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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鳳吐流蘇帶晚霞下

二十、鳳吐流蘇帶晚霞(下)

午間皇帝歸來,由太平公主侍奉著用過午飯,神色終是鬱郁,也不願跟她多說,便讓她早早回府了。到了太平公主府門前,薛崇簡笑嘻嘻下了馬,如往日一般替母親打開車簾,扶著母親下車,太平公主掃了他一眼,也不做聲。駙馬武攸暨忙迎上前來,道:“宅家回宮後怎麼說?”太平公主橫他一眼道:“我們娘母子說幾句話,還要一一回稟你不成?”

武攸暨面色一滯,雖已成婚四載,兩人也養(yǎng)育了一個女兒,但他在太平公主與皇帝面前總是有些畏縮,此時也不敢多說了,只訕訕一笑。太平公主道:“花奴說想換個屏風,我去看看,你不必跟來了。”

太平公主拉著薛崇簡直進了薛崇簡的屋子,又對貼身婢女吩咐了一句話,將諸人都遣散,靜靜望著薛崇簡。薛崇簡被母親的鳳目這樣一凝視,心下微有些慌亂,卻裝作無事樣笑道:“阿母,我要一個打馬球的屏風,讓那些畫工多畫幾幅,過幾日一換。”

太平公主冷笑道:“前幾日你玩的那隻貓呢?”薛崇簡心下暗呼糟糕,卻依然笑道:“昨晚上躥到房上去,我喊它也不下來,就不知道跑哪裡去了。”太平公主又道:“那宅家的貓呢?你可藏好了?”薛崇簡佯作鎮(zhèn)定道:“宅傢什麼貓?我不知道啊!”太平公主心下動怒,喝道:“你還不說實話!你以爲宅家查不出麼!待找出原先那隻貓來,你還要命不要了!”薛崇簡知道再瞞不過,吐吐舌頭道:“沒事的,我放在我的文具匣子裡,讓施淳帶出宮扔了,阿婆再找不到的。”

這時門恰好打開,那婢女去而復(fù)返,手中竟是握著一根兩尺多長的藤條,瑟縮道:“公主。”太平劈手奪過,對她吩咐道:“去告訴外頭,把那個施淳打五十鞭,一家都發(fā)回長安莊子上爲奴。”

薛崇簡這才一驚,忙扯住太平的帔帛道:“阿母,他什麼都不知道,也不曉得那隻貓何處來的,只是照我的吩咐做罷了。”太平冷冷瞪他一眼,揮手示意那宮女出去,沉下臉道:“你膽子越來越大了,宅家的事你也敢攪和!”薛崇簡道:“我討厭他們欺負那隻貓,就想教訓他們一下。”

太平聽他說得輕描淡寫,心中真是又氣又怒。往常他在家中跟武攸暨搗蛋,也不過是讓僕人捉了耗子蟑螂之類藏在武攸暨的靴子襆頭裡,再就是武攸暨養(yǎng)的鳥兒,他看著順眼的就放走,看不順眼的都給虎頭打牙祭了。這等小事自己一笑了之,卻不料寵溺得他不知天高地厚,滿以爲皇宮還同自己家中一樣,她一想到今日朝堂上母親的臉色,心下便滾過一陣寒意,怒道:“至尊是皇帝,你敢哄她就是欺君,知道欺君是什麼罪過!”

薛崇簡也不是沒聽說過欺君者死這話,只是由母親說出來只與過耳春風無異,他吐了吐舌頭道:“阿婆最疼我,纔不捨得殺我呢。”太平用藤條虛抽一下,喝道:“便不殺你,也須讓你知道厲害,過來!”

