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君雅將燒好的開水早已倒入茶壺,此刻估摸著茶水剛剛浸泡好,便拿了杯子準備倒茶。
“我來吧。”詩君崎接過那燙手的茶壺。詩豔色倒也沒有拒絕,坐回原來的位置,靜靜的看著詩君崎爲三人各自倒了一杯茶水。
“我們兄妹三人許久不曾聚在一起了。”詩君翼低沉的嗓音帶著幾絲淡淡的嘆息,好似憶及了許久以前的事情,在軍營時即便他在忙,君兒總是會瞅著空隙拉著君崎與他吃上一頓便飯,後來回了帝都,見面的日子反倒更是稀少,唯有逢年過節(jié)的時候匆匆見上一面,後來君兒成了婚,一年也難得見上一兩次。
“是啊……”詩君崎淡淡的接口,眸光落在不知名的遠處,嘴角擎著一抹溫軟動人的淺笑。幸好他的君兒還活著,幸好還是他的君兒,這樣就夠了。
“大哥,二哥,是我不好,辜負了大哥和二哥的期待。”詩豔色頭顱微微垂著,若然她沒有認人不清沒有嫁給殷離,她詩家依舊是最令人羨慕的家族。
“與你無關。”詩君翼聲音清冷低沉了幾分,卻帶著不容置否的決然口氣。
詩君崎眉目微微側過靜靜的落在詩豔色的身上,薄脣輕啓,好似思索了許久,眉目微微蹙著,“君兒,你當真還要與那皇家牽扯不清。”低低的嘆息聲在脣齒間縈繞,顯然那話語是詩君崎思索再三方纔問出。
詩豔色勾脣淺笑,似乎早已做好準備面對大哥和二哥的問話,想到殷秀那堅定不捨的模樣,心底唯一的一絲澀意都消逝的乾乾淨淨,那個男子那樣的堅決,那樣堅定不移的護著她,她豈能猶豫不決,“二哥,殷秀他極好。”詩豔色笑意暖了幾分,似乎唯有極好二字才能夠形容殷秀,別人眼中的殷秀是如何她不清楚,也不想知道,她只知道自己心中的殷秀那是極好的,好的就貼在她的心尖上,暖意橫生。
詩君崎臉色沉了幾絲,捏著杯子的大手微微緊握,依稀可見凸顯的青筋和泛白的關節(jié),“詩詩,你怎麼會如此的糊塗。”那話語顯然透著幾分無可奈何,更多的卻是心痛。
詩豔色脣瓣微微泛白,貝齒輕輕咬住下脣,“二哥,我看上的是他的人,與身份無關。”想了想詩豔色覺得此事自己不能說謊,也不能有半分的隱瞞,一來是不能欺騙二哥,二來,她捨不得讓殷秀受委屈,當真是捨不得啊,那個男子,就按照他自己的方式,一步步邁入她的生命,走入她的心扉,哪怕是早已薄涼死去的心也因爲殷秀的到來而生機勃勃。既然都說好,哪怕是地獄也要相伴在一起,她豈能讓殷秀孤身一人走在最前方,殷秀似乎已經(jīng)與大哥二哥說好了什麼,可是大哥二哥心底的芥蒂還需由她親自來消除。
“君兒,你該知曉我看不上殷秀,也絕對不允許你與皇家與姓殷的扯上關係。”詩君崎冷了嗓音,好似生了很大的氣,一張臉鐵青鐵青的,聲音也因爲隱忍怒意的緣故壓得極低。
“二哥,殷秀不一樣。”詩豔色頓了頓低低的開口,見詩君崎氣的臉都青了,心中有些難過,自小二哥待她如珠如寶,無論她做錯了什麼,二哥都沒有對她說過半句重話,何況是此刻氣的變了臉色。
“總之他就是不行,君兒,你要什麼樣的男子沒有,爲何偏偏要與姓殷的,要與這污穢的皇家牽扯不清。”詩君崎儘量讓自己的口氣聽起來平靜,他捧在心窩裡尚覺得不夠的寶貝妹子,在經(jīng)歷過那樣的疼痛之後豈能再次捲入朝堂的陰謀,天下美人的紛爭當中,哪怕殷秀無意天下,那也是不行的。
“二哥,對不起……”詩豔色低低的開口,好似已經(jīng)下定了主意要與殷秀牽扯下去。若然再早些或許她會毫無猶豫和二哥走,可是現(xiàn)在不行,殷秀已經(jīng)入了她的心。
“君兒,你……”詩君崎徹底動了怒,大手驀然用力,滾燙的茶水飛濺開來,瓷杯碎了一地。
“二哥,我知道我實在是不該,可是他是殷秀啊……”詩豔色突然雙膝跪在地上,目光盈盈的對上詩君崎惱怒無可奈何的眸子,因爲那個男子是殷秀啊,在她的心中,他就只是殷秀,和什麼身份,什麼地位一點關係都沒有,殷秀是什麼人,霸道的時候能夠讓人氣得冒煙,幼稚的時候能夠甜的人心都發(fā)膩,總是以他自己的方式給予她最好的保護。
“君崎,你冷靜點。”沉默了半天的詩君翼冷冷的開口,與身居來的凌厲氣息隱約帶著幾絲壓迫的味道。哪怕是當初的殷離也沒有讓君兒下了如此大的決心,殷秀不一樣啊,這句話好似一根刺就紮在他心口的位置,他是沒有看出來殷秀有何不一樣,可是他的君兒是什麼人,聰慧,七竅玲瓏,在經(jīng)歷過那樣的痛苦之後豈會再次認人不清。
