,想來他竟是安排得如此周密,不與樑王府留半分餘地,一時語塞,只得又嘆了口氣。那醫官皺皺眉,按按一處血斑問:“還痛得厲害麼?”薛崇簡暗暗咬了咬牙,道:“還好。”那醫官道:“萬幸未傷筋骨。”

那供奉端來熱水,醫官換了條新帕子,又加了少許藥酒,將帕子潤到六七分溼了,道:“郎君權且忍耐。”薛崇簡苦笑一下,點點頭,終究心裡沒底,兩手悄悄抓住了犀角白玉山枕。那醫官將帕子向他臀上敷去,方一碰觸,薛崇簡便倒抽一口冷氣,只覺臀上痛得如要爆開一般,那扣住角枕的兩手也驟然加力,手指直陷入枕側的香孔中。

他正痛得抖做一團,忽然手背一熱,是李成器的手握了過來。薛崇簡心下微微一哂,他心知當著衆醫官和父親的面,這執手的溫存,已是李成器所能表達的最深的關切和親暱。他忍著顫抖將手指拔出,與李成器相握,咧嘴努力擠出一個笑容道:“又要和你趴並排了。”李成器想起往事,一行淚水倏然滑下。

那醫官將傷處乾涸血跡化開,纔去緩緩將他褲子褪下。薛崇簡方纔一路坐著回來,路上將傷處幾度壓破,血跡黏著中衣,褪下時簡直如揭了一層皮去。饒是那醫官下手極輕,薛崇簡仍是痛得額上冷汗滴答而下。李成器無法想象,平日裡被自己用扇子打兩下就會哭著求饒的花奴,是如何帶著這樣的傷將自己抱回來。現在花奴痛成這樣,自己卻不敢擁住他顫抖的身子,不敢哄他一句,不敢說一聲,表哥心裡是多麼地痛惜你。雖然他知道,這些是唯一能減除花奴痛苦的良藥,他卻不敢給他。他能做的只是這一點點無用的事,握住花奴的手,徒勞地將他額上汗水一一次次擦去。

那醫官剛爲薛崇簡敷上藥,一個內侍便匆匆進來,道:“太平公主的車到了坊口。”薛崇簡聽得母親到了,一顆心登時又提了上來。他身上筋骨都像被人敲碎了一樣痠軟,各處傷痕也在叫囂著作痛,實在沒有心力去應對母親的質問。只得擡頭哀求道:“舅舅,替我擋一擋阿母吧。”

李旦看了看他蒼白的臉色,嘆了口氣道:“不妨,你歇著就是。”他親自爲薛崇簡輕輕抖開一牀薄衾蓋了,起身對那醫官道:“請供奉外間開方。”引著幾個醫官出了內室。

待李旦與那供奉腳步之聲皆聽不見了,這室中才終於得了一刻安寧。李成器見薛崇簡的臉埋在臂彎中,也不知是太疲憊還是在忍痛,並不擡頭望自己一眼。他靜靜伏了一刻,掙扎著向薛崇簡那邊挪了挪,將自己的身子挪進他的衾被中去,他身上高熱未退,體溫比薛崇簡要高,這一碰之間,薛崇簡只覺連心都被他燙了一下。自小到大,這是李成器頭一次主動蹭到他被中來,他該當歡喜吧,可是已經發生了那麼多的事情,有了武靈蘭,有了那個不知道容貌、卻不容忽視的元氏女兒。

這張牀與神都壽春郡王府裡那張成就了他們夙願的牀多麼相似,牀頭也有朦朧如月華的雲屏,牀幔上四角也有鏤著連綿水雲紋的金香薰,山枕之中也有冰麝之香嫋嫋氤氳開來,他們的身下,也鋪著繡有鸂鶒戲水花紋的被褥。可薛崇簡似是看見那高唐的煙雲在麗日下慢慢散開,藍橋下的流水正在洶涌地上漲,他徒勞地緊緊抱著柱子,想要挽回他的雲夢澤。