薛崇簡被那“嗚”得一聲倒是嚇得一怔,只祈望如往日一般撒嬌就混過去了,稍向前蹭了一步,搖晃著太平帛帔的一角微笑道:“阿母罵的我都記得,以後再不敢了。阿婆又不知道,就別打我了。”太平冷著臉道:“等你阿婆知道,你想捱打都不成了!”薛崇簡想了想,又問道:“阿母怎麼知道是我乾的?”太平公主怒道:“你是我養(yǎng)的,我會不知道你!”薛崇簡諂媚笑道:“阿母果然英明天縱,連這個都知道了。”

太平不論心下怎樣無奈好笑,臉上仍是冷若冰霜,道:“我讓你過來,你聽到?jīng)]有?”她容貌本與女皇相像,廣額鳳目,天生自帶一份莊重威嚴。薛崇簡望了母親片刻,心下嘆了口氣,只得慢慢蹭上前去,伏在那張高足椅上。太平撩起他袍子下襬別在腰間蹀躞帶中,又將他褲子扯了,乍然見到兒子修長的兩腿與已略顯挺翹的臀丘,太平心中微微一酸:他竟長得這般大了。隨即心中憂慮更甚,薛崇簡已經(jīng)十二歲,過不得幾年就要封官入朝,他還是這般任意妄爲,觸怒了母親可怎麼好?

她打定了主意這次要好生責罰薛崇簡,手下不再留情,照著他翹起的臀峰處便是重重一鞭。薛崇簡也不是沒捱過打,總以爲自己長大了數(shù)歲,這等打打屁股的責罰當更容易承受,孰料耳旁聽著藤條劃破空氣的尖銳鳴叫,心下不由詫異:“這東西聲音好大。”忽然一道火灼樣的痛烙上肌膚,直刺得心頭一驚,屁股上直如被撕開道口子般。他沒有防備,哎呦一聲喊叫起來,身子一跳就要站起來,雙手忍不住回過去捂住被打之處,擡起頭驚慌地望著母親:“阿母,你怎麼這樣用力打我!”

太平氣極反笑,喝道:“你有膽量做,倒沒膽量受罰?”薛崇簡苦著臉嘟囔道:“先生都說,鞭做官刑,撲做教刑,阿母不如換個戒尺什麼的,別用這東西了。”太平懶得再跟他饒舌,扳開他的手將他重行按倒在椅上,道:“你再動得一動,我就將你送到上陽宮去,看看你阿婆用什麼教訓你。”薛崇簡也知這頓打難逃了,兩手抓緊了椅子腿。經(jīng)過這片刻鬧騰,兀自覺那一道鞭痕火辣辣作痛。他喘了口氣,忽又想到李成器,真不知他上次怎樣忍著捱了二十荊條,一時又想,既然皇帝的鸚鵡啄貓沒有演成,舅舅一時便無事了,表哥應(yīng)當會開心些。想到自己終於爲表哥做了件大事,挨頓打反顯出他仗義英勇來,心下便略安定了幾分。

太平見他這回老老實實趴下了,神色倒不似往常嬉皮笑臉,也盼望他這次能真的知錯。她想想總是以前對他寵溺太多,偶有責罰也總是蜻蜓點水,才讓他如此放肆,思極自己養(yǎng)育兒子的苦辛,心下又是一痛,手下又加一分力,藤條重重擊落。薛崇簡哎呦哎呦亂叫:“阿母,就打五下!哎呦,我知道錯了!再不敢了!哎呦!十下了!我要死了!”

他如此大呼小叫,太平只硬起心腸來當作不聞,十幾下打過去,薛崇簡屁股上一道道鞭痕便由白轉(zhuǎn)紅,太平的手段自然遠不如宮中行刑的內(nèi)侍,那些緋紅傷痕交錯凌亂,便如女子面上胭脂斜紅一般。薛崇簡只覺屁股一片針挑刀割樣痛,這等鑽心苦楚真是自出孃胎就沒受過,實在忍不住,眼見得母親帔帛如波浪般翻動,又是一鞭擊下,下意識一躲,雙手抱住太平握鞭的手,喘著氣哀求道:“阿母,真的……真的疼死了,我知道錯了,你饒了我吧。”

太平見他一張白皙臉兒脹得通紅,臉上也爬了幾行汗水淚水,心中憐惜夾著焦慮一起翻騰上來,怒喝道:“放手!”

