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章魚舒展開出手,將船與人們都滑入了一片純淨之海。一入水,大家紛紛踩水,從海里浮上水面,兩條大船和幾艘小艇也在劇烈的動搖西晃之後找到了平衡。
船上的水手和水中的人們都被眼前所見驚呆了。整個深淵城像是一隻巨大的水泡一樣懸停在海中央。上下左右都是幽藍的海水,水波的幻影,好像光斑和紋樣一樣,投射在這個透明的氣泡上??粗矍暗幕镁埃鋈恍\人都明白了幽藍幻海的得名。
終於找回神志的水手,放下繩索,水中的大家都先後回到了大船上。
舉目四望,巨大的紅章魚,就在水泡的外面,它巨大的觸手,在海中像波濤一樣的擺動。它好似小船一樣的巨大眼珠眨了眨,一收觸手,就彈出了很遠,再懸浮了一會兒,有一記彈射,就模糊在了暗藍色海水裡,變成了好似一團紅色的海綿一樣,慢慢飄遠。
衆人駕船向遠處的港口進發,甲板上聚滿了人,都趴在船舷上,看著下方完全不真實的絕對透明的水面。絕對透明的海水下是清晰的白色沙灘,透明的魚羣從水的深處遊過,可以清晰地看到它們優美纖細的骨骼。忽然魚羣一亂,原來是一羣橙色的半透明的水母經過,魚羣紛紛閃避開來。
頭頂上海水成的一片暗藍色的天空,沉沉的就壓在不遠的上方,深淵城的四周可以看到偶爾有巨齒滄鯊遊過,雖然看不清它們的身形,身影卻清晰的透過暗淡的光從純淨之海上略過,投射在海底的細沙攤上。
“魚魚!”艾蒙開心的向它們招手,“它們說它們是這裡衛兵,永世守護著格爾羅夫?!?
維克多站著船頭,迎著溼潤的風,他看著清透見底的海水細沙的滾動,逆流去看就找到了水是從更高的地方流下來,順著水流的來處擡眼望去,這是一座巨大的階梯形的,由母貝爲磚建築而成的幻夢一般的都市:傳說中的------深淵城。
階梯形城市的最高點,大約到達了巨大氣泡的中心高出一些,後面的風景完全被遮擋在城市的後面。
霍克親衛隊一行都安靜的觀賞著氣泡中的勝景,他們依舊列隊整齊的站在維克多的身後,驚訝的誰也說不出話來。這是曾經的幽藍幻海的?;蕜佑米约悍ㄐg的極致,爲人類的愛人修築的一座共同生活的都市。他爲了愛,放棄了皇權和力量的象徵------深海之魂,用自己持有的藍色深海之魂,交換了霍克先祖的淨空之塵,再尋到了巨大的母貝殼托起了城市,嵌入淨空之塵,構成了這海底的巨大氣泡空間。
即使熟知人魚都是專情的生物的維克多、瑞恩達瓦和阿比也都驚歎於愛的力量。失去了深海之魂的海皇使用自身的法術有限的法術,在漫長的歲月裡修築城邦,並在愛人短暫的生命熄滅後,仍然孤獨的在漫長的時光裡伴著回憶,居住在這裡。
想到這裡,瑞恩達瓦摟緊了身邊失而復得的薇薇安,他懷裡的顛噠著小胖腿的艾蒙,靠著自己和薇薇安身上,東張西望的菲利普,就構成了他的家。如果爲了他們,他也願意傾盡所有,也願意建造這樣的城市讓他們自由、幸福的生活。
連平日了最呱噪塞繆,這時候都安靜了下來,他張著嘴吧合都合不攏,只覺得僅有兩隻眼睛是不夠看的。
赫曼仰望著作爲天空的大海,既然武藝精湛如他,也深切的認識到了人類的渺小。
阿比扭頭看了看身邊的瑞恩達瓦四口之家,忽然想起了自己的那顆薄伽丘家傳的紅寶石,不知是不是,終有一日,自己也能將它心甘情願的送出給一個人。
大船安靜的駛入了港口,港口裡有古老的樣式奇特的船隻泊靠,他們都有各種魚骨做成結構,再蒙著各種不同的海洋動植物的材質製成,它們隨著海水的盪漾,微微的上下起起伏伏。
港口裡,空無一人。水性好的水手跳入水中,爬上港口,栓牢大船,嘎啦啦的下矛,沉入沙中,在水中激起一團白色的沙霧。衆人順著踏板下了船,沿著潔白的母貝棧道,一路走上岸。剛踏上一格臺階,眼前就見到眼前憑空游出一條橙色魚尾的人魚,她身材窈窕,長髮過腰,身上是薄紗纏繞的短衫,人魚微笑著迎向衆人,用人類的語言甜美的問候道:“歡迎各位,來到人魚的都市。”接著就遊動尾巴,轉身仰頭擡手指向,梯形城市的中心,回頭風情萬種的一笑,一抖魚尾向空中游去,接著就整個幻像就變得透明,直到消失在空氣中。
衆人還沒回過神來,聽到維克多解釋道:“這一定是古老的魔法,施加在碼頭的入口處。進入城市的人都會得到歡迎的問候?!?
維克多走在隊伍的最前面,指了指階梯行的城市的頂端,“整個城市是由水作爲動力的”。
順著他的手指,看到氣泡的最高點是一道飛雪一般的瀑布,瀑布的一部分驅動著巨大的水車,深入城市的內核,巨大的齒輪帶動著其他的大型、中形和更小的齒輪,整個城市像是一個高度發達的機械驅動的模型。驅動了水車的水,最後順著不同的路線,匯入了城市底部的純淨之海。
“我懂了,”薩莎感嘆道,“這座城市和母親家所在的銅鐵城有異曲同工之妙,都是用高山瀑布作爲媒介推動,整個城市內部就是一臺精密複雜的齒輪儀?!?
維克多點了點頭,擡手指了指港口外的城市,“走吧。”
走到最底層的城市,就看到了無人的熒粉色的貝殼車廂,沿著弧形,還往返在一層層城市的街道間不斷的運行著。它們每??恳粋€站等一會兒,就緩慢的啓動,慢慢的向上一層街道去,到了上一層,再停幾分鐘,到了頂層就順著水流,再飄到最底層,如此往復,周而復始。
站上粉白色晶瑩的貝殼,衆人分散開在城市的各層街道,開始尋找淨空之塵。
母貝築成的磚塊,帶著晶瑩的光華,遠處的母貝的鏡面牆在深夜也黯淡了,可是深淵城裡,並非一片漆黑,每個房舍屋頂都在發著熒光,走近纔看出哪裡是什麼屋頂,而是養殖著熒光水母的傾斜水槽,潔淨的水流不斷的帶來豐富的養分,即使深淵城廢棄百年無人居住,這裡的水母卻依舊健健康康的活著。
推開一間間空蕩蕩的房間、商鋪和作坊,依稀還能感受到當年這裡的和平與繁盛。
衆人終於抵不住睏倦來襲,索性修整,各種隨意的找了住處,新鮮感滿滿的在深淵城住上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