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第一個醒的是容易小朋友。
小朋友不知道是遺傳了誰的彆扭脾氣,起牀氣非常嚴重。所以當他發現自己張手張腳睡著半張牀,父母卻是緊緊抱在一起睡著,而且親愛的媽媽還是用屁股對著他時,容易小朋友非常非常的不高興。
容磊昨晚沒吃安眠藥,因此睡的很淺。容易一骨碌坐起來,牀墊微微震了一下,他便醒了。睜開眼看到兒子氣鼓鼓的小模樣,只覺得可愛極了。
他伸出食指抵著脣,比出“小聲”的動作,然後對兒子勾勾手指。容易頓時忘了骨氣兩字怎麼寫,像是小狗蒙召主人呼喚一樣,屁顛屁顛的爬過去。
容磊往外牀讓了讓,空出一小塊地方,容易爬了進來,睡到了爸爸媽媽的中間,心滿意足。
小傢伙的頭髮亂亂的質感十足,小小年紀輪廓分明,看著他容磊就像是看著另一個自己,心底有種說不出的美妙滋味。
都不想再睡了,父子兩個就小聲的聊天。容磊遊學多年,見多識廣,從各國風情談到最新戰鬥飛機模型控制要訣,容易聽的入迷,不知不覺嘴巴都張開著,半晌,用很崇拜的眼神敬仰了自己老爸一番,然後摳著他的鬍子笑瞇瞇的稱讚:“爸爸,你和Wallace一樣棒!”
“不對,我比他厲害!”容磊輕輕敲了兒子一下,不滿的抗議。
“不對!”容易很嚴肅的用英語流利的說:“上帝是公平的,他給了你一些東西,一定就會拿走一些的。我喜歡你和喜歡Wallace一樣多,但是我媽媽喜歡你多過喜歡Wallace,所以你一定有什麼地方比不過他!”
容磊瞇眼,越過兒子的小臉,瞥了眼某個貌似還在熟睡中的人,“是你媽媽這麼跟你說的?”
容易搖頭,“我自己發現的啊!我偷偷問過海棠姨媽,但是海棠姨媽說小孩子不能議論這些。”
容磊捏捏兒子的鼻子,“海棠姨媽說得對!”
“可是爸爸,你到底哪裡比不過Wallace呢?”容易有很執著的求知精神。
“我想,是時間吧,”容磊也正經起來,“他比爸爸早認識你五年,陪著你長大到現在,那對爸爸來說是很珍貴很珍貴的東西,爸爸願意用很多東西和他交換。但是很可惜,辦不到。”
容易到底年紀小,這番話不是很聽得懂。
於是他用力的沉思,然後不知哪根經脈被思想用力的打通了,他肥肥的小屁股一撅,用力的放了一個很響亮的屁。
顧明珠終於再也裝睡不下去,掀了掀被窩換氣,她低嘆了一聲,轉身裹著被子睡到牀沿去了。
容磊默默轉身,捶牀大笑。
小容易頓時又尷尬又惱火,鼓著腮幫子,小傢伙從臭臭的被窩裡爬出來,跳下牀,蹬蹬蹬跑進衛生間拉屎去了。
接下來的幾天裡,顧明珠忙於公司事務顧煙的婚事準備,每天都是早出晚歸。不用應酬的晚上,她和容磊帶著容易輪流在容宅和她爸爸的療養院裡吃晚餐。
容易被送到了附近的小學,因爲不確定小傢伙的中文程度,暫時安排了跟著一年級的班級旁聽。小傢伙很聰明很好動,去了沒幾天,和班上的同學們打成一片。
容磊依舊早出晚歸,“有容”在他的革新拓展之下,漸漸顯露鋒芒。
不久之後,世界高級手工定製服裝界天后Merry空降C市,引起整個亞洲的時尚界的震顫。
Merry張,中文名張瓊。是一個在法國出生長大的法籍華人,她二十歲時奪得了世界風尚設計大賽服裝組和首飾組的雙料冠軍,自此一戰成名,霸居時尚界頭一把交椅長達數十年。是全世界絕大部分設計師提及時都要虔誠膜拜一番的神話。
路欣楠費盡周折才請來這位佛爺,首次亮相當然是要震撼世人一把的。於是當晚的接風宴,被辦成了C市上流社會和娛樂圈以及時尚圈的三重盛宴。
記者如雲,一撥又一撥的名流政客、影視紅星、漂亮模特、時尚寵兒陸續到場,四處都是閃光燈在亮。整個晚會現場觥籌交錯,熱鬧不已。
顧明珠當然也要來捧好友的場,她今天特意挑了一件很低調的黑色小禮服,毫不張揚的隱在衆多美女之中。
本來路欣楠拜託她請動樑飛凡和顧煙露一面,不過考慮到最近這兩人正值多事之秋,她請來了李微然和秦桑夫婦代替,附贈紀四、秦六少爺兩枚。