薛崇簡還沒說話,門忽然開了,武攸暨一臉訕笑站在門口道:“公主,花奴年紀還小,有了過錯教訓幾下就好,也別打得太過了。” 武攸暨在外頭聽著屋裡又是鞭響又是薛崇簡呼痛求饒,雖然極盼太平教訓一下這個府上的小魔王,卻也不願錯過了這個與薛崇簡緩和關(guān)係的難得機會。聽著打得差不多了,便進來求情。

太平一腔怒氣正沒處發(fā)泄,怒道:“誰讓你進來了!我自打我兒子,幹你底事!出去!” 武攸暨呆得一呆,望著眼前這爲妻爲君的女子,只覺從手足到肺腑都有些冰冷。一時恍惚,疑惑自己從幷州到洛陽,又一步步進了這公主府,究竟是幹什麼來了。他低頭道:“那……我先回去了。”從房中退了出去,輕輕帶上門。

薛崇簡雖被母親痛打了一頓,聽見母親將武攸暨罵得顏面掃地,那句“我自打我兒子”,顯然阿母還是跟他親暱些,心中便不自禁地快意起來,覺得挨頓打併不算什麼。太平回過臉,見薛崇簡面上隱有得色,也猜出他在想什麼,冷冷道:“還有十七下,你老實點,不許動。”薛崇簡扒著椅子道:“那阿母打過了,就不要再氣我了,好不好?”

太平只道他會和往常一般混鬧求饒,卻不料他說出這樣一句話,握著藤條的手都是一顫。她怔了片刻,將薛崇簡蹭下去的衣襬又撩起來,右手重重揮下,一時屋內(nèi)只有薛崇簡唏唏噓噓的呼痛聲、太平紊亂的呼吸聲與藤條咬肉的脆響。薛崇簡雖是強忍著不動彈,口中卻沒閒著,叫道:“哎吆!阿母輕些!別打那裡!差不多夠了,阿母歇歇吧!”心中卻在默默計數(shù),安慰自己道:不妨不妨,打一下就少一下了。

待到三十記藤條打完,新舊鞭痕相覆,臀峰上幾處傷痕已經(jīng)轉(zhuǎn)成紫色,薛崇簡大張著嘴只是喘氣。太平只想如數(shù)年前一般,將兒子摟到懷中親親,也不知是他太大了還是這次事情太過嚴重,她默默站了一會兒,終是重又板起面孔道:“你記著,至尊不只是你阿婆,還是大周天子,以後要懂得君臣尊卑,再敢任意妄爲,我就不替你遮掩了。”她將那根藤條隨手拋在案上,轉(zhuǎn)身出了房門,晚春午後濃麗溫暖的陽光迎頭灑下,閃得她兩眼發(fā)花,胸口憋悶無比,太平的眼眶禁不住酸了一下。

李成器好容易在府中捱到用過了晚飯,看看一片絢爛晚霞如火如荼燃了半邊西天,終於耐不住,向王府內(nèi)史道自己去太平公主家玩耍,還特意換了一身缺胯袍,讓人拿了自己的球桿,騎馬來到太平公主府。

太平公主親自引著他向薛崇簡房中去,低低道:“我打了花奴。”李成器身子一顫,站定道:“姑姑知道了?”太平公主轉(zhuǎn)過身子,按著李成器肩頭道:“你也知道?”李成器羞紅了臉,低下頭道:“是我不好,花奴跟我說過,我沒有好好勸阻他。”太平聽他嗓子還嘶啞著,心中憐愛,想:這小侄兒已經(jīng)要長成大人了。她嘆道:“他那性子,你勸阻多半也是沒用的。你再去教訓他幾句吧,花奴也漸漸大了,還是一味胡鬧,我總不能日日看著他。”

