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你到底說不說那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啊?”
我將手裡的雞腿扔給那隻小松鼠,語氣有些不善。那小松鼠雙眼放光,一個跳躍接住了我扔過去的雞腿, 靈敏的不像是一隻松鼠。距離我將這隻貪吃的松鼠帶回來已經有三天了, 這松鼠就是一副人畜無害的無辜畜生臉。問它什麼它都裝作不知道的模樣, 但是一旦看見了肉, 就立馬化身餓狼, 抓緊一切機會撲上去。我雖然不在塵世很多年了,可是松鼠不是應該愛吃松果麼?所以說,這隻貨是投錯胎了吧。
這次也不例外, 他用前爪抱住我扔過去的雞腿,嘴角流著口水, 眼裡出現了滿足。就在他剛想津津有味的抱著雞腿使勁啃的時候, 卻發現雞腿竟然被什麼力量吸引走了, 擡起頭,便看見那雞腿穩穩的落在了我的手上。
“喂, 你快給我說,那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不然你以後都不要想吃雞腿了!”
“嗚嗷~”
“別給我裝無辜,你是要告訴我那天晚上我撞見你只是一個偶然麼?笑話,快點說實話,不然別怪我不客氣了。”
“嗚嗷~嗚嗷~”
“……”
“嗚嗷~嗚嗷~嗚嗷~”
“好吧你贏了, 我可以先把雞腿給你吃, 但你要保證你吃完了會把事情都告訴我……還有, 你可以不要再把口水往我腿腳上抹了。”
“嗚嗷!!!”
那小松鼠得到了雞腿, 立馬將別的事拋去一邊, 抱著雞腿先用口水洗了一遍,再得意的看了我一眼, 這才蹲在一邊慢慢品嚐。
……我怎麼覺得我好像被抓住了軟肋呢?……
“葡萄姑娘,不好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她、她出事了——”
就在我一臉黑線的瞪著小松鼠的時候,一個丫鬟突然跑了過來,臉色著急。我眉頭一皺,心下有不好的預感,青蕪出事了?
不等那丫鬟說出個什麼來,我便一撩裙襬跑了出去。那丫鬟見我往青蕪的宮殿跑去,趕緊在我身後跟了上來。
待我一進青蕪的寢殿,便感到一股子壓力。一大波的御醫全都跪在外殿,臉色蒼白,豆大的汗珠往下直落下來。隱約能看見簾子後面,一個人影半抱著青蕪坐在牀上,正向外散發著危險的氣息。
“若是救不回她,你們便跟著陪葬罷。”
楚遇的聲音無甚起伏,像是在說一件平平常常的事,那些御醫卻在其中聽出了漫天的殺意,皇帝這次,是真的動了殺心了。天大地大,還是自己的命最大啊,不再想其他,御醫們一起磕頭饒命,一時間,整個寢宮只能聽見統一的頭敲地的聲音。
我心一沉,緩緩走向內室。楚遇聽見了聲響,呼吸停滯了一下,隨即殺氣緩緩收斂。
“行了,你們先下去吧,不要當朕的話是兒戲,朕說到做到。皇后生,你們活,皇后死,你們陪葬。”
所有大臣都蒼白著一張臉,顫顫巍巍的向後退出了門外。我撩開簾子,走了進去。青蕪眼睛緊閉,臉上一片青白,那脣卻是一片殷紅。楚遇髮絲凌亂,雙手緊緊抱著青蕪,青蕪靠在他懷裡,若非臉色的關係,倒還真想是睡著了的模樣。我吸了吸鼻子,聞到了一股子熟悉的味道。
“對不起……我不該讓她知道有這麼一種藥存在的……”
我怔了一下子,才反應過來他是在跟我說話。想了一下,我大概就想到了是怎麼一回事。應當是青蕪自作主張,找了那晚楚遇想給她灌的那種藥,然後什麼人都沒告訴就喝了。抿了抿脣,我斟酌著用詞。
“你無需向我道歉,這是青蕪自己的選擇,她不是小孩子了,我們沒人能干預她的選擇。……不過,你若是敢負了她,我不會饒了你的,即使你是皇帝也一樣。”
楚遇慘然一笑,嘴角染上了自嘲。
“皇帝?我這算是什麼樣的皇帝,連自己最親最愛的人都保護不了,卻還要她反過來爲我受苦。”
“那你便更應該善待她,不要辜負了她。”
楚遇不再說話,只是緊緊地抱住青蕪,似乎在隱忍著些什麼。
一陣腳步聲從外殿傳來,小太監尖著嗓子喊道。“太后駕到——”
楚遇一怔,緩緩將青蕪放在了牀上,輕柔的給她蓋好了被子,寵溺的摸了摸她的腦袋,這才整了整衣物,表情冷酷的走出了內室。我望了眼青蕪,心便放了下來。見楚遇這個模樣,便知青蕪不會有什麼大事,頂多不過是受兩天的苦罷了。那也是她活該,誰讓她自己將□□吞進去的,又沒人逼她!!!
