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快一點(diǎn)啊,不然等我們走到了,戰(zhàn)爭都該結(jié)束了。”小景墨看著飄的極慢的祥雲(yún),表情上不自覺的就帶了些急躁。
我低頭瞥了一眼纔到我下巴的景墨,又想嘆氣了,若是能快些,你以爲(wèi)我不想快一些麼,只是奈何現(xiàn)如今這神山崑崙端的是妖風(fēng)陣陣,再想招來半點(diǎn)祥雲(yún),可是不易了。景墨想必也是想到了這件事,也就閉上了嘴巴不說話,就這樣一路靜默的飄到了崑崙山。
震耳的廝殺聲就在耳邊,景墨跳下祥雲(yún)就立馬往最上面奔去,我追趕不及,默默的嘆了一口氣,伸手化了一個‘卍’字,生生將景墨困在了原地。
“你這是做什麼?”
我緩緩地走近景墨,特別的憂心。“你說你就這麼容易相信我,要是我是蚩尤派來的怎麼辦呢?”
他的眼睛瞬間睜大,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
我默默的有一種很是受用的感覺,你也有栽到我手裡的一天啊。
“你不會的。”僅僅只有片刻,景墨就鎮(zhèn)定了下來,無比淡定地說了這麼一句話。我看向他,他的雙眼突然現(xiàn)出我熟悉的戲謔。“你連祥雲(yún)都駕不快,你看你的智商這麼低,蚩尤怎麼會派你來呢。”頓了一頓,他忽略了我瞪大的雙眼,又恢復(fù)了急躁的聲音。“快解開我,我要去幫卿辰哥哥和暮蓁姐姐。”
我一臉挫敗,也不想解開他了,一手抱過他就是一長串的咒語唸了下來,不禁又哀怨的看了看懷裡的小鬼,誰讓你編這麼長的咒語的。一陣風(fēng)颳過,我們就到達(dá)了戰(zhàn)場的中心,我將景墨放了下來,一隨手又抽走了‘卍’字符咒,就站在景墨的前面,往前面望去。
正上方,人面牛身的蚩尤正和我的父君母君對戰(zhàn)著,打的昏天暗地,飛沙走石。我站的地方正是他們的正下方,四周兩方小兵小將打得激烈,卻獨(dú)獨(dú)留出了這中間一處地方。我擡頭看蚩尤,雖然知道這只是個幻像,可還是恨得牙癢癢。
景墨一臉著急,卻也知道這種時候不能上前去,便就站在原處觀戰(zhàn),順手將一些逼近我們的小妖給砍成兩半,一點(diǎn)都不心慈手軟。他的武器我從未見過,但光是猜想應(yīng)該也就是《神界仙史》裡記載的那把軒轅劍了。
正在天上打得難分難解的時候,一名水藍(lán)色衣襟的少年卻突然衝了出來,臉上帶著興奮,直直的奔進(jìn)蚩尤的小兵羣裡大殺四方,遠(yuǎn)遠(yuǎn)地還能聽見他爽朗的笑。不是東澤又是哪個?我眼皮兒一動,面上就有些冷笑,可算是讓我給找著了。
就在我準(zhǔn)備上前去的當(dāng)口,那邊竟又竄出一個人來,一身五彩錦衣,上面繡的是複雜的鳳紋,這下子,連我都有些沒有預(yù)料到這個變故,瀾聿這小子究竟是怎麼也跟了過來的啊。
“你怎麼了,他們是誰?”景墨見我有些呆愣,便拉了拉我的袖口,給我比著口型。在這麼殺聲震天的情況下,便是說話也是聽不到聲音的。
“沒事,兩個混小子罷了。”我也回給了他一個口型,壓下心中的怒氣,但明顯效果不佳,景墨看我的眼神裡都帶著驚詫,想必我的臉色很是有些難看。
眼見著蚩尤就要被打敗了,景墨也放下了心。他又拉了拉我的袖子,乖巧的不像話。“你是不是擔(dān)心他們,我陪你過去看看好了。”
我擡眼看了一眼天上,點(diǎn)了點(diǎn)頭,一手牽過景墨就有是長長的一串咒語。東澤和瀾聿正在打的興起上,卻讓我一人一個提了肩膀扔出了戰(zhàn)場,身後,景墨也跟了過來。
“打的盡興兒了?”我眼皮兒半擡不擡,神情很是陰鬱。東澤倒是個識時務(wù)的主,低下了頭,默默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我見他這個樣子,就是有氣也沒出發(fā),隨即望向瀾聿。瀾聿也是立馬點(diǎn)頭,生怕晚上一秒便會被我生吞活剝了。
我這纔回過頭,看著景墨,還頗有些不捨,捏了捏他肉呼呼的小臉。“我就要走了,景墨叫聲姐姐來聽好了。”
景墨的眼睛直直盯著我,還沒回話,我便聽到東澤和瀾聿齊齊的驚呼。“姐姐/姑姑小心。”我擡頭,蚩尤那巨大的牛身直衝衝的奔著我的面門而來,我的心下一驚,竟是念不出咒語來了。景墨一把攜過我的手,就趕緊往旁邊跑去,卻已經(jīng)是來不及。