李成器這幾年見姑母儀態(tài)萬方出入宮中,雍容高貴直與女皇一般,竟是極少聽到她語氣中有淡淡倦意,心下惻然,望著她不語。太平公主淡淡一笑,也並不多說什麼,只輕輕搖著手中紈扇,幾縷長長柳絲直拂到她髮髻間微微顫動金鳳步搖上,在一片夕陽下說不出的娟娟靜好。以至於到了開元年間,史官與民間如何傳說太平公主的飛揚跋扈驕奢淫逸,在李成器的心中,姑母的影子,都嵌在那日傍晚一幅溫婉的圖畫中。

李成器點點頭:“我知道。”

薛崇簡雖然捱了打又被母親禁在房中,卻是耐不得寂寞,他想起那日李隆基和李成器下棋,便要施淳教自己下棋。施淳原來伺候薛紹,也學得些博弈之術(shù),便教他些最基本的點氣提子等規(guī)則,薛崇簡甚是聰明,不到小半日便記得分明,能和施淳你來我往地下著玩了。他聽得珠簾響,一擡頭驚喜道:“表哥你來了!”

李成器一眼看到薛崇簡只著絹絲小衣,側(cè)臥在榻上,正與跪在榻下的施淳玩得快活,擡頭時滿臉驚喜之色,全然不像個捱打受罰之人,心下只是來氣。他一言不發(fā)走上前,望了一眼棋盤,便知薛崇簡是初學,棋路淺得很,向施淳打個手勢道:“你下去,我來教他。”施淳見小主人有了玩伴,自己總算解放,忙叩頭出去了。

李成器道:“姑媽打你了?”薛崇簡覺得表哥終是明白了自己爲他受的苦楚,頓時豪邁地笑道:“不要緊不要緊,就是輕輕打了幾下,已經(jīng)不礙了。”李成器又望他一眼,上前拉起他手臂道:“我看看。”薛崇簡反倒有些羞窘,道:“真的不礙。”卻乖乖伏在榻上,讓李成器褪下自己褲子。

雖是上了消腫的藥,經(jīng)過這半日凝血,薛崇簡屁股上交錯鞭痕大多成青紫之色,李成器心下狠狠一疼,嘴角輕輕一抽,這般痛惜神情落在薛崇簡眼中,反安慰他道:“就是當時痛一下,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什麼了。”李成器見他全無悔改畏懼的意思,顯然姑母那場費心教訓又付諸東流,心下氣極,揚手重重在他屁股上拍了一掌道:“那就是沒打夠!”

薛崇簡“啊”得大叫了一聲,他屁股上雖帶著傷,李成器的巴掌卻總比母親的藤條好挨。他心中實實是驚詫茫然多於痛楚,愣愣望著李成器道:“表哥……”

李成器一眼瞥見桌案上放這一根藤條,暗暗用力幾次,方起身去握在手中,回來冷著臉道:“我說過不許你對那隻貓動手腳,爲什麼不聽?”

李成器的嗓子啞著,這句話低聲喝出來,自帶了一分沉暗。薛崇簡自出生以來,就跟著表哥玩耍,見過李成器無奈的嘆息,寵溺的微笑,偶爾嗔著了,也會在他臉上屁股上擰一把,卻是頭一回看到表哥用這等語氣神情、手中握著鞭笞之物跟他說話。李成器背對著門口,一張清秀面容皆沉入陰影之中,薛崇簡不知爲何,心中害怕無比,只覺天下首要事是先看清李成器的臉。他心下還存著一絲指望,只要他湊上去,就能看到李成器嘴角強忍的笑溫柔意,能看到他眼中所藏的憐惜疼愛。

他從榻上爬起來,強笑道:“表哥這是做什麼……”他未說完,就被李成器重重一按,依舊按趴在榻上,照著屁股就是重重一藤。他臀上腫痕原沒有好,這一鞭正抽在臀峰上傷痛之處,劇痛如潑油滾湯一般蔓延開來。薛崇簡呃得悶呼一聲,渾身一哆嗦,登時背脊上冒出一層汗來,不由自主回手過去捂住屁股,正逢李成器又一鞭擊下,便敲在了他指關(guān)節(jié)之上。

薛崇簡只覺手上如電擊一般,銳痛震得整條手臂發(fā)麻,心中被疼痛與委屈堵塞地一團混亂。他慌忙中往榻裡一滾,蜷著腿將灼痛的屁股貼著屏風,讓那頗黎的涼意略減緩?fù)闯笫炙浪肋∮沂种腹?jié),一張俊俏小臉脹得通紅,睜大了眼難以置信望著李成器,道:“你……你打我作甚!”