我咬著牙在心裡罵她,見她眉頭一皺,好似正在忍受著痛苦,握了握拳,我還是走上前去,掐了個訣放在她額頭,漸漸地她的眉頭舒展開了,緩緩的睡了過去。
“欠我一個人情,等你回到了日月合虛可不許賴賬。”
我嘟囔著,甩了甩手臂。眼角一瞥,卻忽然發現了某個毛團,我眼角一抽,有些心絞痛。那小松鼠不知爲何,竟然也跟到了這裡來,現如今正縮成一小團,趴在了楚遇腿邊。還好位置不顯眼,不然被別人發現了還不將它弄回去燉湯啊……
我掀開簾子,低著頭不動聲色的走了出去,緩緩走到楚遇身邊,恰好遮住了毛團。那太后還是一臉的嚴肅,臉上有不悅閃過,看見我的時候,面色怔了一下,這才轉過了臉。
“哀家還是那句話,皇上寵誰哀家不反對,只是皇上要知道,凡事都應該有個度。皇上也不想被史書寫成昏君吧?”
“兒臣明白,母后請放心。”
楚遇不慌不忙,一臉雲淡風輕,像是完全忘記了之前發生的一切事,看上去倒還真有些和太后母慈子孝的模樣。太后可能也沒料到楚遇會這般合作,也不知該說些什麼,一時間氣氛就冷了下來。
阮婉婉不甘示弱,臉上的得意掩都掩不住,聽到青蕪中毒,最高興的人莫過於她了。
“陛下,姐姐怎樣了?”
看她那模樣,真是恨不得楚遇立馬就給她說出個青蕪已經怎麼樣的消息。我皺了皺眉,雖然知道跟這樣的姑娘計較不單單沒什麼意義,還會有失我身爲神君的風範,但聽到這句話的一瞬間,我還是沒忍住內心一下子竄上來的火苗。反觀楚遇,倒沒有我這麼大反應,他竟然還輕輕笑了一下。
“婉婉如今懂事多了,見到你們姐妹二人如此和睦,朕深感欣慰啊。”
我一口氣沒接上來,差點把自己噎死,這叫姐妹和睦?咯吱咯吱,我隱隱聽到了自己磨牙的聲音。哎呦不對啊,我沒有磨牙啊,那是誰在磨牙?
我低下頭,眼睛一瞟,竟然看見了炸成一個毛團的小松鼠。它那本就蓬鬆的大尾巴完全蓬開,兩個小黑眼睛透著狠光,牙齒被咬得咯吱咯吱直響。我一怔,不懂這毛團怎麼了,可它聲音實在太大了,引得太后頻頻往這邊張望。
我施了個訣,趁人不備一腳將毛團踹回了內室,再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望向衆人。太后又跟楚遇象徵性的說了幾句,便藉口自己累了回自己寢殿了。從頭到尾,甚笏都跟在了一邊,起到了一個好的背景作用。
我看向楚遇,楚遇臉色陰沉,可那嘴角還是保持那種絕對完美的笑,不可挑剔。他望著太后,我突然有些脊背發涼,這塵世間,纔是最多變的地方。
我嘆了口氣,進了內室抱了被我一腳踹暈了的毛團回了自己的屋子,今天這毛團的反應很有問題,回去要好好逼供一下。我在心裡打定了主意,便十分輕鬆的回了自己的屋子。
回到了寢殿,我將毛團一下子扔到了牀上,許是本神君太過不溫柔了些,毛團悶哼一聲,緩緩睜開了眼睛。開始還搞不清狀況,待過了一會,卻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一樣,眼含兇光,從牀上蹦躂下來就想往外衝。在經過我身邊的時候我一伸手,它那一大把蓬鬆的尾巴毛就被本神君攥在了手裡。
它回過頭來,對著本神君齜牙咧嘴,我擡了擡眼,不理它的態度。等它終於知道我今個是不會放它出去之後,才挫敗的將尾巴從我手裡掙扎出去,用尾巴將自己圈了起來,明顯是不想再跟我說話的樣子。
我伸出手指頭,輕輕戳了它一下,它扭動一下,躲開了我的調戲。
“喂,我有事問你,……殺害素昔姑姑的兇手,是否在剛剛那幾個人中間?”
毛團將尾巴放下來,不解的望向我。我想了想,仔細跟它描述道。
“素昔姑姑是一個宮女,人很好,大約有這麼高……”
隨著我的描述,毛團想是想起了什麼,眼中漸漸升起恐懼。我心下了然,看來是找對方向了呢。那三個人中,只有甚笏是一隻小妖精,難道是她?不過,沒道理啊,她跟素昔姑姑又沒什麼深仇大恨,犯不得爲了一個小小的凡人犯下這鐘事啊。這事兒不爆發還好,萬一被神界知道,定是會嚴厲追查的,這一點,小狐貍不會不清楚的。可是,除了她,還會有其他人麼?
我抓了抓毛團的頭,笑得溫柔。
“毛團,咱們今個晚上再去一趟案發現場吧,說不定會有收穫哦~~”
不知爲何,雖然我已經儘可能笑得溫柔些了,但我卻感覺到了毛團似乎更恐懼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