李成器輕輕攬住薛崇簡肩頭,手指在他肩頭一塊青斑上撫摸一下。他無力去細問,爲了將他從迴心院中帶出,薛崇簡究竟都做了什麼,這將永遠成爲橫亙在他們之間的一道傷痕。他垂淚片刻,低聲道:“花奴,是表哥對不起你。”薛崇簡聽到他這句話,才覺得幾日來積攢的委屈與怨憤登時都涌上心間,他擡起頭來,只想在李成器身上狠狠打兩下,終究是下不去手,狠狠地一拳砸在山枕上。

李成器第一次在薛崇簡臉上看到對自己的怨怒之色,那怨怒繼而又轉爲深深的無可奈何,他心中痛惜內疚攪成一團,要將那顆心都擰碎了一般。低聲道:“你打吧。”薛崇簡道:“我跟你說過,有事出宮來和我商量,你爲什麼不聽?”李成器垂首道:“是表哥錯了。”薛崇簡恨恨道:“你錯了?你這次認了錯,下次若再來一遍,你還是會一聲不吭就去送死對不對?我知道,你爲了舅母,不願娶武三思之女,又怕出宮來再拒婚會連累舅舅,便當面抗旨。你鎮日怕連累這個,怕連累那個,就是從未將自己的性命和……”

薛崇簡說到這裡噎得一噎,從小到大,他數次乞求過李成器的責打,卻從來乞求過李成器的關懷,只因他知道,能給的李成器皆已給了。若真遇危難,李成器雖然未必有本事救自己,卻絕不吝爲自己拋卻性命。可是他不要李成器的性命,他要他的性命作甚?他只要他們都好好地活著,此身長健,如那樑上燕子般,無論東去洛陽或是西來長安,無論北出塞外或南下白門,皆能比翼偕行日日相見,這纔是他要的日子。他鼻子一酸,低聲道:“……和我放在心上!”

李成器望著花奴還帶幾分怨憤的臉,那委屈的神情便如他幼年被宋守節打了屁股一模一樣。李成器知道他此生不會再遇上更愛的人了,雖然他不知道自己該怎樣來愛花奴。那個將要成爲壽春王妃的元氏姑娘也罷,那個朝堂上留給壽春郡王李成器的班位也罷,皆是這凡塵銬在他身上的鎖鏈,他掙不開去,只能拖拽著它們蹣跚前行。那麼這一刻是他最後的自由吧,他們赤身**地相擁,如地獄中兩個魂魄般一無所有,無拘無束。李成器將薛崇簡攬住,顫抖著向他肩頭那一道鞭傷吻下。他的淚水滑至傷口上,有一絲火辣辣的刺痛,薛崇簡似也明白了他的心意,輕輕一笑,拉過李成器一隻手,在自己臉上輕輕地蹭著。

太平匆匆在壽春郡王府門前下車,見門前迎接的竟是相王本人,一怔道:“花奴在這裡麼?”李旦道:“在,我引你進去。”

隆慶坊的五王宅原是李成器兄弟五人共住的,即便是最大的壽春郡王府,也不及太平公主府的五分之一。太平無須坐步輦,只隨著兄長步行進去,過了二門就來到內院中,李旦卻在一方小小荷塘前駐足不動,太平心裡急得湯潑油滾一般,急道:“四哥怎麼了?”

李旦回過頭來,悵然一笑道:“花奴剛上了藥睡下,他不敢見你,讓我替他求個請。”太平登時嗔怒道:“你知道他這次做下的是何等事,就來替他求情?”李旦嘆道:“花奴這次固然荒唐,但也是爲了救鳳奴才出此下策,他現在一身傷,你要罰他,也得等他傷好了不是?”太平急道:“我又不是爲了打他!我有急事要問他……”她忽然看見李旦面上的慚愧之色,心中頓時大驚,用團扇遮住嘴道:“難道?難道四哥你早已得知了!”