容磊也收到了請柬,不過他一向是不喜歡這種拋頭露面的場合的,況且他現在下了班就想回家,對他來說,和兒子一起玩樂高比什麼娛樂活動都吸引他。顧明珠知道阮夏今晚也會在,他不去她也鬆了一口氣。
秦桑本身是城中大家族秦家的三小姐,又因爲和李微然、秦宋以及另一位世家公子程浩之間頗有糾葛,在場的幾乎都耳聞過。但秦桑鮮少在公共場合露面,結婚時也沒有廣宴賓客,所以今晚她的出現也是晚會一大亮點。
李微然還是翩翩公子的良善模樣,穿著銀色系手工定製的西服,玉樹臨風。手裡挽著的秦桑,一身華麗粉紅墜地長裙,光裸著香肩,讓衆人一看都不禁暗自感慨:果然是傾國又傾城。
紀南還是走的中性風,一身黑色燕尾服,利落帥氣,雙手插在褲子口袋裡走在李微然和秦桑後面,嘴角噙笑,一路電倒男女無數。
秦宋殿後,還是那個俊秀到幾乎妖嬈的少年,笑笑的挽著穿粉色及膝紗裙的李怡然。
一進大廳,自然有專門的服務員上來給梁氏的三位少爺上酒,李怡然四處張望,看到香檳塔桌子旁站著顧明珠,表情頓時垮下來。
她上前在秦桑耳邊嘀咕了幾句,秦桑微微吃驚,然後掩著嘴笑,在李微然耳邊說了幾句什麼,李微然挑眉然後搖頭,只見秦桑在他手臂上輕輕一捶,他頓時笑的溫柔無比。
阮夏一整晚作爲公司職員招待客人,小姑娘穿著自己設計的粉色小短裙,裙襬蓬蓬的。頭髮抓的微亂,也不失甜美,整個人清新的像一朵荷花。來來往往之間,吸引了不少公子哥的注意。
程光站了一會兒就去幫路欣楠打點,顧明珠於是一個人站著,端著一杯櫻桃甜酒,慢慢的啜,一邊看著阮夏周到有禮的引來送往,一邊自顧自想著她的心事。
“明珠姐。”動聽的嗓音,顧明珠微微煩躁的心頓感清涼,她回頭笑,“桑桑。”
是秦桑,正笑吟吟的站在那裡,身後還尷尬的戳著低著頭的李怡然。顧明珠猜到這姑嫂二人是爲何而來——上回在高幸的結婚宴上,李怡然誤傷了她的腳,現在應該是拉了秦桑來居中調節。
“怡然,今晚好漂亮!”顧明珠溫柔大度的和小姑娘打招呼。她想通了不該那麼對待田思思之後,當然也不會再怪罪李怡然。
李怡然小孩心性,見顧明珠竟然這麼友善,她也不忐忑了,站到秦桑並肩,看看嫂嫂再看看顧明珠,孩子氣的吐吐舌頭,“明珠姐姐對不起,上次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怕你生氣,一直沒敢來看望你的傷勢,對不起!”
秦桑也笑,“她哥哥前兩天還說這小丫頭收心了,最近都不出瘋。我正好奇今晚她怎麼硬吵著要來呢,原來是負荊請罪來的。我呢不多說了,微然現在走不開,待會兒讓他親自過來道歉吧!”
一席話說的三個人都笑起來。正好有服務生經過,顧明珠給秦桑和李怡然都換了一杯酒,大家碰了碰杯,“我像她這麼大的時候,更笨手笨腳的舉動都有。其實啊我腳上的傷當時看著嚇人,過後就不疼了,沒幾天的事。喏,早就看不出來了。”顧明珠抿了一口就,微微伸腿給她們看,“還有,怡然,後來你送來我公司的花我收到了,好漂亮,謝謝!”
李怡然縮頭吐舌,“呵呵!”
燈光恰巧在此時暗淡下來,一束追光打在大廳裡的舞臺上,路欣楠與Merry隆重出場。
路欣楠竟然穿了一件正統的旗袍,貴重的絲綢圖案華美,手工剪裁,該盤鈕盤鈕,該開衩開衩,她凹凸有致的身材被包裹的曲線畢露,讓人乍一看覺得新奇,仔細的看覺得驚喜。今晚她挽著頭髮,妝容恰到好處,一身打扮讓她絲毫沒有被身邊的時尚天后給壓下陣勢去。
而張瓊被看到時,沒有人關心她身上穿的是什麼,好像對她來說服裝和首飾都已經是無關重要的,人們第一眼感受到的是她散發出的獨特空靈氣質。她往那裡一站,絲毫不爲臺下這麼多人的目光而不安或者驕傲。就像是獨立這個世間的一樣……不能用任何已有的名詞稱呼的存在。
臺上,主持人開始向來賓介紹張瓊的一些近況,臺下時而掌聲時而尖叫,驚呼聲不斷。
路欣楠對身邊人說了什麼,馬上阮夏就被請上臺,站到了Merry身邊,俯身和她低聲交談。估計是路欣楠特意安排了阮夏給Merry做翻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