“君兒,你太讓二哥失望了。”詩君崎拂了拂衣袖,一臉陰沉的快速消失在大廳之中。
寒遠素剛好洗淨了碗筷,便看到詩君崎冷著一張臉出了內(nèi)室,室內(nèi)很快詩豔色便追了上來,“君兒,我去與你二哥說說,你先前不是說與你大哥有事要辦麼,讓你二哥先冷靜下也好。”寒遠素低低的開口,想來詩家二哥依舊不同意凌王與詩君雅的事情,也難怪,這個心結若然如此輕易解開她就奇怪了。
“君兒,君崎哪裡會真的生氣。”詩君翼也走了過來,大手擱在詩豔色的肩頭輕輕拍了拍。
“可是……”詩豔色眼眶微紅,水潤的眸子靜靜的落在詩君翼的身上,二哥從未對她發(fā)過火,連臉色都未擺過,何時會被氣的轉(zhuǎn)身就走。
“君兒,君崎只是擔心你罷了,沒事。”詩君翼顯然不會說好聽安慰人的話語,聲音有幾絲僵硬,見詩豔色淚光盈盈,就那樣軟巴巴的看著,像極了小時候犯了錯乖乖巧巧認錯的模樣,哪裡還捨得說出半句的重話,在他詩君翼的人生裡,就三個女子讓他徹底沒轍,一個是他孃親,一個是寒遠素,另外一個就是他發(fā)誓在呵護一輩子的妹妹,何況此刻這個丫頭可憐兮兮的看著他,哪怕是再大的怒意也得消了,示意寒遠素去看看詩君崎的情況,便半摟著詩豔色的肩膀入了內(nèi)室。
“大哥,二哥真的生氣了。”詩豔色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她實在是太不應該,分明有好好守住自己的心,卻依舊被殷秀攻破,潰不成軍,而且此刻心中雖然難過,倒是沒有半分的後悔,有那麼一個人,哪怕是讓自己爲難,讓自己難過,卻依舊甘之如飴。
“君兒,你當真確定了。”詩君翼思索了片刻之後低聲問道,他雖然與君崎想法一般,可是若然君兒認定,若然君兒覺得幸福,他有什麼資格去阻止,而且那個殷秀似乎也沒有傳言的那樣不堪。
“大哥,我先前真的只是想借著殷秀的手復仇而已,可是卻沒有想到竟然真的與殷秀牽扯上了,而且一牽扯便再也走不出來。”詩豔色一臉認真的說道,“殷秀他一開始便知道我所有的不堪,大哥,這一次我絕對不會讓自己再犯重複的錯誤,而且殷秀他也絕對不會負我。”詩豔色聲音不大,卻一字一句分外的清晰。
詩君翼陰沉著一張臉半天沒有說話,高大的身子靜靜的坐在高座之上,如同嚴肅的家長此刻聽子女彙報另一半的情況。
若然大哥這關過了,二哥那邊成功的機會便會大些,詩豔色偷偷擡起頭顱打量著詩君翼的臉色,卻見詩君翼一臉的冷然,實在看不透他此刻心中的想法。她自小便有些害怕嚴肅固執(zhí)的大哥,這一次也再是沒有勇氣再多說一次。
“君兒,每個人都要爲自己選擇的路付出代價和承擔責任,你是否已經(jīng)準備好了。”詩君翼冷著一張臉,聲音分外的嚴肅認真,目光凌厲,刀削般的面容容不得半絲的輕佻。
詩豔色心中一動,知曉大哥是同意她的選擇了,心底涌起一股淡淡的暖意,大哥雖然看似冷漠固執(zhí),實則是待她極好,處處維護著她的,“大哥,我很清楚我自己在做什麼,絕不後悔。”詩豔色一字一句分外的清晰,咬字極重,若然是殷秀的話定然不會辜負自己,她相信他。
“君兒……”詩君翼到底是心疼自己嬌弱的妹子,即便換了一張臉那又如何,都是他捧在心窩上疼愛的妹子。“君兒,你要記住,詩家永遠都是你最堅強的後盾,無論你飛在哪裡,飛的多高,若然累了,隨時都可以回家。”
“大哥,我會的。”詩豔色聲音微微哽塞,見詩君翼此刻已經(jīng)褪去了冷然的神色,滿是*溺的看著自己,頓時撲了過去,靜靜的環(huán)抱住詩君翼的腰身,“大哥最好了。”
那女子嬌嗔略帶著幾絲撒嬌的口吻,還是小時候纔會有的神情,嫁人後的君兒高貴婉約,靜靜的笑,柔柔的說話,哪裡還有這般少女般的羞澀,詩君翼突然覺得殷秀似乎也不差,至少他讓君兒做回了真正的自己,心突然就柔軟的不行,好似無論懷中的妹子要求什麼他都會答應,“不是說要去看殷桓麼,剛好我也有事要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