李旦幾乎不敢擡頭,太平下意識退了一步,手扶著那池邊的白玉圍欄才站定身子,她望著自己的兄長久久不語,低聲道:“四哥何時得知的?”李旦道:“去年十月,就是鳳奴去教坊司那次,也是他們之間爭風吃醋。”太平一頓足,頹然道:“你們瞞得我好苦!”她似是有些承受不住頭頂驕陽,慢慢踱到池邊林蔭下,在一張用竹藤編織成的胡牀上坐下,低聲道:“四哥,你也是讀聖賢書的人。”

李旦幽幽嘆息一聲道:“總是我私心作祟,以爲我們這一輩人太艱難,便想讓他們能稍許得些快活。” 太平微微有些慍怒,她頭一次對李旦說話語氣略重,道:“四哥!你我是什麼人,鳳奴和花奴又是什麼人,你縱容得他們享了這片時之歡,將來怎麼辦!二哥出事的時候,你又不是沒見過!”

李旦望著池中的數支荷花含苞待放,如同被雨水洗過一般乾淨明豔,荷葉下還藏著幾隻躲避驕陽的鴛鴦,那遍身的文采使得頭上兩簇白羽分外顯眼。他想起樂府中“中有□□鳥,自名爲鴛鴦”一句,心中便是一痛,這世上有多少相互眷戀著的人,如他和他的妻子,二哥和那少年,三哥和她的元妃,妹妹和薛紹,生不能相依白頭,死不可同槨而葬,連這一對鳥兒都不如。他怔了怔,道:“我也不知,但我總不忍心斷絕他們這一絲指望。這些年來是我這爲人父的失職,鳳奴孤苦無依中將花奴當做了唯一依靠,生出這等事來,是哥哥對不住你。”他說著向太平深深一揖到地。

太平眼眶一酸,澀然笑道:“四哥,你我不必如此生分。我生的兒子我知道,花奴也不是省事的。成事不說,遂事不諫,這一夥子少年兒郎們風流**,有些分桃斷袖的醜事出來,我可以不挑破。但是四哥,”她擡頭握住李旦垂下的手,道:“我不想讓自己的兒子十年二十年後再傷心。”

李旦點點頭道:“我明白了,等鳳奴娶了親,我就請旨,帶鳳奴離開長安。”太平悽然搖頭道:“四哥!你已經退了一輩子,這時候還要退麼?你知道這次娘爲何肯饒恕鳳奴?”李旦一驚,道:“難道不是因爲花奴和方城縣主?”太平悽然笑著搖搖頭道:“若退回去十年,阿蘭就算真的一頭撞死了,娘也未必會饒了鳳奴。四哥,娘老了……”

李旦顫得一顫,在太平身邊坐下。太平靠在兄長肩上,低低道:“回長安後,娘甘願把朝政交給三哥,交給那兩個男寵。她不再像十年前那樣明察秋毫,不再殺伐決斷。四哥,送張氏兄弟進宮,這一步或許是我走錯。這兩個人是讀過書的,他們要的不是那點子榮華富貴,他們也是看出陛下怠政,才肆無忌憚對鳳奴下手。三哥庸懦無能,又在那個位子上被人盯著,能守著李家宗廟的只有你我了,你還要拋下妹妹麼?”

李旦望著妹妹,身後蒼翠如綠蠟的夾竹桃開得正好,一樹如火如荼的繁重花朵時時被風吹落幾片。李旦伸手摘去落在太平發上的花瓣,恍惚中覺得這飄落的,便是二十年前那個小公主腮邊的笑靨。他嘆了口氣道:“我還以爲,三哥回來,你我便可得一刻清靜自由。”太平淡笑道:“你看,這一刻無風,水面就可得一刻清靜。可是人心不同啊,便是無風,亦會生起洶涌波濤來。你我帶著這個姓氏,這一世都求不來清靜自由的。”

李旦嘆道:“你說吧,該如何做,哥哥聽你的。”太平果斷道:“快些給鳳奴下聘,讓他快些成婚,他們各自有了婚姻家室,這點子荒唐念頭也就慢慢淡了。這段日子我們都需約束好自家兒郎,不能再授人以柄!張氏兄弟已經和我反目,我看他們志不在樑王,這次我和樑王府結親,未必不是好事。你不妨先放下舊事,和樑王冰釋前嫌,若是李武可以聯手,就不懼那對男寵翻過天去。”李旦點點頭道:“好。”

他知道自己終究是無法庇護那對少年一世的,他擡起頭,想望一望靜如水面的天空,卻被驕陽刺痛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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