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
蘇薇愣了一下，沒明白他的意思，只是莫名的手腳冰冷。
不等她仔細(xì)的詢問清楚情況，九方夏的眼睛又緩緩的合上，昏睡過去。
蘇薇馬上按鈴，通知醫(yī)生。
不一會，醫(yī)生進(jìn)來，秦苒和樑婉瑩也趕了過來，她們看到蘇薇，都很意外。
樑婉瑩拉著蘇薇的手：“你怎麼這個時候來了？”
蘇薇沒空和她解釋，轉(zhuǎn)頭跟醫(yī)生說：“他剛剛醒過來了。和我說了一句話，又睡過去了。”
醫(yī)生馬上過去檢查儀器數(shù)據(jù)：“醒過來就好，只要醒過來了，就能排除深度昏迷和植物人的可能性。”
“可是……”蘇薇猶豫的咬住脣，“他……”
“怎麼了？”秦苒著急，“有問題你就跟醫(yī)生說，別影響治療。”
蘇薇握緊了拳頭：“他剛剛問我是誰。他好像不認(rèn)識我了。”
“問你是誰？”醫(yī)生反問。
“是不是因爲(wèi)他剛醒來，沒看清楚？”秦苒慌了。
“我不知道。他只問了一句，就昏過去了。”蘇薇惶然的說。
不可能是沒看清楚，他分明是仔細(xì)的打量著她，才問了那個問題。
“醫(yī)生，到底怎麼回事？”秦苒急壞了。
“具體得等他徹底清醒再看。首先確保沒有生命危險，其他的，都是可以慢慢來的。”醫(yī)生安慰道。
“醫(yī)生。”蘇薇心裡很擔(dān)憂，“被刀子刺傷，怎麼能影響腦部？”
“被刀子刺傷當(dāng)然不會影響腦部，但是缺血導(dǎo)致大腦缺氧，是有可能損傷神經(jīng)的。而且這種損傷，不能修復(fù)。”醫(yī)生說。
蘇薇腦子裡嗡的一聲，一屁股坐到牀上，回頭看向九方夏。
也許他只是沒睡醒，腦子沒清醒，對。
蘇薇的手指緊緊的摳住牀單，也咬緊了牙關(guān)，心裡已是兵荒馬亂，但還強(qiáng)令自己鎮(zhèn)定。
樑婉瑩發(fā)現(xiàn)她的恐慌，安慰：“弟媳，什麼都要等他醒來再說，你先別慌。”
蘇薇低下頭，強(qiáng)忍住淚水。
樑婉瑩又拍拍她的肩膀：“兒子和老公現(xiàn)在都需要你，你可不能先自己亂了方寸。”
這句話倒給蘇薇注入了強(qiáng)心針，是的，發(fā)生這種變故，一大一小都需要她，她不能自己先把自己嚇住了。
失憶這種百萬分之一的概率，沒道理髮生在他身上！
蘇薇穩(wěn)住心神，略略點(diǎn)頭：“我知道了，我沒事的，謝謝你。”
樑婉瑩說：“你也累了吧，白天都沒見到你休息，晚上又到這裡來。去隔壁睡一會吧？這邊我來守著。”
蘇薇搖頭：“這邊有牀，我就睡這裡。你和……”她擡頭看了眼秦苒，“你們?nèi)ジ舯冢遗阒！?
秦苒開口了：“這裡都是藥水的氣味，還有儀器的聲音，怎麼睡得著？你別逞強(qiáng)。”
她本來今晚想在這裡陪兒子，但是電子儀器的聲音太大，她翻來覆去睡不著，不得已才轉(zhuǎn)去隔壁。
“我沒事，反正我也睡不著。”蘇薇哪裡有心思睡覺，“你們快去隔壁休息吧，天亮了我又要回去照看念念，到時候你們還得過來。”
秦苒和樑婉瑩勸了幾遍，拗不過她，只能離開。
蘇薇把門反鎖，回到九方夏身邊。
九方夏的這張牀很大，他平躺在牀中間，右邊還有一塊小空間。
蘇薇脫了外衣，從隔壁牀鋪抱了毛毯，哧溜爬上他的牀，挨著他躺下。
空間有限，她小心翼翼的蜷縮，免得碰到他身上的儀器，又能和他以最近的距離在一起。
捱得這麼近，她卻聽不到他的呼吸聲，太微弱了……
“你是誰？”
她恍惚的想起九方夏昏睡前的眼神和話語，如果他真的忘記她了，怎麼辦？
她不知道，她也不敢想。這樣的噩夢，她不想做一遍。
她不再想關(guān)於失憶的事情，慢慢的睡去。
“蘇薇？”
朦朧中，聽見九方夏在叫她。
“蘇薇？”
這次她聽的真切了，真的是九方夏在叫她。
蘇薇猛然睜開眼睛。
九方夏正定定的望著她。
“夏？”
蘇薇一咕嚕爬坐起，不可置信的上上下下打量他。
九方夏神色鎮(zhèn)定，眼神平和。
“蘇薇。”他又叫了一聲。
“你認(rèn)識我了？”蘇薇驚喜的要哭出來，伸手觸碰他的臉，又觸電般的縮回來，害怕他被碰碎了。
九方夏淡定的看著她，她的眼裡涌出一層晶瑩的淚珠，他的心顫了一下。
九方夏說：“當(dāng)然認(rèn)識你。”
“夏……”蘇薇哽咽，突然一把撲進(jìn)他懷裡，胳膊圈住他的脖子，大哭起來，“夏……嗚嗚嗚……”
她這一下?lián)涞募保欧较谋挥|到傷口，差點(diǎn)痛呼出聲，咬咬牙忍住了，有點(diǎn)懵。
“夏……嗚嗚嗚……”
九方夏的雙臂自然地垂落在身體兩側(cè)，並沒有伸手去回抱她。
任憑蘇薇抱著他哭的撕心裂肺，淚水從眼眶掉下來，掛到她的面龐，又滴落進(jìn)他的脖子裡，淌進(jìn)他的心尖。
她的眼淚，好熱，好溫暖。
九方夏遲疑了很久，緩緩的擡起胳膊，大手輕輕地?fù)崦念^髮，安慰：“別哭了。”
“我、我以爲(wèi)你會死了……”蘇薇哭的氣都順不過來，“醫(yī)生還說你會變成植物人……我、我……”
天知道她聽到醫(yī)生說那些的時候有多害怕，還得強(qiáng)撐著告訴自己，沒事！
“這不是沒事麼。”九方夏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然後收回手，低眸看著她在懷裡哭的稀里嘩啦，露出複雜的神色。
“嗯……還好你沒事……”蘇薇把臉埋進(jìn)他的頸窩，在他的懷抱裡感覺到了安寧。
她的眼淚漸漸止住，身子卻還是一抽一抽的。
九方夏沒有再多話，他耐心的等著她平復(fù)，下巴，輕輕的靠在她的頭頂上。
蘇薇用了很久才徹底緩解過來，不捨的鬆開他，胡亂抹了抹滿是淚痕的臉，又抓了抓亂蓬蓬的頭髮。
“我是不是很狼狽啊。”蘇薇抽噎著說。她肯定哭成了花貓臉。還好今天沒化妝！
九方夏擡頭。清湯掛麪的蘇薇清純漂亮，只是哭狠了，鼻子眼睛的紅彤彤的，像一隻小兔子。
“沒有。”他說，眼睛直直的望著她，她真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