李成器打了他兩下,心中痛得如刀剜一般,卻默默道:“我這般狠心打你,便是不要你受更大的苦,我終究不能讓你與姑夫一樣。”他沉著臉色道:“你自己想!過來!”

這等板著面孔的冷言呵斥,薛崇簡一日之內(nèi)在最親的兩個人口中都聽到了。母親打他倒也罷了,只是他這番搗鬼,歸根到底都是爲了讓李成器開心,誰料到李成器非但不領(lǐng)情,還這般狠心打他。他望著那生疏身影,又想起最近這段日子李成器都極少和他玩耍,請他也不來,自己去找他,他也淡淡的不言不語,驀然間一個念頭襲上心間:表哥的幾個親弟弟都學會了騎馬打球,鴉奴還會下棋,表哥再不需要他陪著玩兒,也不疼他了。

薛崇簡被自己的想法嚇得手足冰冷,他梗著脖子望了李成器一會兒,忽然一腳蹬在屏風上哭鬧道:“我想你讓高興纔去換阿婆的貓!”他心中委屈,忍不住浮上淚花來,哽咽道:“你卻整日只與鴉奴他們混在一處!你不喜歡我了!你討厭你!”他並非不知自己錯在何處,這般胡攪蠻纏,只盼望李成器來安慰他幾句,就像小時候一般,輕輕一笑道:“胡白,表哥最疼你。”

李成器胸口起伏幾次,從榻邊薛崇簡所褪下的袍子上抽出衣帶,冷冷道:“你是讓我綁了你打!”他單膝跪到榻上,將薛崇簡拽到榻邊,反扭了他雙手就捆。薛崇簡先是呆了一呆,心中既不相信,又總覺表哥不會真打自己,也不奮力掙扎,只喊道:“你就是討厭我!你想打了我,惹我生氣,以後就不跟我玩了!”

李成器聽他仍是在這些枝枝葉葉的小事上纏夾不清,氣得雙手顫抖,見他兩腿還在亂蹬,索性將自己袍子上衣帶也解了,將他足踝也縛住。拿起藤條比在他臀上,沉聲喝道:“你可有想清楚!”薛崇簡胸口壓在榻上,只覺得五臟六腑都憋悶難過到極處,喊道:“我爲你挨才阿母的打,你不領(lǐng)情,還打我!”李成器心中大慟,寧可此番傷了花奴的心,也不能讓他以後重蹈覆轍,咬牙道:“誰讓你爲我!”

薛崇簡本是在牀上掙來掙去,聽到這話如被潑了一身冷水,莫名其妙想起前幾日學的一句詩來,一心抱區(qū)區(qū),懼君不察識。他興奮了好幾日,正爲自己的計謀得意,覺得終於幫表哥做了一件正事的時候,原來他竟一點也不在乎。他一股氣衝上來,道:“那是我閒得!我活該!我沒事找事行了吧!”

李成器氣得揮藤條在他屁股上用力一抽,薛崇簡挨表哥的打乃是破天荒第一次,心中憤懣委屈將原本可以忍耐的疼痛放大了數(shù)十倍,只覺那哪裡還是細軟藤條,分明是鐵齒鋼牙咬進自己血肉,痛得小臀上肌肉亂顫,兩眼登時冒出淚花。他朦朧中側(cè)頭望見李成器腰間所墜的小小絲囊,那是母親命人給自己做的,自己總不忘給表哥一份,現(xiàn)在他還帶著,等他回了家,就會摘下來吧?原來這世間最難過之事,不是無人給自己送禮物,是手捧著一份真心,那人卻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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