我心裡現(xiàn)在最恨三個人。一是害我進(jìn)入此地的罪魁禍?zhǔn)祝瑬|海海底龍宮三太子?xùn)|澤神君是也。二是隻顧得戰(zhàn)敗蚩尤,而忘記看看周圍情況以免傷害到無辜弱小的我的父君母君。三是將神咒仙法編寫的如此之長、如此之艱難的景墨上神。但看了一眼牽著我手努力往外衝,嘴角抿得緊緊的小景墨,就又默默將那個第三劃了出去。
沒想到我卿泠神君一世英雄,結(jié)果卻死在這種地方。也不知道這下要是死了,是否能也歸於虛無。若是不能歸去虛無,我那父君母君可會知道是他們二老生生害死了自己的唯一女兒。
就在我閉上眼睛準(zhǔn)備等死的時候,一個人影突然出現(xiàn),我就感覺一道金光閃過,蚩尤的身體立馬就變成了無數(shù)的肉末,刷刷的直往我身上落了下來。一個人從天而降,緊緊地抱住了我。
須臾,等到那陣肉雨落完,我才擡了頭,看見一向風(fēng)華絕代的景墨上神甚爲(wèi)狼狽,整張臉上還粘著殘肉鮮血,委實是有些噁心。手上一緊,我低下頭,下面那張幾乎一模一樣的臉也是同樣的狼狽,看著景墨上神的眼神頗有些……說不清、道不明。
“小卿泠真是越發(fā)的有出息了呢,身爲(wèi)叔父,我表示真是無比的欣慰呢。”景墨上神麪皮有些冷,一雙眼睛很不得將我身上戳出無數(shù)個洞來,說話的語氣就帶著些不陰不陽。
東澤和瀾聿已經(jīng)奔了過來,卻都沒有勇氣擡頭看上神那張應(yīng)該是生氣了的臉,這種時候,都裝起了單純無辜的小白兔來了。就某種意義上來說,東澤和瀾聿真實太過相似了些。
“還不是你將咒語寫的那麼長,不然我怎麼會連唸咒語的時間都沒有。”我見到他開口就是罵我,其實是有些害怕的,但是想起剛剛那個窘迫的情景,立馬就有一股子邪火升了上來,頓時人也有勇氣多了。
“這麼說,倒還是我的不對了?”這句話聽起來有些耳熟,我心下一琢磨,說出的話就又溫軟了些。
“話也倒不能這樣說,我也有不對的地方,等會回去了我一定要加強(qiáng)神咒仙法的訓(xùn)練。”說了這句話,我覺得景墨的表情應(yīng)該會好一些,但是又覺得似乎是說的又少了一些,略一思索,便又補(bǔ)了一句。“真的,不信你可以讓丹著監(jiān)督我。”
景墨上神的臉色這纔算是終於恢復(fù)了一些,這時候,底下的那個小景墨卻又不安分了。他搖了搖我的手,聲音稚嫩。“他是誰呀?”
我感覺抱著我的手輕顫了三下,估計見到小時候的自己,景墨上神也不是很淡定。這個問題可難倒我了,我該怎麼回答他呢。我皺著眉,認(rèn)真的思考這個問題。
“我們該走了,不然一會你父君母君就該來了,那時便不是這麼好走的了。”景墨上神壓根就沒把小景墨的問題放在心上,一手抱著我就想要往外走去。誰知,小景墨卻是緊緊拉著我的手不肯鬆掉,一臉的嚴(yán)肅,彷彿是景墨上神要是敢跟他搶東西,他就會跟他拼命一樣。
這個故事告訴我們,有些人的氣勢,是從小就養(yǎng)成的。比如,景墨上神他老人家。
我有些爲(wèi)難,走是肯定要走的,可是這樣走了的話卻也有些不忍心,看著一臉包子樣的小景墨,我有些猶豫。
景墨上神眼睛一瞇,整個氣勢就透了出來,旁邊的東澤和瀾聿身體都是一抖,明顯有些扛不住了。但小景墨卻是毫不退卻,仍舊是直勾勾的瞪著景墨上神。
景墨上神卻忽然換了一個邪魅的笑,他低下頭,在小景墨的耳朵邊下小聲講了一句話。聲音太小了,就連在身邊的我也沒有聽到。接著,奇蹟發(fā)生了,小景墨一臉驚訝,竟然鬆開了我的手。
景墨上神帶著我們幾個往遠(yuǎn)處走去,我回過頭,還能看見小景墨一直看向自己的臉。忍了又忍,我還是沒有忍住。“你剛剛到底跟他說了些什麼?”
景墨上神一臉神秘,湊近了我,笑的一臉魅惑。“你猜。”
我一口氣生生沒提上來,有些憋出了內(nèi)傷。猜你大爺!
身後,小景墨依舊站在原地,看著兩人離開的背影有些出神,他的耳邊,還留著那個男人說出的話。
“你若是喜歡她,那就放她走。只有你放她走了,她將來纔會成爲(wèi)你的人。”
因著那男人的眼神太過弩定,他便相信了他,放開了手。他相信,那人會成爲(wèi)他的人,就像他說的一樣。他是景墨,他想要得到的東西,一定都是會得到的。